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陀驚訝了一下道:“咦!伯符你不傷心啊!噢!是了,我還沒說完呢!這次鄧校尉的傷勢太重,加上我們趕來的太遲,傷口裡有了大量的膿水,已經傷到了胸骨。
爲此我們不得不取去了已經變壞的一部分骨頭。幸好如今天氣不熱,對傷口有利,否則他肯定撐不到今日。不過要是我們再晚到兩日,那膿水入了心脈,人也是肯定救不回來了!”
“剛纔經我與當之的全力救治,他的性命是保住了。現在當之正在做最後的上藥包紮,不過他的一身功夫卻是留不住了!因爲他終生都不能再用爆發之力。不然,沒有想連的骨胳支承,一旦創口開裂,那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孫策聽華陀說完,看他再沒有開口的跡象,才嘆了口氣,看了一眼沮喪的管亥。
說道:“辛苦岳父大人了!也就是說,鄧校尉的此生是再也不能上陣殺敵了!等於說他就是一個、一個殘廢了!”
華陀十分肯定的點點頭。
孫策心想:“還好人總算是救回來了。看來這就是最後診斷!不過還好,只要人還活着,一切都還有轉彎的餘地!傷心一下,鬧幾天情緒,過去了也就可以了!只是可惜如今沒有骨移殖,要不然,鄧當這個傷還真不是什麼大問題。”
“唉!想什麼呢!就華陀這個醫療水平就已經是絕頂的了。就是到後世,沒有各種消炎藥,抗生素,沒有備用血漿的支持,誰能,又有誰敢做這麼大的開胸手術。”
“就算有了這些準備,後世那些醫生們還是一樣要在手術前,讓家屬們簽上什麼狗屁的病危通知。就算是手術不成功也不能怨到他們,這不是純粹的畫蛇添足嗎?只能是讓病人的親屬更加的傷心罷了!完全於事無補!”
不信的話,讓呂蒙去籤一下鄧當的病危通知看看!這魯莽的小子,只怕當場要砍人了!
“而華陀卻是一眼就能看出這個人還值不值得救,有沒有救。從來不會跟病人說,你先做好死的心理準備!我才能給你動手術,而且你死了也不能怪我,之類的屁話。
醫患關係卻偏偏也是十分的和諧。從來沒有誰會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讓這個神醫給死去的病人磕頭賠罪、守靈認錯什麼的破事發生。”
“就眼下這麼簡陋的醫療條件,動這麼大的手術,還能不死人,也只有這兩個神醫才能做到了。不過想來他們現在用的藥肯定也是有強大的消炎止血作用。
就象上次治療張遼的鞭傷,聽說他的背上真的是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孫策阻止了衆人馬上想要進入看望鄧當的想法。已經沒有無菌室了。難道再讓這麼多人帶上一身的細菌去感染他嗎?
於是開口要求大家必須要鄧當的傷口恢復了,才能去看他。以防止再次化膿。
卻是華陀一臉的不服氣說道:“根本無此必要!老夫用藥這麼多年,與當之用過藥的創口從來都沒有化膿過。伯符,你就放心吧!老夫說鄧校尉沒有性命之憂,他就一定能活得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哼!你也不想想我與當之是什麼人!”
自傲的口氣讓孫策不由石化,看來神醫和藥王的醫術被懷疑,讓他很受打擊,有些生氣!
孫策尷尬的撓頭說道:“那就最好,岳父大人說沒問題,那就肯定是沒問題了。不過今天就不要了吧,他剛做完手術,麻沸散的藥性也沒有過去,也應該好好的休息一下。”
正說着話,呂蒙與李當之也相繼走了出來。孫策看向李當之,這個一向很少說話的藥王,向他點點頭,表示一切都沒問題。孫策才放下了一顆心。
呂蒙走到孫策面前,還沒有開口,眼圈就紅了起來。這個一向開朗,表現的沒心沒肺的小子,如今卻是真正的遇到了傷心的事情。
哽咽着說道:“主公,我姐夫他、他···”
卻是再也說不下去,孫策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沒事,這不是沒事嘛!放心,等姐夫身體恢復好了,我們還讓他練兵,好不好!”
呂蒙抽泣着點頭,擡眼卻看見孫策身後站着的正是管亥。馬上瞪紅了眼,‘嗆’的一聲抽出身上的腰刀,就要向他衝去。根本不考慮自己是不是這個大漢的對手。
嘴中叫着:“你這個惡狗賊,還我姐夫來!”
呂蒙突然撥刀攻擊,嚇的正在爲自己波折不斷的命運傷神的管亥一呆,這一瞬間雪亮的刀刃就已經到了他的面門前。
眼看避之不過,管亥卻是乾脆放棄了反抗,一句話也不說,閉上了他幾乎與周倉一樣的大牛眼。
心念電閃:“算了,這輩子什麼也做過了!反正也活夠了,如今兄弟們也算是有個出路,我也算是可以放下一件心事。如今廢了他姐夫,還他一條命也就是了!”
管亥閉着眼睛半晌,卻發現那鋒利的痛苦並沒有到來。奇怪的睜眼一看,卻發現那雪亮的刀鋒,就停在眼前微微的晃動着。
而那隻拿刀的手卻是被牢牢的抓在了孫策的手裡。
呂蒙一出來,孫策已經在防着他的情緒失控。早就料到,這個衝動的小子見到管亥肯定會爆發出心中的怒火,乾脆讓他發作一下也好。
不過管亥這個好不容易收伏的勇將,可不會爲了讓他泄憤給活劈了。那可真是十足的金絲木當引火柴,大柴小用了。更不要說邊上還有兩個牛視耽耽的周倉和裴元紹會有什麼反應了。
等見他一變臉色,孫策就已經集中了全部精神來防備他,故而呂蒙一動,他立刻上前,擒住了他的手腕,救下了管亥一命。
孫策把呂蒙的刀奪在手中,交給了一旁的宋謙,有些嚴厲的說道:“子明,你冷靜一些,如今管亥也是我江東軍的一員了,不可以對自己戰友動刀!”
呂蒙怒視着管亥,掙扎着叫嚷道:“主公,可是他傷了我的姐夫,害他一輩子不能再征戰沙場了!難道我就不能殺了他爲我姐夫報仇嗎?這是爲什麼?”
“子明,你姐夫受傷,我也是很痛心,不過你如今就算是真的殺了這頭蠢牛也是與事無補。幸好有神醫在,姐夫不會有性命之憂。等他日後好起來了,做個練兵的校尉還是沒什麼問題的。雖然不能上戰場,可也是爲我們江東軍在培養精兵。”
“咱們江東軍需要他的地方有這麼多,你又有什麼可傷心的呢?男子漢大丈夫征戰沙場,馬革裹屍也屬平常,如今只是傷的較重,又不是無法挽回了!
這次他受了傷,以後都不用再上戰場,也未必不是件好事。至少他可以將你姐姐和你孃親都接來山寨,夫妻倆再不用分處兩地。你一家人也不用再受那戰亂之苦。
再說,你忘記了姐夫當初是怎麼教你的,難道你想你姐夫剛恢復過來,卻知道你又爲他犯下軍法而傷心嗎?那隻怕他沒有被管亥殺死反而是要被你給氣死了!”
“生氣,是拿對方的錯誤來打擊自己;懷恨,是拿對方的錯誤來折磨自己!
不論什麼時候,男子漢大丈夫對自己的親朋戰友,心胸當寬廣大量,不可以睚眥必報。何況如今姐夫在神醫的救治下,已經沒有性命之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