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益陽趴在阿笙牀上美美地睡了一覺,睡醒後天就已經黑了。
一個人坐在窗前,定定地看着他這邊,一對如水明眸在黑暗中閃閃發着光。
林益陽心裡突然被什麼填滿了,眼眶也在一瞬間紅了。
這十年來,他最喜歡晚上,因爲晚上可以睡覺可以做夢,偶爾會夢到小芒。
這十年來,他最討厭天明那一刻,因爲天一亮他就得醒,醒來後就再也看不到找不到她了。
可是這一次,他醒來的時候,她就在不遠的地方坐着,默默地看着他。
“有那麼痛麼?”阿笙突然站了起來,走到牀頭的位置,伸手捉住燈線扯了一下,屋內的黑暗立刻被光驅散,林益陽流淚的臉龐也暴露在燈光下。
林益陽伸手捂了眼,指腹下一片溼潤,他覺得有些丟臉。
“真的很痛?”阿笙眉頭一皺,“難道沈洪武給你清創上藥的時候沒用止痛藥?”
林益陽沒說話。
“等着,我去問下沈洪武。”阿笙轉身就走,打算去找沈洪武好好聊一聊。
“沈洪武還沒走?”林益陽騰地扭頭問道。
“沈洪武說他以前也是個醫術出衆的醫生,你這屁股爛成這樣,短期內移動不了,當然需要一個醫生隨時照料,給你處理傷口和換藥啊,所以我就把我隔壁的房間收拾出來給他住下了。”阿笙邊說邊往門外走。
在她的身後,林益陽的臉一下子就黑透了。
沈洪武這是在用這樣的方式報復他麼?
明知道他打爛自己屁股是想留在阿笙身邊,想和阿笙單獨相處一些日子,培養培養感情,他就偏要在這兒盯着看着像個燈泡一樣照着礙他事兒?!
糟心。
“沈洪武,你是不是忘記給他上止痛藥了?我剛看到他都痛哭了。”隔壁傳來阿笙清冷的聲音,帶着一點點質問的意味。
“什麼?!你沒看錯吧?林益陽哭了?!痛哭的?”沈洪武的反應很大,差一點就從椅子上跌了下來。
那傢伙一身的傷疤,槍傷刀傷炸傷啥都有,聽說有次帶新兵訓練的時候,有個新兵投彈失誤,差點把他肚子給炸穿。
因爲麻醉藥對他根本不起效果,打了當白打,所以他每次手術都不會麻醉,就那麼生切活剖。
聽說那次醫生切開了他肚子,在那邊給他清除彈藥碎屑時,他還拿了本書面無表情地看,從頭到尾可一聲都沒吭啊。
這樣的林益陽,怎麼可能因爲屁股上那一點點打爛的肉痛哭?
“沈洪武,你還是過去給他瞧一瞧吧。對了,之前的恩怨就先撇開,別整他,該用止痛藥的用一用,讓他早點養好傷早點離開。”阿笙道。
沈洪武很是委屈,他明明上了止痛藥的啊,怎麼聽阿笙的口氣,好像他爲了整治林益陽沒給他上似的。
“我可是個有操守的醫生,不會幹趁人病要人命的事,阿笙,我很肯定我給他上了止痛藥的。”
“可他痛哭了。”阿笙一臉認真地道。
沈洪武無言以對,只得轉身去給林益陽看屁股。
這是不是叫會哭的男人才惹人疼?
林益陽把沈洪武和阿笙的對話全聽在了耳中,心中有個計劃慢慢的成形。
沈洪武一坐到牀沿上,林益陽就開始在他手心寫字。
‘趕緊離開,別在這兒礙我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