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一片血海的戰場,曹豹心中暗歎一聲可惜!不再管城頭的戰況,帶着自己的十幾個貼身衛士逆着向上涌動的士卒,下城向着國相府奔去。
曹豹清醒的知道,彭城是肯定守不住了。不論士卒多麼的英勇,多麼的拼命。徐州沒有拿得出手的大將這就是致命的缺陷。有猛將帶領與無猛將帶着衝陣,那效果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看過方纔典韋狂暴的殺戮方式,明智的曹豹早就沒了上去送死的心思。
“家裡就只有我們兄弟兩個,如今宏弟已經爲徐州戰死。若是我再出事,糜家在一旁如此虎視耽耽的候着,下坯曹家只怕馬上就會徹底覆滅了。
誰難道還會爲沒有主事男人的家族出頭說話嗎?除非是別有所圖。
想我曹家也對得起徐州上下了!宏弟戰死,那陶大人卻連屁也沒放出一個!真是讓人心寒之極。也許對他來說,只有活人才有利用價值吧!他的眼中曹家也許份量還不夠啊!
還是早點安排後事好。當務之急自然是帶着州牧陶大人,從沒有曹軍的城東撤離了。至於其他文武臣屬,那就自求多褔吧!至於城外有什麼,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是當曹豹帶着陶謙來到東門時。卻發現陳登、糜家兄弟,還有彭城的一些大戶族長們,在各自的家兵簇擁下也‘恰好’趕到了。
而逃命要緊的時候,當然不會有誰去追究什麼。此時,他們身後的整個彭城,都已經陷入了瘋狂的拼殺中。當彭城的東門打開,衆人恍如開閘的洪水一般一擁而出。
然後是二萬多的潰兵,最後是剛得知城池失守,消息靈通的百姓。無數人在爭搶着出城的時候,被人流擠的跌倒。
而人一旦倒下,不論他們是強壯還是瘦弱,他們就再也沒有了站起來的可能。
當人流消失時,原本由大石鋪成。堅硬清爽的城門通道內,卻積起了一層厚厚的血泥。
被活活做成肉脯,當成軍糧給吃掉的恐慌,讓人們勇敢的去面對被踩成肉泥的悲慘下場。
因爲逃離城市還有很大活下去的希望,而留在城中卻只有被曹軍分成肉塊的下場。留縣的先例在那裡擺着,讓人們根本不對自己的命運抱什麼希望。
正在探視典韋傷情的曹操,聽到陶謙已經逃跑,知道彭城已經攻陷。
咬牙切齒之中,第一時間下達了屠城的命令。攻城時勇猛頑強的曹軍士卒,頓時又變身成了嗜血的獸類,做起了留縣一樣的屠城之舉。
當曹軍開始新一輪的屠城時,曹操終於收到了兗州荀彧與程昱的來信。
荀彧在信中言辭激烈的指出了,最近的戰鬥中曹操所犯的錯誤,詳細勸說着屠城對於一個主公聲譽的巨大危害。甚至直接建議罷免戲志才這個極不稱職,而陷主公與不義的軍師。
看的曹操不由得火往上衝,若不是知道荀彧的忠心,並顧慮着荀家的影響力。曹操還真有可能派出衛士,賜死這個直言無忌的‘王佐之才’!
這封來信,也在曹操的心中種下了一根刺。歷史上也正是由於荀彧的過於正直,直言不諱的批評曹操的錯誤,到後來當政局基本穩定後,曹操真正的走出了賜死荀彧的一步。
漢末名士多有傲骨,而對於這些所謂鐵骨錚錚的名士,歷史上的曹操從來沒有手軟過。殺邊讓只是一個開始。
後來他誅孔融全家,殺名士楊修,更是借他人之手殺彌衡等等所爲。
都說明曹操只喜歡實幹的名士,而不是那些整日裡只知道自恃有才,看不起所有人的才子。
而荀彧兄弟辦起事來都是很認真的人。也就是說對初期的曹操集團有大用,而且不象別的名士那樣只批評不做事。故而曹操才一直忍受着他的指責,最多也就是聽過就算。
憤怒的曹操一把將荀彧的來信丟在地上,戲志才上前拾起,默默的看完。
帶着幾分無奈的說道:“主公!且息怒,這都是屬下的過錯。未曾考慮的如此細緻,讓主公陷入如此被動中...”
曹操一擡手攔住了戲志才下面的話:“志才,這與你無關。此事本就是我倆再三商議之後,才決定下來的。他荀文若只知每日安排大小事物,卻還是不知這物從何來呢。
聖賢書讀得他已經太過想當然了。若非志才你之前的苦心籌謀,兗州上下如今早已經是人皆相食的地步。哪裡還有如此平穩的局面,還要他荀文若先生操什麼苦心啊!”
戲志才一臉愧疚的說道:“主公,文若先生也是在這我們兗州的安定着想。還請主公不要怨文若先生。只是這世上何來雙全之法!
想有足夠的糧食,又不殺人,不去得罪那些大族,根本就沒法做到!”
聽到戲志才提起世家大族,曹操恨聲罵道:“這些目光短淺的大族,只顧着自己的那點蠅頭小利。兗州若真是黃巾再起,那些大族又有什麼手段。還不是一樣如前年一樣束手待斃嗎?
都是一羣自以爲聰明的蠢貨而已!志才啊!有時想想,你與我爲之嘔心瀝血的人,卻是根本不懂體量我等的苦處,實在是讓本官心寒!
若非顧慮百姓的苦楚,本官恨不得讓兗州再起一次黃巾纔好。那時那些蠢才才知道後悔!”
戲志才苦笑着勸道:“主公!萬萬不可。想我們之前,已經費了如此多的心思和手段。如今加上徐州的這些收穫,這困局眼見就要撐過去了。若如此再來這樣一出,根本毫無好處。
這樣做只會讓我們今年的收成又沒有了,屬下真得不想明年再如此施爲,做那些有違天和之事啊!何況如今兗州也不容易如以往那般,輕易找出那麼多肉糧來了!
再說屬下已經讓九里山大營,停下了肉糧的製做!讓金乙他們開始做些善後的事情!”
聽到軍師的婉轉勸說,曹操略微壓下了一些怒火:“志才,本官也就是那樣一說。不會真得如此施爲!這兩年真是辛苦你了,很多事,也只有能是我們兩人相商!唉!”
戲志才感激淋涕,躬身道:“主公能體諒屬下的心思,屬下就感激不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