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換做別人她是不可能這麼放下防備傾訴，但問的人是顧言承，所有的異性相處中最舒服最自在的一個，而且，陸熠然說過，顧言承喜歡她，先不說這事的真假，她都應該斷了顧言承的心思。
她和顧言承只能是朋友，僅此而已。
“我喜歡陸熠然。”
沒有一點點防備，顧言承眸色頓時黯然，一向明亮暗藏星辰的眼眸像是突然失去了光彩。
他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但喉嚨乾澀得厲害，最後還是裝做若無其事的問道。
“然後呢？他做了什麼讓你這麼傷心？”
江雅楠視線落在車前的湖色裡，因爲沒有陽光，寒氣太重，湖泊之上霧色飄緲，連帶着江雅楠的眸子亦有些茫然，她沒有正面回答顧言承的話，而是反問道。
“你覺得陸熠然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這個問題讓顧言承先是一愣，然後以玩笑般的方式，笑問道。
“這個我可以跟你說上一天，你確定要聽嗎。”
凝重的氣氛好像突然被打散一般，江雅楠也笑了笑，雖然彼此的笑都很是勉強，但氛圍比之前好了不少。
“那算了。”
原本氤氳着淚水的眼眸再次變得澄靜深邃，江雅楠稠密濃長的眼睫毛因爲沾着淚珠變得溼潤，像極了顧小靈每一次被他拒絕後偷偷哭過時的模樣，顧言承不由得伸手撫上她的眼瞼。
對於他突然這樣的動作江雅楠有些驚詫，但見他看着她的眼眸似乎正透過她看着誰似的，她忍着沒躲開。
“你的眼睛有時真的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這不是江雅楠第一次聽他這樣說。
“你喜歡的女孩嗎？”
只有這個可能了，不然顧言承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她呢，雖然她長得是足夠漂亮，但正如陸熠然所說的，比她漂亮的女人多得是。
一想到陸熠然，江雅楠心臟又開始抽痛。
“不是。”
顧言承並沒有多說關於這位故人的事情，他很快收回了手。
然後兩個人就坐在車上，靜靜地看着前窗外的美景，誰也不說話。
江雅楠突然說道：“如果我不要陸熠然的幫忙，唐心蕊的案子我有多少勝算？”
顧言承先是眯了眯眼，然後開口：“熠然已經幫你找到贏的方法，雅楠，這關乎到你是否會被判故意殺人，凡事等這件事後過了之後再說。”
雖然江雅楠不說，但顧言承也猜得到江雅楠和陸熠然之間出了問題，而且問題很大。
“案子贏了，下半生還是控制在別人手裡，又有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和陸熠然的事情，江雅楠不打算和別人說。
她很認真且很嚴肅地對着顧言承說道。
“我知道如果這件案子輸了會有什麼後果的，但是我不想再麻煩陸熠然，依你看，就目前的證據來看，沒有使用陸熠然的辦法我有多少勝算？”
顧言承心裡有很多疑問，他不打算再把這些疑問留在肚子裡。
“先告訴我，爲什麼突然不要熠然幫忙？”
他的話裡帶着一股強勢，顧言承很少用這種語氣和人說話，他爲人看着很清冷，實際除了醫術上的事件，他也的確是個清冷寡淡且將名利看得很輕的人，但骨子裡，他依舊有着屬於王者的強勢。
江雅楠這次並沒有轉移話題。
“因爲我想和他劃清界限。”
陸熠然是毒，越是靠近越無法戒掉，但她不想被人利用當成藥用。
雖然江雅楠沒有清楚明白的解釋，但顧言承聽明白了，他甚至爲她這個想法而竊喜。
“律師方面我可以替你請最好最專業的團隊，關於案子我也可以替你打點，但畢竟死的是明星，有太多人在關注這個案子，有些事不能做得太過，想要完全贏得官司需要一個有力的證據，目前這個證據是沒有的，但是熠然已經僞造好了，如果不用他的，會很麻煩。”
“那有贏的勝算嗎？”
“專業人士分析過，勝算是有的，只是說服力不夠，就算案子勝訴，也贏得不光彩，會受人詬病，你還是會一直受輿論的困擾，對你以後會有很大的影響。”
顧言承說得很隱晦，江雅楠也聽明白了。
無非就是顧言承可以利用他爸的關係幫她，但因爲死的是當紅女星唐心蕊，各界都在關注這件事，一眼就能分辨靠關係纔打贏官司，雖然她不用被判刑，但是人人都會覺得她有罪，而且這個罪名會一直跟隨着她。
她打贏的僅僅是官司，而不是人心，甚至這種做法會令人更加討厭她，娛樂圈她也別想再混了。
江雅楠一臉肅穆。
“知道了。”
“你還是不要熠然的幫忙嗎？”顧言承扭頭凝視着江雅楠問。
江雅楠猶豫將近四十秒，點頭：“嗯，清者自清，人在做天在看，相信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只要這個案子有勝的機率就行。”
“雅楠，這事非同小可，要三思而後行。”
顧言承雖然希望江雅楠和陸熠然不再往來，但他更希望江雅楠過得好，而不是天天過着被人指着背脊罵，不敢出門的日子。
“我明白的，就這樣辦吧，就是要麻煩你了。”
“既然你決定了我就不多說什麼了，我很歡迎你能來麻煩我。”
顧言承漆黑漂亮如星辰的眸子溫柔地凝望着她，不是在說笑，反而更像是一個承諾。
江雅楠避開他灼熱的目光。
這一刻，他的眼神讓她相信了這個一向安靜如水的男人是把她放在心上的。
她低垂着眉眼，無聲的拒絕顧言承能感覺得出來，雖然有點小傷心，但這纔是她，不願意就不給對方一絲餘地。
這也是顧言承沒有把喜歡她的話說出口的原因，他怕她會逃得更遠。
既然決定和陸熠然撇清關係，江雅楠不想再回棕堡別苑，她也不敢回何晴晴的住處，因爲那裡還有狗仔蹲守着，更不適合一個人在外面住酒店，顧言承主動提出可以讓她在他的家裡借住。
“如果你覺得住我那裡不方便的話，你在的這些天我會回奶奶那裡。”
他態度誠懇，一邊說一邊往自己購買的別墅開去。
江雅楠已經無處可去，想來想去的確是顧言承那裡比較安全。
“那倒不用，鵲巢鳩佔的事我可不想做，不過真的不會打擾到你嗎？”
顧言承想到未來幾天都能看到她，心情很是不錯。
“不會。”
顧言承的好心情只維持到他的別墅前。
不是親眼看到不敢相信，大冷的冬天陸熠然身着一件單薄的毛衣站在他的家前，如同冰雕般一動不動，臉色如雪般潔白，只是那雙凜然的眸子太過耀眼，通過車子前窗，望向車子裡面的顧言承和江雅楠，令人無法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