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銅塔不高,只有兩層。塔門之上,嵌着兩盞硫璃燈,將附近照得通明。幾個嶺南劍派的弟子巡邏來往,防守得很是嚴密。
皇甫殤不敢怠慢,一躍而起,閃電般駢指一點,幾縷指勁飛出,將巡邏的弟子點住穴位,一閃入內。
這銅塔乃是嶺南劍派新鑄的藏經閣,這些年門中的生意越轉越大,這銅塔布置的也是極盡奢華。紅燭搖曳,晶玉爲璧,四周立着幾排書架,正中立着一根漢白玉石柱,黃金雕成的八卦圖讓柱子顯得些神秘起來。
皇甫殤隨便看了一眼,見其中只是一些普通的秘籍,便沒了興致。想起莫公子的話,冷笑一聲,伸手將刻在石柱上面的八卦圖往右挪動了一些。
身後的一個書架一陣輕移,露出了一個幽深的地洞。略一提神,身形微動裡,已自敞開的地洞裡閃了進去。
皇甫殤身形輕靈地躍過一段密道,前面便露出了一個石室。一路平安無事,讓他有些摸不清那位莫公子的打算,透過石門露出的縫隙,可以清晰的看清裡面的狀況。
一燈瑩然,莫曉陽正盤膝趺坐在榻上。
室內正中,燃着一枝細長的香燭,一絲淡淡的青煙裊裊上升,繚繞於室內,使得整個石室都充滿着淡淡的幽香。皇甫殤一聞,便知道這香燭有凝神的作用,乃是習武之人難得的寶貝。
“哼!”突然,靜坐的莫曉陽發出一聲冷哼,張開眼來。右掌疾伸,取下背上的短劍,使出了那門飛劍之技,朝皇甫殤藏身之處劈去。
石門上的那道縫隙極小,莫曉陽卻能驅使飛劍精確的掠過,藉着迴旋之力,劈往皇甫殤身上,可見他已經將這門絕學修至了極高的境界。
皇甫殤衣袖一揮,一股勁風平推而出。
“啪!”的一響,飛劍被勁力灌注的長袖扇的一晃,插入了前面的一處石壁。
莫曉陽這一擊乃是狙殺之法,尋常小賊根本無法抵擋下來。聽到外面的動靜,臉色急驟一變,按了蒲團下方的一處按鈕。銅塔之上的一個巨鍾譁然作響,無數弟子涌了過來,將塔身圍住,幾條身影已經搶先遁入地洞,往這邊趕來。
皇甫殤聽到外面的鐘聲,森森地冷笑道:“哼,找再多的幫手也沒用!”
莫曉陽渾身一震,覺得聲音有些耳熟,問道:“你是誰?”
皇甫殤身形一掠,推門而入。長劍出鞘,劍尖顫動裡,一道劍花形成的雲霧散開。
“周公劍法!”莫曉陽嘶啞地道:“你也是一字慧劍門的……”話還未完,便看清了皇甫殤的容貌,臉色刷白,顫聲道:“你……你沒死!”
皇甫殤沒有注意到他話裡的那個“也”字,沉聲道:“我自然沒死,不過你的死期恐怕是要到了!”
莫曉陽起身防備,臉色大變,一滴滴豆大的汗珠顯現肌膚之上,連握劍的手都微微顫抖起來。
皇甫殤又道:“快意恩仇,從明日起,武林中將消失嶺南劍派這四個字!”
莫曉陽渾身一陣哆嗦,恨恨的道:“你好狠的心!事情都是黃裳一手謀劃,在下便是多有得罪,也禍不及門下諸人!”
皇甫殤冷哼一聲道:“嶺南劍派魚肉一方,死不足惜,至於黃裳,你放心,說不定很快就會與你在地下會面的。”
莫曉陽眼睛一亮,悶聲不吭,雙掌一抖,自榻上撲了過來,手中劍光疾閃而過,寒芒乍射。同時向皇甫殤背後喝道:“有勞兩位太上護法了!”
話音剛落,皇甫殤背後已有兩人蒼老的回答道:“老夫二人剛剛抵步,門主放心。”
皇甫殤咧嘴一笑,向兩邊分別望去。左邊是位又矮又肥的青衣老者,右邊的是位又高又瘦的黑衣老人,均在七旬上下。這兩人的存在他早就知道,也不以爲意。
凝神吸氣,全力一拳,向背後二人擊去!同時縱身飛起,身如門鶴,長劍疾揮,斬向莫曉陽的脖頸!
背後那二人乃是嶺南劍派兩位碩果僅存的前代長老,智多功深,雖然年邁,但五感更是敏銳至極。皇甫殤這一拳剛出,他們便已覺不對,硬生生的腕轉身旋,合力發出兩道剛猛直拳。
三拳相撞,這二人各自退後數步,皇甫殤卻是藉着推力,加速撲入莫曉陽周身。挺拔的劍鋒像夜空孤獨的流星,在空中畫出一條完美的死亡弧線。
莫曉陽慘叫一聲,雙腿繞膝之處被劍刃削斷,頓時鮮血灑出,跌僕於地。
皇甫殤大聲狂笑,道:“莫曉陽,你不會想到會落得這樣悲慘吧!”
莫曉陽渾身顫抖,自血泊中擡起頭來,怨毒地望着皇甫殤。
嶺南劍派的兩個太上長老神情大變,顧不上對付皇甫殤,搶前將莫曉陽扶住,伸手點住了他腿上的數處穴竅,暫時止住了流血。
青衣老子略通醫術,一看便知莫曉陽這兩條腿已經廢去,回身昂首,冷冷的道:“閣下是誰,居然下次毒手?”
皇甫殤嘿嘿輕笑,有恃無恐。
莫曉陽咬牙切齒道:“他就是皇甫殤!”
“什麼,居然沒死?”青衣老者失聲叫道,顯然聽說過數月前的血戰之事。
黑衣老者則顯得狂傲而冷酷:“尊駕僥倖逃得一命,不好好藏着,就不怕再次被官府圍剿?”
皇甫殤颯然道:“在下拭目以待!”
黑衣老者突然狂笑道:“年輕人不知好歹,我嶺南劍派傳承百年,藏龍臥虎,豈是你可以度量抵擋的。”
青衣老者插話道:“不錯!現在立刻離開,我等可以不追究這事!”說着,指了指莫曉陽的雙腿。
皇甫殤不屑的一笑,凝眸道:“本座洗耳恭聆。”
黑衣老者大笑道:“依老夫看,‘洗耳’不若‘拭目’的好。”笑聲一歇,人已經拂袖遊閃,有如矯龍翻騰,周身勁氣旋罩,御使三把黑色短劍往皇甫殤殺去。
青衣老者眉頭一皺,無奈之間,也同時出手,自背後射出三把青色短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