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兗州治所千里之外的長沙,當初的孫堅治地,如今卻是張羨當政。
張羨是劉表部將。南陽郡涅陽人,先作零陵、桂陽長,甚得江湖草莽人士的人心。因爲他性格豪邁且倔強不順,劉表對他的所做所爲看不順眼,常常對他很不客氣的加以貶斥。張羨由是懷恨,後來終於反叛了劉表。
張羨還有一個身份,卻是南陽大族張家的族老。而未來的醫聖張機卻正是他的族弟,也是現任的族長。
他從小就接觸了許多典籍,他從史書上看到了扁鵲望診齊桓公的故事後,對扁鵲產生了敬佩之情,也爲他後來成爲一代名醫奠定了基礎。
張家在南陽一向是世代相傳的名醫世家,而且經常爲貧苦百姓免去診療費用,多年以來可以說是活人無數,張家懸壺濟世的美名在整個南陽郡都是有口皆碑的。
而如今沒有遭受過什麼戰火的長沙城,一片和平繁榮的景象,街市上依舊是那麼人來人住的熱鬧非常。市面上的繁華似乎比起孫堅主政時更勝兩分。
數以十萬計的普通百姓們,照常過着他們平靜無波的日子。平凡的人生,並不會因爲換了誰做太守而有分毫的改變。
太守這種動物,對於他們來說,那是好大好大的大人物了。
死了,活了,來了,走了與我何干。平民百姓所要擔心的,只是今天街上糧店裡的米又漲了十文一斗。菜油也漲了五文一升。這樣漲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沒錢吃飯了。
遊俠徐庶走在長沙城的城南大街上,看着平靜,卻行色匆匆的行人們,沒有人會注意到他這個流落異鄉的陌生人。
心下有些羨慕他們的平靜生活,又覺得有些悲涼:“自從四年前出於俠義之道,一時衝動幫助好友出面,殺死了仗勢欺人的惡霸。從此只好拋下母親,背井離鄉,每天過的都是那種東躲西藏的日子。
除了看些書卷,什麼事也不能做,在一羣志同道合的朋友中間混日子。這樣的生活,雖然也還算閒適,久了卻讓人感覺分外空虛。
看過了書才明白,自己以往的生活是多麼的蒼白。除了好勇鬥狠,卻是毫無所成,除了還算孝順母親根本是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可是眼下,還談什麼孝順。也不知道母親身體還安好嗎?是不是還在生我這個不孝子的氣。
可是已經走到這一步,想回頭,卻是已無路!
當年殺人後逃亡時也曾路過長沙,記得那時的長沙郡,還是破虜將軍孫堅的治下。只是當初孫堅已經率軍出征,否則自己當時就投靠了他。。
憑自己的一身武藝在軍中混個幾年,做個將軍還是沒有問題的。總不至於象今日進個城還提心吊膽的樣子。可惜的是天不佑英雄,等自己從荊南返回時,孫堅已經遭遇了意外,戰死於峴山之下。”
徐庶在這裡感嘆當初沒能投奔孫堅,而無法獲得一個合法的行動身份。
卻是沒想到過如果他當初真得從軍上了戰場,以孫堅當年作戰的激烈程度來看,說不定此時的他已經是戰死沙場了。
人生總是在面臨不同的選擇,面前總會有甲乙兩條路,而人只能選擇其中的一條路走下去。一個人的選擇道路不同,就會遇到各種不同的不幸、事故。
當你選擇了甲路行進了一段,遭遇了打擊和挫折,轉眼看到乙路上卻是風光這邊獨好。自然會心生羨慕,悔不當初怎麼自己就瞎了眼,選擇了眼前這條黴運連連的破路。看不到的卻是,在乙路上不遠的前方,有山洪暴發形成的一個大坑。
這種時候卻是會有很多意志薄弱的人,毫不猶豫的選擇換到眼前風景獨好的乙路。卻不知道馬上卻會遇到一個更大的陷阱。
而堅持在甲路行進下去的人,在經過了最初的不平鬱悶後,也開始進入風光期。又成了剛剛選擇乙路,而遭受更大打擊的人們羨慕的對象。
而跳槽到了乙路人們,只會感嘆,老天怎麼這麼不幫自己,好運卻總是在別人家裡。爲什麼自己總是遭受到不幸。爲什麼別人走的好好的路,一換到自己腳下,就變成了一塌糊塗。自怨自艾之下人就此消沉下去,再無鬥志。
所以永遠不要去羨慕眼紅別人的好運和成就。選擇好方向以後,堅定走好自己腳下的路,纔是我們所該做的事。要相信屬於自己的好運,就在不遠的前方等着自己去擁抱。
看着街景,想着心思,有些心不在焉的徐庶在走過一個街角,正想要轉入的一條小巷,抄近路趕去位於長沙城北的風雨酒樓,赴幾個朋友的約會。
突然發現迎面走來的一隊巡邏郡兵,剛要轉出街角。爲首的一個強壯的郡兵與他正是兩眼相對。兩人之間距離之近,幾乎是面面相貼。
差點撞個滿懷的兩人都是心中一驚,下意識的躲閃避讓。徐庶轉身就想要離開,卻立刻引起了領隊縣尉的注意,催馬趕上前來。
大聲叫到:“前面那漢子給本官站住,襄陽蔡瓚在此!快快回話,你從那裡來?要去那裡?拿你鄉老所發路引出來,本官要查驗一番!”
徐庶自從事發自家鄉逃竄出來後,這些年來多是浪跡江湖,少有入城的時候。因爲身上根本沒有什麼鄉老出具的證明。
今天只是路過赴約,心中想着應該不會有大的問題。卻是不料這世事總有意外,還沒走到一半路,就被一羣官差堵在了這裡。
郡兵們一看他神色猶豫,都是長年奮戰在反黑第一線的精英,自然都是有眼力的人。
立刻都是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張開了弓弩包圍了上來。徐庶反應過來再想逃時,卻已經是被十幾支弓箭指住了全身的要害。看郡兵你嚴厲的眼神,只怕他稍有異動,當場就會被射成刺蝟。
看着眼前油黑鋒利的箭頭,徐庶臉色灰敗。還想有所動作,一支箭頭已經抵在了他的咽喉上,而且用力的頂了頂。
那個自稱蔡瓚的縣尉已經下馬走了上來,手中拿着一張上了弦的弩機,挑着徐庶的下頜。
用一副輕蔑的眼神看着徐庶說道:“本縣尉慧眼如炬,一看你就是個賊坯。說!究竟犯了什麼事。如此鬼祟!”
邊上的郡兵們也是齊聲附合,嘲笑道:“就是!就是!你這種小蝥賊,還想到我長沙來鬧事不成。你們來多少,縣尉大人一隻眼就能看出來,一隻手就能抓乾淨。
所以我長沙郡才能如此平安。那可都是縣尉大人的功勞!遇上大人親出,你就自認倒黴吧。大人可是你們蝥賊的剋星。”
蔡瓚被馬屁拍的心裡舒服,有點飄飄然的哈哈大笑起來。郡兵們也是陪着一起大笑。
徐庶心中不由得哀嘆一聲:“人這倒黴了還真是,難得出來走兩步也能中埋伏。這次卻是栽在了這個小鬼身上。看來是真得避不過去了,不知道這次還有沒有機會逃過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