“喂，你在發什麼愣？繼續說啊？”
面對林大爺的突然發問，正神遊天外的曹志強一愣，下意識反問：“啥？說什麼？”
林大爺皺眉看了看曹志強，然後才平心靜氣的道：“你之前不是說，他們要求我們開放三個領域，一個是電影，然後還有汽車跟大飛機嗎？
你怎麼只說了電影就不提其他了？
後面呢？後面的汽車跟大飛機，怎麼說？”
曹志強這才反應過來。
沒錯，之前他確實是說過要求三個三個產業，除了電影，還有汽車製造跟大飛機制造。
但是，曹志強原本沒想過林大爺會答應的這麼痛快，以至於他剛剛在暢享電影開放分賬制後的美好前景了，一時忘了說後面的事情。
現在看來，至少對於林大爺來講，他對開放電影的分賬制，其實不怎麼重視，也不覺得是問題。
他真正看重的，還是汽車製造跟飛機制造。
也是，電影你再怎麼折騰，也差不到哪兒去，畢竟只是開放發行權，又沒說放棄審查權。
電影產業無論是好是壞，最多賺到錢，對國家的整體實力提升，其實作用不大。
至少在林大爺看來，作用不大。
林大爺這種老輩人，真正看重的東西，永遠是製造業。
尤其是汽車製造跟飛機制造。
這兩個製造業，絕對可以說是國之重器，得一即可安天下。
可問題在於，此時的國內，不管是汽車製造還是飛機制造，真的差了太多太多，有太多課要補了。
飛機就不說了，一直都是永遠的痛。
哪怕是汽車，我國此時憑藉自己的力量，也根本造不好。
就比如紅旗轎車吧。
紅旗轎車，此時是國內最好的豪華轎車，配備自然也是最高檔的，但就是這樣的車，其實可靠度非常差，經常拋錨不說，而且油耗特別大，堪稱油老虎。
歸根到底，是我國的整體機械製造工藝不行，很多零部件都要靠手工製造，公差太大。
類似情況，還有我國的飛機。
比如我國很出名的七爺，也就是J-7戰鬥機。
這種戰鬥機放到世界上講，其實已經是非常落後的戰機了。
但就是這種戰鬥機，確實目前我國最先進的現役戰機。
而這種戰機是怎麼製造的呢？
答案是基本靠手工。
也就是說，J-7戰鬥機的各種零部件，尤其是核心零部件，基本都是靠老師傅手工車出來的。
這樣基本靠手工弄出來的戰機，看上去不錯，可一旦要更換零部件，很多零部件是不能通用的，因爲公差太大。
想要做到零件通用，就必須升級原先近乎手工作坊一樣的工業體系，做到真正的大工業化。
目前我國跟米國的技術合作裡面，也有這方面的合作項目。
說這麼多，可能有些複雜，如果簡單來說，就是我國在機械製造方面，還有太多課要補。
尤其是缺乏高精度的機牀，以及高精度的數控機牀。
汽車製造也好，飛機制造也罷，都是需要高精度機牀的。
除了機牀，還需要其他高精度的機器，比如鍛壓機等等。
而目前的汽車製造，除了高尖端機牀等機器，更是需要先進的鑄造工藝，發動機設計，變速器技術，底盤技術等等等等，是一個集成度很高的產業。
一旦把汽車產業吃透，那相關產業的提升，將是幾何倍的，等於提升了一個國家的整體工業水平。
同樣道理，大飛機制造，則是比汽車製造更尖端的一個產業。
雖然嚴格來說，飛機制造產業，替代不了汽車產業，但對一個國家的高精尖製造業技術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提升。
畢竟飛機制造涉及到方方面面，有太多零部件要生產，有太多單位要靠一個飛機吃飯。
所以大飛機項目一旦成功，就可以拉動相關的好多好多的企業，帶動大量的就業不提，還能拉動內需，甚至出口創匯。
總而言之，汽車也好，飛機也罷，絕對是工業製造業方面的明珠，無論怎麼強調其重要性，都不爲過。
可是之前，我國恰恰在這些方面呢，短板太大。
想要閉門造車，自己一點一點進行產業升級，太慢了。
國內也好，國際也罷，都不可能等你慢慢升級。
所以，引進技術，勢在必行。
恐怕，性子太急，太渴望快速擁有好的汽車跟飛機，這也是爲何桑塔納汽車的出現，以及運10飛機爲何下馬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毫無疑問，一味的讓步式合作，換來的只能是壓榨跟欺辱。
就好比運-10項目，此時就已經因爲經費不足的原因停頓了，導致前期十幾年的研發跟投入，幾乎都打了水漂。
還有上海桑塔納項目，看似不錯，但其實也等於砍掉了原先的上海轎車升級項目。
曹志強現在要做的，就是藉着中外合作的殼子，行自主製造的內核。
“汽車製造跟大飛機制造，價值幾何，不用我多說，林大爺您肯定也很清楚。
這方面，不光咱們清楚，其實外國人一樣清楚。
相對來說，那個組織，嗯，也就是咱們說的迷霧，他們其實同樣清楚。
只不過，跟歐美等只想從我們身上賺便宜，不想給真東西不一樣。
迷霧那邊，是真心希望快速提升我國的製造業能力。
我不知道爲啥，但想來，應該是出於某種戰略考慮。
但現在的情況您也知道，明着幫咱提升，那肯定不行。
畢竟北方那個鄰居，還有米國那邊，都不會真的允許我們提高太快，提高到能在短時間內影響平衡的地步。
要知道，明眼人都知道，咱們現在哪怕再窮，可國土面積在那，資源在那，人口在那，而且還是個單一民族佔九成以上的民族國家。
更不用說，建國以來，我們只要是涉及到對外戰爭，就沒打輸過。
這樣的一個國家，誰能不怕。”
聽了這些話，林大爺微微一笑：“別說好聽的，說正題！”
曹志強點點頭：“我只是實話實說，不是單純吹捧，我是真覺得，咱國家太強了，所謂的弱小，只是我們自己的錯覺，可別人卻不會這麼想。”略微一頓後，曹志強繼續道：“接下來，我先說說汽車製造吧。
我當時在日本，他們跟我談的合作方式，是由我出面，或者我找人出面，跟他們進行合作。
前期，他們會提供跟汽車製造相關的最新技術，最新設備，最新的零部件，以及資金支持。
我們所需要提供的，就是土地跟工人。
當然，管理方面，由於他們不方便出手，還是交給我們管理。
股份分成方面，他們會通過某個海外公司的模式，跟我們進行合作，當然他們要佔大頭。
前提是，這家公司，不能交給我國的政府部門，必須是全部由我自己說了算的。
我問過爲啥，他們說，我是目前他們跟咱們國家唯一的中間聯絡人，在我出事之前，不想換人。
之前的幾次合作，他們對我比較信任，知道我是一個可控，並且可靠的人選。
他們不在乎我國能否掌握相關技術，在乎的只是他們費盡心思的支援，被有心人獲知，然後暴露他們的組織。
他們那個組織，是絕對不能曝光的，一旦曝光，被美蘇等國聯合絞殺，就沒有容身之地了。
所以，他們不在乎資金，不在乎技術，不在乎利潤，甚至不在乎你有沒有管理能力。
他們真正在乎的就一點，那就是可靠，一定要非常，非常，非常的可靠！
到目前爲止，他們唯一認可的人，就是我。
我也不知道他們爲啥就認定我了。
但那個跟我接頭的人說，讓我不要妄自菲薄，還說他們其實不是一時興起找的我，而是很早就開始考察我了。
我不知道爲何會如此，但他們確實是這麼說的。”
聽到這話，林大爺沉吟了一下，然後突然問：“你的父母，以前有沒有跟你說過類似的情況？或者說，你是不是有什麼親戚，在海外？”
曹志強搖搖頭：“不知道，我爸爸媽媽，還有爺爺奶奶，好像都挺正常的，應該沒啥問題，沒有海外親戚。”
“那你母親那家呢？”林大爺又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曹志強道，“我媽從沒提過我外公外婆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媽家裡有啥人。
反正，據我所知，我媽嫁給我爸的時候，就只是一個人，好像說，我媽家裡人都死絕了，都不在了。”
林大爺點點頭：“這一點，我們也派人查過，你父親那一支，全都很正常，都是老北平人，家族背景很清楚。
但是你母親那一支，就很有問題了。
到目前爲止，除了知道你母親，當年是在戰爭年代，孤身一人來到北平，並加入了你父親工作的工廠外，其他信息都查不到。
我們派人查過你媽媽的情況，只可惜，除了知道你母親以前在上海上過高中，其他方面，包括她的家人，全都沒有任何線索，沒有任何人對你母親的家人有印象。
所以，你的媽媽，絕對不是個普通女人，畢竟她當時可是少有的高中生。
在那個戰爭年代，一個女人能讀高中的，那是真不多見，也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所以，有沒有可能，那個迷霧組織，跟你母親的家族有關聯？
比如說，跟你那個從未謀面的外公外婆有關，甚至是跟你未曾謀面的舅舅之類的有關？”
曹志強搖搖頭：“這我真不知道，我怎麼可能知道這些？”
林大爺笑了笑：“那你從沒想過這方面的事情嗎？比如說，人家爲何要單獨考察你，又爲何對單單那麼相信你，不信其他人？”
曹志強眨眨眼：“或許，是因爲我才華橫溢？”
“扯淡！”林大爺搖搖頭，“按照時間來算，那些人在接觸你之前，早就開始全面考察你了，而那時候的你，好像還沒表現出國人的才華。
再者說，從隱秘的角度來講，你才華橫溢的事情，反而是個減分項。
因爲你不管是寫詩寫書也好，還是唱歌也罷，那都是在走公衆人物的道路。
一個公衆人物，是不適合當秘密聯絡人的。
雖然也有一些人，利用明星等公衆人物的身份做掩護，但這不是主流，而且最多是用來刺探情報，可不是當聯絡人。
所以，你才華橫溢的事情，絕對不是他們的考慮，甚至他們還會認爲這是壞事。
只不過，他們可能不想過多幹涉你的選擇，才任由你自由發展。
你看，你都這麼能作了，他們還是選擇你來當中間人，從沒想過換人，也沒想過直接跟我們來接觸。
這就說明，你身上一定有他們更在乎的東西。
你一個孤兒，就算有點小才華，能賺點錢，可在那種大組織眼裡，又算得了什麼？
因此，最好，也是唯一的解釋，就是你跟那個組織的某個人，不，應該是某個高層人士，有血緣關係。
只有這種原因，才能解釋所有的一切。”
曹志強故意裝作吃驚的樣子：“啊？你是說，那個什麼迷霧組織的高層中，有我的親人？而且，還可能是我媽媽那一支的？他們是因爲這個原因，才特別信任我？”
“很有可能。”林大爺點點頭。
“這也太扯淡了吧？”曹志強皺眉道。
林大爺道：“是有點牽強，但拋開所有的不可能，剩下那個最可能的，就是唯一答案了。”
曹志強點點頭：“好吧，可如果是這樣，他們爲何選我？我又不是我媽唯一的孩子，不還有我姐嗎？”
林大爺呵呵一笑：“你這孩子，怎麼到這事兒就糊塗了？
你姐首先是個女人，很多事情不方便。
其次，你姐有孩子了！
只是她有孩子這一點，你母親那邊的人如果還活着，就不能把你姐姐扯進來。”
“這是爲啥？”曹志強疑惑道。
“當然是爲了傳宗接代啊。”林大爺嘆口氣。
“假設我就是迷霧組織的高層，並且乾脆就是你的親外公的話，那當我知道我外孫女有了孩子，肯定不希望她出意外，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當個普通人，把這一支血脈傳下去。
相反，如果我知道我還有個親外孫，並且這個外孫很能幹，很聰明，那我自然想要趁機幫一下。
選擇你當兩者之間的聯絡人，看似不起眼，其實等於給了你巨大的好處。
今後，只要迷霧那邊持續跟國家交涉，並且合作越來越穩健，互信越來越強後。
那麼你這個中間的橋樑，未來將會擁有巨大的政治跟經濟資源。
因此，從這個角度來講，我有八成把握認定，那所謂把你牽扯進來的迷霧高層，就是你母親那邊的人，而且八成就是你親外公。
否則的話，如果是舅舅等旁系親屬，是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的。
你覺得我的分析，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