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軍衆人習慣性的服從了主公孫策的命令,象一架精密的機械一般運轉了起來。每個人都在有條不紊的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就連黃蓋與程普也明白,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廢話。只有自己早一息換好裝甲,主公就早一息得到安全,難得的這次沒有提出反對意見,只是默默的去找到自己的戰馬,整理起衣甲來。
一時間,城外的空地上響起一片的嘩嘩鐵甲刀槍的碰撞響聲。
縣令楊剛騎在馬上,咬牙切齒的看着城外那羣,手忙腳亂披掛戰甲的騎兵。知道他們就是自己的殺子仇敵。眼中幾乎瞪出血來。
看着四個走到橋頭那邊的奇怪組合,心中不由得有些詫異:“這四個人來做什麼,一座肉山般的漢子,一個少年的將軍,一個俠客,還有一個居然是殘廢的道士。哼!送死嗎?
以爲自己是什麼東西,能擋得住我這裡五百人的衝鋒嗎?想死本縣就成全你們!”
他的喉嚨都有些嘶啞起來,連弓箭手也懶得用,大聲命令道:“全體執槍衝鋒,幹掉這些混帳王八蛋!全殲反賊本縣賞你們每人一貫大錢。斬殺賊將得首功者賞十金!”
在縣令的親自監督及重獎刺激下,郡兵們馬上嗷嗷叫起來。一比十的人數,讓他們士氣大漲,紛紛握起了手中的長槍,向着擋住橋頭的四人衝殺過來。
幾百人嚎叫着衝鋒起來,倒也有些聲勢。只可惜,吊橋的寬度只有這麼一點。十人並排着前衝都有些擁擠。而他們面對的又是殺神一般的四大高手。
短短的吊橋在強壯的士兵衝鋒下一瞬而過。紛亂攢刺的長槍向着擋路的四人戳來。
周倉怒氣更盛,開始發威,彷彿殺了人家的獨生子的根本不是自己一般。他如巨猿般大吼一聲。揮舞着手中兩柄巨大的八楞精鋼錘,狂牛急奔般的衝入了敵陣。
讓他守在一地不動,他反而不知道怎麼發揮了。頓時那些建功心切的郡兵,如同被一架開足馬力的火車頭,給犁開了一條寬闊的血路。
周倉的大錘似狂風般的亂舞.單隻七十二斤的大鋼錘,在周倉全力揮動之下,所含的力量何止千斤。
不斷的有人在大錘上下揮動的‘砰砰’聲中,或者整個頭被大錘敲入了腹腔,或者筋斷骨折化爲肉泥。或者口中鮮血狂噴,飛越身後同伴的頭頂,在落下之前就沒了氣息。
周倉小山般的身體上,已經濺滿了大錘敲打下崩裂出的鮮血與碎肉。整個人如同剛從血池裡撈出來一般,成股的血液甚至聚集着向下流淌起來。
周倉一邊毫無阻礙的瘋狂前進,一邊哈哈大笑着:“哈哈,痛快,太他孃的讓人痛快了!好久沒這麼活動筋骨了。來啊,你們這羣小王八蛋上來送死啊!老子幫你們把你們的烏龜小頭敲回肚子裡去。”
發威的周倉卻是喜歡上了敲頭入腹的行爲。還真是特別異常的愛好!
王越也是衝入了敵陣,但是他的身法卻與周倉正好相反,他的身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閃掠過一個個想要阻攔他的郡兵。那些刺向他的長槍,能刺中的卻總是他的影子。
而他經過的地方,那些郡兵總是再向前衝幾步之後,纔會頹然跌倒。然後身上的某個致命之處,卻會突然的噴發一股血箭出來。
他雪白的俠士服在殺穿了敵陣後,依舊是那樣乾淨,滴血未沾。
兩人一左一右的向前衝殺,聲勢完全相反,效果卻是基本相同。沒人能在他們的攻擊下撐過一個照面。兩人比賽般的一起向前衝,整個橋面上頓時是人仰馬翻。
剩下爲數不多能衝到吊橋盡頭的郡兵,只能面對孫策的奪命長槍。他們刺出手中的長槍,才發現槍身根本沒有孫策的長,槍的重量與力量、速度更是差得太遠。
只能是被孫策輕易的刺穿身體,挑飛出去。孫策與左慈的眼前,除了遍地的鮮血卻是沒有一具屍體。
而左慈這老道士卻是慈悲心腸,抑或是懶得殺人,只是用手中的柺棍,把逃出孫策槍影範圍的幾個人趕回去,就算完成任務。
就象是一個守護着磨盤的刷子。不斷的把漏出來的豆子,掃回到磨盤中去。
這老道卻是個偷奸耍滑的老手。四人裡反而只有他是最爲輕鬆。這讓孫策恨的牙也有些癢癢的。可是又拿他毫無辦法,至少,他還算是在出力。
只幾息時間,衝上吊橋的近百名郡兵,轉眼前被四人聯手殺了個乾乾淨淨。
留下的只是堆滿橋面的屍體,和不斷成股流入護城河的鮮紅血液。
周倉與王越,一紅一白的兩人站在橋頭,如同索命的魔王。
與那些被殺的驚心的郡兵們對恃起來。他們的身後是死相截然不同的郡兵們,沿着吊橋的中線分成明顯的兩排。
周倉身後根本沒有一具是完整的屍體,完全都是破碎扭曲的。而王越身後的那些,卻只是好象倒在那裡睡着了,與周倉的戰果對比起來,甚至讓人覺得有一種詭異的安詳。
縣令楊剛一看這幾個人居然如此悍勇,渾身打了一個冷戰。深知這些人攻殺不易。
氣極敗壞的對着身邊的郡兵們下令道:“放箭,都給我放箭,給本縣射死他們!”
衆軍除了前排的槍兵保持着防守狀態。後排的都摘下身上的弓箭開始發射起來。
周倉與王越一見情況不對,連忙轉身就向回撤。
王越的身法真如脫弦之箭,極其迅速的就回到了橋頭的這邊。孫策已經舉起了一面大盾,幾乎可以遮住整個身體。加上老道揮舞着柺杖,倒是完全能把射來的箭雨擋下來。
周倉的大腳蹬的吊橋的橋面一陣震盪,人還只剛跑過一半,第一批箭支就趕到了。
那箭頭射入橋面的篤篤聲中,一枝枝箭紛紛釘在他腳邊與剛剛跑過的地方。驚得周倉的心時不時的就顫抖兩下,就在他眼見就要跑完最後兩步,進入孫策的盾牌掩護中時。
有一支箭,卻不知是那個力量較足的人射出,重重的插在了他的屁股上。
周倉一蹦三尺高,以可怖的聲調慘號一聲:“老子的屁股啊!”
隨後重重的撲倒在了橋面上,他從來沒有受過傷的屁股,卻被射出了一個新的洞口。孫策三人忙一躍而上,救下了眼前的周倉,免得趴在地上的他受更多的創傷。
王越隨手撕開周倉的下穿的曲裾,兩人如今的關係卻是親如兄弟。加上都是豪爽漢子,根本沒什麼避忌。一看傷勢,那箭頭卻是入肉較深。
要是硬着用力撥出來,箭頭鋒利的倒鉤刃,肯定會把傷口擴大三倍以上。那就不容易好了,要是傷口感染什麼的,只怕更是會要命。
但是讓箭頭留存在肉裡,只怕更是要糟糕。在箭雨的封鎖之下,就是想要移動周倉沉重的身體撤退也不能夠。幸好有大盾擋着,不然這麼密集的亂箭射來還真有些麻煩。
孫策不由得有些後悔,要是讓張機跟着來壽春就好了。當時只考慮着張機急於去見華陀的心情,卻沒想到會這裡有戰鬥,會有人受傷。
只聽着王越卻是用嚴肅的語氣對周倉說道:“周兄弟,你忍着些!”
還沒等周倉反應過來,王越就從腳邊摸出一把鋒利的小刀,刷的一下在他的屁股上劃開了一個更大的口子。那刀口倒是十分準確,正好比箭頭大一分,深一分。
這樣箭頭被輕易的取出,不會造成傷口外翻。只要抹上傷藥,應該很快能能好,王越不愧是遊俠多年的俠客,處理起傷口來倒是乾淨利落之極。
圍觀着周倉的大屁股上傷口,另外兩人都暗暗稱讚。左慈自問自己雖然治傷沒問題,可是也不能做到如此熟練的手法。
吊橋上卻響起周倉殺豬般的慘叫聲,這個漢子當初王越在他身上刺了十餘劍,每一劍只怕都要比這次的傷口更大更深。他哼也不哼一聲,如今卻是大叫加慘叫起來。
這讓三人都是非常的納悶,這是怎麼回事?
王越還以爲自己切錯位置,又仔細的看看周倉屁股上的傷口。沒錯啊!
再看周倉的一張黑臉卻是第一次變得煞白,孫策有些明白過來,看來他的痛覺細胞可能都集中在了屁股上,所以身上受傷不痛,但是屁股上的傷口卻是能讓他加幾倍的痛苦。
孫策搖搖頭,心想道:“這世上還真得是什麼樣的人都有啊!也難怪!他長得這麼異常的高大,有些與衆不同也是應該的。看來要給這個大肉山準備個鐵內褲才行。”
眼見四人被射的擡不起頭,江東軍衆人都是更加努力加快了手上換甲的速度。已經有幾個換好裝的騎士開始向橋頭奔來,一邊張弓搭箭向着陳留郡兵開始還射。
這五十名騎士本就是精銳中的精銳,不論是裝備還是射術,都要比對面那些只有初步訓練的郡兵要強大的多。要射那些排列密集,身上只有簡單的軍衣的郡兵,幾乎各個都是箭不虛發。
隨着越來越多的騎士裝備完畢,加入對射,人少一方的江東軍這邊局勢反而更佔了上風。他們都是精良的鐵甲,箭射在身上幾乎是毫無作用。
只有一個騎士可能運氣實在是不好。被一支流矢射入了眼睛,直貫後腦倒撞下馬來,看情形應該是有死無生。
他成了江東軍此戰唯一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