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曦愕然,原來往南千里之外的雲州城裡,住着的是皇室中人啊,哎呀,兩世爲人,還真沒見過真正的皇室中人到底是啥樣,不曉得那些王爺們,是不是一個個都跟電視和小說裡演繹的那般人中龍鳳?
短暫的天馬行空一番後,錦曦忍不住啞然暗笑,不是自我貶低,如她這般山村丫頭,縱然在村民眼裡再有出息,可在那些達官顯貴眼中,終究不過是一介商戶。
士農工商,即便是那些富甲一方的大商賈,在達官顯貴們的眼中,也是沒有啥社會地位的,何況她呢?想要目睹皇室之人的風采,怕是極難極難。
算了,那就不睹了,皇室中人那也是人,是人就都是橫眉豎鼻,雙腳落地的,要是真長了三頭六臂,那就不算人,算妖了!如此一想,錦曦心胸陡然開闊起來,這樣的小日子過得也是極好!
“言歸正傳,張大伯,你家的那三頭黑豬,如今咋樣了?”錦曦問道,雲州那邊都知會了望海的知縣,又順藤摸瓜拘捕了那幾個兩地接頭的不良豬販,那麼,這批偷販運過來的黑豬,也是定然要回收的。
“我家後院豬圈那三頭黑豬啊,知縣是下了嚴令不準宰殺,要統一收繳再就地處置的。這不毛十八給溜了麼,知縣大怒,正派遣衙門口的差役們加大力度拘捕歸案,從咋這運豬去縣城,那也得費功夫。如此一來,知縣大人便寫了一張公文,讓我轉交給咱村的里正,讓里正給一旁監督着,將那三頭黑豬就地宰殺掩埋!”
張屠戶道,雖然這趟折損了三頭豬的錢,讓他睡覺都覺着牙酸肉疼的,但是,跟去吃牢飯,全家老小無所依仗相比,張屠戶是甘願破財消災啊!
錦曦聽了也輕輕點頭,道:“破財消災,往後張大伯你再多勤快些,最多大半年也就能賺回來!”
“就是這個理兒,只要人在,一切都好說!”張屠戶經歷了這一場風波,得出了許多從前沒有的體會和感悟來,聞言深深點頭,看向錦曦的目光更多了一層欽佩,多虧這姑娘的未雨綢繆……
張屠戶離去後,樑愈忠進了一趟村子,去看望譚氏去了。臨走前,不忘對錦曦千叮萬囑了一番,無非就是讓錦曦別出家門,就在這前屋後院的逛逛就成!
錦曦無奈點頭,毛十八一日沒被拘捕,似乎自己的行動就一日要被受限,哎呀,這樣的狀態也不是個事兒啊!
頗有點鬱鬱寡歡的回到後院,徑直回了自己屋子裡看書去了,屋外,孫氏和孫老太她們把董媽喊去東廂房,仔細一盤問,也曉得了毛十八的事情,孫老天和孫氏當即驚駭的臉色發白。
“老夫人和夫人也莫要驚慌過度,我聽老爺他們說,如今知縣都把那衙門口的差役們都給調動出去了,咱望海縣城充其量就那般大,除非那人長翅膀飛去外縣了,不然,也就十天半個月定然能拘捕歸案的!”董媽在一旁儘量勸導。
“表姐,我想好了,在那毛十八沒找着前,我不去府城了,就跟家裡呆着!”桃枝也道,原本是說好錦曦陪同她去的,如今鬧出了這樣的事情,桃枝自然是把錦曦的安危放在首位。
“桃枝啊,你那情況不能再拖了,縱然曦兒這段時日不能出遠門,可這家裡還有咱啊!到時候我喊上玉霞和大虎,咱幾個陪你一道去府城!”孫氏轉首跟桃枝道。
“表姐,都這會子了,我也沒啥心情去診斷啊,還是先緊着曦兒吧,聽我的沒錯!”桃枝斬釘截鐵道,如此,孫氏和孫老太也多說無益。
董媽奉孫氏的吩咐,去前院找來蔡管家和蔡慶陽父子,跟他們父子倆在飯堂那,好好商討了一會家裡的守衛安排,四個長工是僱來操持農活的,不能用來看家護院。看家護院這塊,就只有蔡家父子,終究是人單力薄了些。最後,一貫持家節儉的孫氏,竟然提出想要去外面買人回來做護院!
他們起初的商討聲是壓抑着的,還不算太大,可說着說着,一個個越發的激動和驚恐,聲音也越發的大了些。錦曦的聽力極佳,屋門也是半掩着的,如此一來,飯堂那邊的談話就源源不斷傳進了她的耳中,鬧得正看書的她不得不分心。
錦曦無奈輕嘆,將手裡的大月國志之雲州篇章處,夾入一枚竹葉做成的書籤,合了書本放進抽屜裡,起身朝着屋外的飯堂那邊而去。
“娘,你們不必如此驚慌,更不必爲了保護我,而去外面買人。一來,倉促下也買不到合心意的人,二來,假若被那別有用心的人趁機混進來,那豈不是引狼入室了?”錦曦扶着飯堂口的門框立着,朝屋裡面圍着桌子的那一羣人清聲道。
“可是曦兒,娘不放心啊!”孫氏焦憂道。
“我都不外出,日日在家中呆着,毛十八可沒那膽子找到咱這塊的!”錦曦道。
“人家如今是被通緝的亡命之徒啊,有啥說不準有啥不敢的?”孫氏更加驚恐道,還是堅持要去外面買護院。
“娘,你要真不放心,那無需買人,實在不行,明日爹去鎮上,我讓他給阿財阿旺捎個口信,讓他們兩個過來保護我,不就成了麼?”錦曦無奈一笑,道,毛十八身手再好,也抵不過阿財的身手,還有阿旺,心思細密,謹慎有加,有這兩人在身邊近身保護,再來三個毛十八,錦曦也不懼。
於是,事情暫就這麼定了下來,翌日早上,樑愈忠天才剛剛發亮就動身去了鎮上,辰時錦曦起牀洗漱完畢,正準備用早飯的時候,阿財和阿旺便火速趕來了金雞山村的錦曦家,負責保護錦曦的安危。
雖然孫氏的本意是恨不得十二個時辰都用眼睛盯着錦曦,不想讓錦曦離開她的眼皮子底下半步。但是,錦曦不能十二個時辰真在家裡後院寸步不出,那會憋死的,況且也不現實。總不能因爲毛十八的在逃,就讓她閒賦在家哪裡都不能去啥也做不了吧?
況且,今日上晝,她是必定要去探望病重的文鼎的。
“曦兒,你在家好生呆着,娘替你去探望文兄弟,娘也好些時日沒瞧見他了,還給他納了兩雙鞋子,正好一併帶去!”孫氏道。
“娘,我曉得你在擔心什麼,你看,我身邊有阿財阿旺呢,再說了,我這是去趟鎮上,又不是去縣城,青天白日的又是走官道,鎮上也都是熟識的人,不礙事!”錦曦勸慰道。
孫氏無奈,只得隨了錦曦,並讓蔡慶陽趕着馬車送他們三人去鎮上。
長橋鎮,鵲橋巷子。
蔡慶陽把馬車穩穩停靠在文鼎住的小院的門口,阿旺上前去叩門,福伯過來開的門,見到門外站着的人是錦曦時,福伯明顯吃了一驚,眼底快速閃過一抹驚喜,寒暄着忙地將錦曦往院子裡請。
“錦曦姑娘,你能來探望真是好啊,我家少爺也不知怎地,昨日晌午後,就一直鬱鬱寡歡的。老奴給他送藥,也不太愛搭理,總是一副走神的模樣,實在讓人焦心啊!錦曦姑娘,你等會可千萬幫着勸兩句。”福伯一邊將錦曦幾人往屋子裡領,邊壓低聲跟錦曦道。
錦曦點頭,道:“福伯放心,我定然會勸的。不知文大哥染了啥病?臥牀多久了?”
福伯遲疑了下,道:“少爺患的是熱風病,大夫讓臥牀調理,快有半月功夫了。”
錦曦蹙眉,熱風病是這望海這一帶的土話,其實就是現代醫學裡的風熱感冒。只是在古代,醫療條件遠不及現代,加之這會子正值春末夏初,早晚有些許涼意,但白日裡尤其是正午時分,經常熱的汗流浹背。如此冷熱交替頻繁,這段時日很多人患上熱風病。
文鼎臥牀半個多月了,看來這病情不輕啊,錦曦暗想,腳下已隨着福伯從正屋左側的抄手遊廊來到後面的那一排屋宇前。
文鼎所住的這做小院,一點都不奢華,佈置的卻跟雅緻。前後兩排屋子,左右是抄手遊廊。抄手遊廊外側,栽種着一排排青竹,陽光從東面照射過來,竹葉上的晨露,在陽光的照耀下晶瑩剔透。抄手遊廊內側,圍着的小小庭院,庭院裡栽種着各種時令的花樹果樹。
福伯住在前面那排屋子裡,文鼎住在後面這排,清幽的小院子裡,就住着主僕二人。
“錦曦姑娘,我就將您領到這兒了,晌午留下來吃頓便飯,老奴這就去準備。”福伯誠懇邀請道。
錦曦含笑點頭,福伯折身返回去了前面,錦曦站在遊廊處,凝望着遊廊盡頭那一排屋子的中間第三間,微微蹙了下眉。轉身叮囑了身後的阿財阿旺一聲,阿旺折身去了前面相助福伯做飯,阿財守候在遊廊裡,錦曦獨步上前,朝這文鼎居住的屋子處走去。
錦曦擡手輕叩了兩下門,裡面傳來文鼎熟悉的聲音:“進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