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乾父子在城下家族部從的歡呼聲裡,冒着稀疏的箭雨,奮力登上了城頭。揮刀就向着面前的徐州軍砍去之時,突然不遠處錚錚兩聲弦響,幾乎相連兩箭分別向着父子兩人射來。
李乾習武多年,戰鬥的經驗終是老道許多,耳邊聽到弦響,就知有人偷襲。連忙將手中的皮盾擋在身前,那射來的一箭,篤的一聲釘在了盾上。
他眼角卻看到身旁的兒子李整,卻是正奮起全力斬殺一個眼前的徐州士卒。
根本沒有注意到有人用弓箭偷襲,李乾大驚之下,大叫一聲小心。一腳踢開一個衝到眼前的敵兵,手中的皮盾猛然拋出,向着射往兒子的利箭擲去。
可是那枝箭終究已經飛得太近。儘管李整聽到老爹示警,盡力一扭身避過了身上的要害。但當李乾的皮盾飛到時,那箭頭已經射到深深的鑽入了李整肩膀。
李乾隨之而來的皮盾,重重的砸在箭桿上,卻帶得整支箭一歪,箭頭在肉裡重重一攪。反而使李整肩上的傷口加大了幾分,鮮血洶涌而出,李整頓時臉上冷汗直流。
疼的狂叫一聲:“老爹你做什麼,你想要孩兒的命不成!疼煞孩兒了!”
一臉尷尬的李乾,漲紅了臉。連忙躥到兒子跟前。看到那巨大的傷口,心痛的手足無措。
鬱悶的連聲慰問着:“啊喲!兒子,怎樣?傷的重不重!老爹我不是心急你沒反應嗎?上來前都與你說了,這可不是平常在家裡的對練,怎麼還這麼不小心呢!真是的!
算了!這裡老爹先替你擋着!你自己包紮一番,趕緊下城去找郎中!”
說着反身揮刀,幫他擋住上來撿便宜的徐州兵。在砍翻了三四個敵兵後,身後李家的部曲終於源源不斷的跟了上來,在外圍組成了一個小型的防禦圈,擋住了徐州士卒的進攻。
李乾這才抽空看了一眼剛纔箭支射來的方向。
入眼的是在城道那裡,正立着兩個手握三石強弓,打扮卻有些不不倫不類的健壯漢子。他們倆一個穿着普通儒士穿的長裾,另一個穿着一般武人練功時穿的短衫。
雖然兩人都算是頗有容貌,身上卻偏都是套着一件皮甲,看來真是不象將領。
但肯定也不會是普通的的士卒。他們身後的城牆通道里,正不斷的涌出聽到城上示警,而匆忙從城角下的大營趕來的徐州兵。
那個年紀較小約二十歲的漢子,正大呼小叫的對身邊看來三十左右儒士打扮的漢子叫道。
“哈哈!大哥!你瞧小弟的箭射中了敵將,你的那枝卻被他給擋住了!要說做生意小弟是比不上兄長,不過小弟的箭術卻是要比兄長更強上一些啊!”
那年長一些的儒士,聽到小弟在自己面前邀功般的話語,也不生氣。
只是帶着三分寵愛的笑語,迴應道:“嗯!不錯,子方!你的射藝果然大有長進,看來今日這殺敵首功要非你莫屬了!
沒想到今日咱們兄弟出來閒逛一番,也能得些利益,倒也不算白跑一趟。”
兩人卻正是那東海大族糜家的兩兄弟,今日在府中難得閒着無事,就帶着弓箭出門來轉轉。
本想趁着天氣正好,出城去山野間射些獵物。不料還沒到城邊,就聽百姓說城門已關,因爲曹軍到了。兩人本是東海大族出身,大哥糜竺頭腦機敏,早已被陶謙僻爲別駕從事。
此次陶謙更是將年紀較小的糜家老二糜芳,也提升爲隨軍都尉。
向來有責任心的兩兄弟自認是守城有責,連忙下馬趕上城來,想要察看曹軍的情況。卻是正遇上李乾父子趁虛偷城,兩兄弟是毫不猶豫的張弓就射。
李乾心中大怒,擡刀指着兩個一臉高興的漢子叫道:“兀那兩個小兔崽子!只會用暗箭偷襲嗎?真乃無恥之徒,有種的給老子上來單挑!”
方纔還樂呵呵的談論着各自箭技的兩個兄弟,聽到他的挑戰,都是一楞神。兩人還沒想到怎麼回答,卻聽得一個渾厚的嗓音響起。
“都說躲在大家後面射暗箭,就是你們糜家兄弟最擅長的本事,看來果然沒錯!”
轉身向着李乾說道:“曹將!這兩位乃是咱們徐州大名頂頂的行商,糜家兄弟。你跟他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商人挑戰,又算什麼好漢!且讓本將來會你一會!”
說話間只見糜家兩兄弟身後,又轉出來兩個身材高大,全副武裝的將領來。
這兩將說完,都是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
兩人的身材卻是比他們口中嘲諷的糜家兄弟,整整壯上了一圈。加上全身披掛盔甲,看起來倒是兩員威風凜凜的正經的武將。
聽到他的諷刺,糜家兩兄弟頓時變得臉色鐵青,糜家老大咬牙切齒的反諷道。
“原來是你們,大名頂頂的曹家雙熊嗎?兩隻笨熊!某觀這徐州上下,除了只會好勇鬥狠的曹家兄弟,也沒人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家兄弟糜芳,今日可是已經射傷一員曹將。你們若真是武藝高強,除非去斬了敵將才算真本事!單隻嘴巴說自己厲害又有什麼用!我還說我們兄弟能拳打呂奉先,腳踢孫伯符呢!
吹牛皮的事,三歲娃兒也會!稀罕嗎!再說這眼下攻城的可是你們老曹家的本家,依糜某看來,你們此番上城頭不會是來投靠自家叔伯兄弟的吧!”
看來這兩對兄弟卻是天生的不對付,一見面就你來我往的鬥起了嘴來。
曹家兄弟卻是受不得激,頓時大怒!曹家老大漲紅了臉,對着糜家老大嚷道。
“糜子仲!休得向我曹家潑污水,你纔是叛徒呢。若非州牧大人阻攔,老子早就想好好教訓你一頓,當真我曹豹怕了你嗎?哼,待這裡事了,老子少不得要向你請教一番!”
受到挑戰的糜家老大,只是嘿嘿笑了兩聲,只是擡頭看天,並不應戰。
心中卻是暗恨着想到:“想我糜竺是靠頭腦闖天下,哪裡會跟你這種只會蠻幹,沒頭腦的武夫一般見識。想打架!呸,我家的護院裡高手多了去了,根本用不着某親自出手。
想我們兄弟倆練着箭藝只是爲了強身,爲了好玩罷了,可不是與人鬥狠。要不是州牧大人一再勸告,你曹家的那點生意早就被某給擠垮了,徐州更沒有你曹家的立足之地。
哼哼!眼看陶大人的身子也撐不了多久,看來也可以準備下手對付曹家了。這樣的羞辱,我糜竺若是不報答回來?,豈不是有負我徐州金算盤的名頭嗎?曹豹你給我等着瞧吧!”
曹豹卻是不知糜竺心中所想,大喝一聲:“宏弟,你去拿下那個受傷的敵將,哥哥去對付那個老傢伙。讓那兩個只會背後算計人的小雞崽兒,見識一下什麼纔是真正的武將!”
話音剛落,曹豹兩兄弟大喝一聲,同時向着李乾父子逼來。兄弟兩人倒也武藝不錯,李家的家兵想要上前阻攔,卻卻是被兩人三招兩式給砍倒在地。也難怪兩人有此自信單挑敵將。
李乾看了一下,開始源源不斷,涌上城頭的徐州士卒,心中有些沮喪。
“這些徐州兵的反應很快啊!這纔多長時間,就衝上城來了!若是被他們圍住,只怕我父子與這些兄弟們一個都回不去了。不行!要先下手爲強。只有拿下眼前的敵將才行!”
看清了形勢的李乾,稍一思索,對圍在身邊的家兵大聲下令:“你們去擋住那小的敵將,保護少爺下城,那個大的傢伙交由本將!”
明知對上敵將,只怕是九死一生的結局,李家的家兵們,也沒有一個表現出絲毫的畏懼。
慨然上前,擋在了正在兩個家兵的攙扶下,準備下城的受傷少爺李整的身前。
曹宏眼見到手的功勞要跑,頓時大急,手中鋒利的環首刀掄的更是嗚嗚直響,向着擋路的家兵們殺來。
刀光閃動間,李家家兵更是紛紛被曹宏砍倒在地,但卻同樣沒有人退卻。保護少主就是他們的使命。已經上得城頭的徐州兵,都喝彩大叫起來:“小曹將軍威武!”
一時間徐州軍的士氣大漲,攻勢也變的猛烈很多。衝上城來的李家子弟兵,更是不斷的倒在了徐州士卒的攻擊下。看得正與曹豹戰作一團的李乾心急如火,只恨自己貪功冒進。
“若是我李家功夫最好的曼成在此,那裡有你們這幾個小將猖狂的地步,我們父子又何必搞得這麼狼狽!”
偏偏方纔出戰時,父子倆卻都是一時鬼迷心竅般,沒有想去招呼上李典。
“雖然眼前這個徐州的武將,不是我的對手。可是,我也不可能數招之內將他拿下。眼見敵兵越來越多,這下不但拿不下城池,我們父子還要陷在這裡,真是糟糕之極。”
“這可如何是好!看來這先登之功,也不那麼好拿的啊!”
糜竺兄弟剛剛與曹家兄弟爭執了一番,雖然看着曹豹被李乾步步進逼,打的狼狽不堪。新仇舊恨之下,兩人雖是手執強弓,卻也懶得助曹豹兩人一臂之力。
雙方的勢成水火,這也使得李乾略鬆口氣,至少可以全力對付眼前的小將,而不用擔心,會受到兩面夾擊而馬上敗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