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林解放這人吧橫歸橫,但最怕他老子林憲東。
怕也代表另一種意義上的在乎。
聽着林益陽繪聲繪色的描述林憲東沒兒沒孫之後的老年悽慘生活,什麼老了走不動了餓死在牀沒人收屍哦,或者走哪兒腿腳不靈便摔一跤就摔那兒死了硬了臭了都沒知道了……
林益陽越說越扯。
林解放越聽頭皮越麻。
“你這到底是在嚇老子還是在咒你爺爺死?!你都說了十來種死法了……我不打你了,不打你了還不行麼,你給老子閉嘴!”
陸銘在旁邊暗中抹了把熱汗。
這對父子,這相處模式,真的有點雞飛狗跳的意思。
兩人都這麼橫又這麼倔性,可以預見,以後的日子鐵定冷清不了了。
“第三個斷電閘吧,在一個很隱秘的位置,而且離這兒很遠,我們何必捨近求遠呢?其實三個斷電閘下面我都有重點挖掘地道,這兒離司離部最近,下了地道兩分鐘就能到……”林解放道。
說到這個,林益陽就來氣。
“你還好意思提司令部,司令部這會兒早給燒沒了,你只要一從地道口爬出去,準給燒成黑炭灰!”
“那成品倉那邊也可以啊,從這兒過去十分鐘路程也能到。”林解放又提議道。
“我就是打那邊過來的,那邊倒是可能還在,只是這兒留守的一百號人,我一路走一路順手解決了十幾個吧,再算算不小心被燒死的,現在應該至少還有七八十個存活,他們應該全在成品倉那邊。”
這條路也明顯是行不通的。
只有最後一條路可以走。
“好吧,我把地圖畫給你,我這兒還有一把從司令警衛員身上搶來的鑰匙,第三個斷電閘有三個鑰匙孔,插一把鑰匙能斷電半小時,插兩把能斷一小時。這鑰匙你也一併拿去吧。”林解放從身上摸出一把鑰匙扔向林益陽。
林益陽接了鑰匙,順手一揣。
林解放就張羅着讓陸銘找紙找筆。
林益陽睨着林解放,道:“你就是個活地圖,還畫什麼畫啊,你直接帶我去不就成了麼?”
“我這樣子,純粹是個拖累,怎麼給你帶路?”
林益陽沒說話,定定地看着林解放,然後一步一步走過去,慢慢地在牀前半跪着蹲了下來,輕聲道:“上來,我揹你。”
林解放怔了怔,突地伸出兩手把住了林益陽肩膀,他的身體突然不正常地抖動了幾下。
一個得意的笑聲倏地在屋內響了起來。
“哈哈哈哈,上當了吧,這下落到老子手裡了吧?讓過來你不過來,這下子不是乖乖的過來了麼?敢打老子,敢剪老子頭髮,看老子這下不揍死你!”林解放一隻手用力按住林益陽肩膀,另一隻手高高地揚了起來,照着林益陽的腦門就拍了下去。
林益陽也不閃也不避,只是扭頭,用他正臉朝向林解放,一對黑石般清冽的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林解放,小小聲地喊了句:“爸……”
林解放渾身一震,心中瞬間被這一個字填滿,高高揚起的手慢慢地落了下來,只是輕輕地撫了撫林益陽頭頂上的短髮。
“噯……”
“上來吧,我們該走了。”林益陽反手拉住林解放的手,把他往背上按。
林解放慢慢地趴了下來,伏到林益陽背上。
兒子的背略顯單薄,還有些硌人。
“老子有點重的。”
“沒事,我背得動,揹你上山下海都沒問題。”林益陽把人輕輕鬆鬆地背了起來直接往洗屍房走。
陸銘默默地撿了他的脈衝槍和音波炮跟了上去。
地道里的線燃完了之後,只剩下火煙味兒。
三人走了二十來分鐘才走到第三個斷電閘所在的位置。
結果一出地道口,林益陽就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