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劉楷責怪,周倉卻是楞楞的撓撓頭,憨憨一笑:“賊將,老子可是好人,從來也不騙人的。你要是不信,我家主公...哦!唉,如今你知道了也沒用了,就安心地去吧!”
卻是徐逸在後面,看見周倉與個打敗的賊將嘮叨個沒完。不耐之下,衝馬上前,一刀斬下了劉楷的頭顱。那顆頭猝然被砍下,還帶着滿臉的迷惑,卻是正好落在了周倉的腳前。
骨碌碌的滾了兩滾,卻是仰面朝天的看向了周倉,一雙充滿疑問的眼睛,彷彿還在問周倉所說的是不是真話。周倉嘆了口氣,卻是鄙視的看了一眼徐逸,不出一聲擡腳就走。
徐逸在身後大喝一聲:“噯!你個貪功的周蠻子,你的人頭功不要了哇!”
周倉更是理也不理,大步走的越發的快了。寬厚的背影,轉眼間就消失在了雙方士卒,還在紛亂廝殺的戰場中。
徐逸的神經再粗也知道有所不對。這次可是被平時比他更粗線條的周倉給鄙視了,又怎麼不讓他鬱悶無比,擡手摸摸後腦勺。
低聲自語:“老子出力幫他拿功勞,他還用那種眼神看人。真是氣死我了!不過難道老子這回真的做錯了嗎?”
親近的衛士湊上前,低聲提醒道:“將軍!周都尉方纔似有收伏那敵將的意思,你下手快了那麼一分,周都尉可能是生氣你這點吧!一個活的武將,怎麼也要比一顆腦袋值當些吧!
再說,將軍你背後向那無力反抗的敵將,那個,嘿嘿!將軍你懂的!”
聽到衛士的提醒,徐逸頓時醒悟過來。以他粗礪遠超常人的臉皮,也感到隱隱的發燒。
有些惱羞成怒的罵道:“你這賊坯,知道剛纔怎麼不提醒我。給老子滾遠些!”
看着衛士嘻笑着跑遠,才恨恨的想到:“奶奶地,老子這次還真是不如老周了。居然鬼迷心竅的做了這種蠢事出來。丟臉呀!啊喲,要是不處置好,只怕軍師又要讓我去繡花了!”
連忙催馬向着周倉離去的方向人追去,他要向周倉誠心的道歉,取得他的諒解才行。若是這事不解決,只怕今晚正義的他別想睡覺了。至於後面的戰場,自然會有衛士們收拾。
當劉勳帶着一萬五千的中軍趕到這裡時,戰場早已沉寂下來。路邊的一塊平整的空地上,堆疊着大堆死相各異的屍體。缺胳膊少腿是正常,被馬蹄踩成肉泥的也不少。
更有無數被馬刀砍下的頭顱,滾落在高高的屍堆下面,彷彿是爲之圍上了一串項鍊。
那些頭顱被斬下之前,多是在放聲狂叫。故而很多都是瞪大着雙眼,張着黑洞洞的大嘴。被風一吹,似乎還能聽到從嘴裡發出高低各異的嘯聲。
看到最上面那具穿着將領鎧甲的無頭屍體,劉勳的眼角重重的跳了兩下。絕望的擡眼望去,那屍身上正放着的,果然就是堂弟那顆熟悉的,面相粗豪的頭顱。
只是如今那毫無血色的臉上,只有一片的迷茫之色。掩藏在蓬亂的鬍鬚中,那憨厚的嘴脣微微張開,似乎遇到了什麼讓他到死也難以理解之事。
強烈的悲傷,如一盆冰水,讓狂傲的劉勳突然冷靜下來:“不對勁!長史的消息上不是說,舒縣如今只有二千左右的兵馬嗎?想楷弟本身就有萬夫不擋之勇,他同樣帶着二千精兵。
誰能用相同的兵力,在一個時辰的時間裡就將他們完全殲滅?這根本就不可能!除非是幾倍或是十倍的敵人。這裡的屍體就至少有上千具,這麼快就能殺光我的這麼多精兵。
莫非!我上長史的當了?他難道是想用孫伯符這小子來除掉我,以防他的所爲泄漏嗎?不過不論如何,我要爲楷弟報仇!何況,走到這一步,我已經沒有了退路!”
心中驚疑不定的劉勳下令:“全軍戒備,小心敵軍伏兵,緩速前進!”
這一減速,卻是給整隻大軍帶來了沉重的心理壓力。
若是劉勳還是象開始一樣,讓士卒們保持士氣如虹的一路狂奔,舒縣在他的絕對優勢兵力下,必然能攻打下來。
就算帶着鐵騎的孫策他們,可以出城打游擊戰,但是他在城中的家人與臣屬,卻是必然難逃被捕的命運。至於會有什麼下場,就要看劉勳的心情了。
但是劉勳卻被堂弟的前鋒軍迅速而慘烈的戰死,給完全驚住了。這慘象讓他屬下所有將士,都變得疑神疑鬼起來。全軍的士氣毫無疑問,在陡然間降到了低點。
留下一千士卒,埋葬自己的戰友們,劉勳率領大軍繼續前進。
一個時辰後,緩慢而戒備着前進的劉勳大軍,卻是意外地一路平靜的來到了舒縣的北城門前。剛剛鬆下一口氣的士卒們,卻愕然發現,北門的城門大開,吊橋穩穩的落在護城河上。
城裡城外城上城下,卻都是鴉雀無聲,不見一個人影。
面對似乎空無一人的城池,劉勳與屬下的將士,卻感覺一股沉重的殺氣撲面而來。自從看到前鋒軍那些慘不忍睹的屍身起,每個士卒都是提心吊膽的趕路。
可是一路小心行來,卻是一點事情也沒有發生。這反而讓劉勳的士卒們,更加疑神疑鬼的繃緊了神經。如今終於來到這堅城之前,卻又遇到這如此詭異的一幕。
所有將士的心中都浮現出一個可怕的念頭:“陷阱!這是針對我軍的陰謀。”
眼見全軍就要發生混亂,來到陣前的劉勳大喝一聲:“全軍肅立!戒備!”
神色凝重的劉威,策馬來到劉勳面前,他是劉勳大哥去世時遺下唯一的兒子。劉勳對他一向寵愛,從小就養得白白胖胖的。在他長大後,留他在身邊做了個應景兒的副將。
此次卻是第一次跟隨着一起出徵,因爲孤注一擲的劉勳把家人都一起從壽春帶了出來。他可不想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來,還給左將軍留些把柄在壽春。不走等砍頭嗎?
“二叔!情形有些不對,侄兒覺得這城裡殺氣沖天,敵軍定然會有伏兵!我們該怎麼辦?”
劉勳第一次感到,對這個一向非常討自己喜歡的侄兒有些厭煩,煩燥的說道:“我也知道有問題,這是敵人的空城計。不過此計也未必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