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老三,當心啊!”這邊圍觀的村婦們驚呼,董媽睜圓了眼睛撥開人羣朝這邊衝過來,可是,已經晚了,楊氏手裡的辣椒粉已經撒出去了。
“曦兒爹……”孫氏剛從地上爬起來,擡眼看見這一幕,驚恐的手足無措。
就在所有人都爲樑愈忠捏了一把冷汗的時候,一道人影疾衝了過來。
樑禮柏的臉突然就出現在樑愈忠的身前,楊氏大吃一驚,但撒出去的手勢已經收不回來,樑禮柏還在驚恐的哇哇大叫着:“娘,別撒……”
話音未落,就被一陣劇烈的咳嗽取代了,樑禮柏的眼睛口鼻裡,全都佈滿了辣椒粉,緊接着整個身體都落到楊氏的懷裡,楊氏接住樑禮柏,慘白着臉色一屁股坐在地上,用自己的袖子在樑禮柏的臉上胡亂的擦拭一氣。
那邊,孫氏和董媽奔到了樑愈忠身前,查看他臉上的抓痕。阿財放下樑禮柏後,就走到錦曦身後背手站着,一臉的冷硬。
錦曦陰沉着臉過來,先是掃了一眼髮髻別揪鬆散的孫氏,又看到樑愈忠臉上那一道清晰的五指抓痕,轉身朝着楊氏這邊過來。
樑禮柏的五官被巨辣刺激的,半天哭不出聲來,楊氏狠狠搖晃着樑禮柏,心疼的如同割肉,嗷的一嗓子哭破了雲霄:“我的兒啊……”
那個豐乳肥臀的婦人顯然是不認得錦曦是誰,蹲在楊氏身旁擡眼瞅着走過來的錦曦,突然,錦曦一揚手,一拳頭打在那個婦人的臉上。
婦人悶哼一聲,就要跳起來還擊,阿財伸出一隻手按住那個婦人的肩。錦曦揪住她的頭髮,三兩下扯下幾大把,頭當頂,倆頰頃刻就禿了一小片一小片,痛的那個婦人唷,在錦曦手指下鬼哭狼嚎。
楊氏一看這陣勢,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屋裡面的老樑頭他們聽到外面院子裡的一陣鬧動,也都惶急着往外涌。樑愈林沖在最前面,看到這一幕。眼睛當場就瞪了起來,抄起廊下的一根扁擔,紅着眼睛朝錦曦這邊撲來。口裡大喊:“小畜生,老子今個滅了你!”
孫氏驚得腳下一軟,都站不穩,樑愈忠顧不上眼皮和臉上火辣辣的痛,三步並兩衝過去。從後面懶腰抱住了樑愈林。
樑愈林嗷嗷的像困獸一樣,在樑愈忠的雙臂禁錮間跳着叫着,樑禮勝過來拉架,額頭一下子就被樑愈林手裡的扁擔給揮到了,當即就起了一個鴿子蛋大的紅腫包塊。金氏嚇哭了,和樑禮青合力拼了命的拽住樑禮勝。把他拉得遠遠地。
樑愈忠也是徹底的惱了,一把將樑愈林連人帶扁擔,往邊上用力一推。樑愈林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樑愈林的眼睛裡迸射出要吃人的兇光,整張臉都徹底扭曲了,丟開扁擔,嗷的一嗓子朝樑愈忠撲來,兩兄弟抱頭在院子裡打成了一團!
那邊。譚氏和樑愈梅正圍在樑禮柏的身旁,樑禮柏臉上的辣椒粉都已被楊氏給擦去的差不多。但樑禮柏的眼睛還是睜不開,眼淚鼻涕橫流。身體一陣接着一陣的緊繃,額頭的青筋都爆了出來。譚氏用她長長的指甲,往樑禮柏的鼻子下方的人中穴,狠狠掐下去。
樑禮柏這才哇的一聲哭出聲來,身體停止了抽搐,但哭聲都走了調兒。
“作死的,還不快抱回屋去用冷水好好洗把臉!”譚氏呵斥楊氏,這個時候的楊氏早已顧不得其他,顧不得樑愈林,更顧不得那個豐乳肥臀的幫手婦人還在被錦曦廝打,抱起樑禮柏腳不沾地的衝出了院子,回了自己那屋。
譚氏終歸是不放心自己孫子的,被樑愈梅扶着也跟在後面蹬蹬的去了二房。圍觀的村婦們是越聚越多,兵分兩路,一路跟着譚氏去了二房看樑禮柏的情況,絕大多數還是擠進了院子裡看樑愈林和樑愈忠兄弟廝打。
因爲圍觀的都是婦人和孩子,壯年男子都吃過晌午飯下地幹活去了,這會子正處農忙。沒有男人在場拉架,唯一的樑禮勝還受了傷,阿財是一切以錦曦的吩咐爲準,於是,樑愈林和樑愈忠兩兄弟越打越兇。
老樑頭的一邊臉明顯有些紅腫,臉上擦着的白色消腫的藥膏還沒有完全抹開,看到這一幕,不禁氣的頓腳大喝:“住手,都給我住手!”
樑禮勝被金氏和樑禮青攔着不讓上前,阿財以嚴格執行錦曦的命令爲己任,只要錦曦沒有開口,即便打架的人有樑愈忠在,他也不會輕舉妄動。
除此外,圍觀的都是些婦人和小孩,誰敢上前去?
錦曦見董媽擼起了袖子風風火火過來,給了阿財一個眼色,兩個人鬆開手退到一邊去。董媽是個女漢子,一把就將那個婦人推倒在地,自己魁梧的身軀騎在那個婦人的身上,雙手左右開弓的掄耳光。
“曦兒爹,別打了。”孫氏在一旁哭着勸道,錦曦過來扶住孫氏,孫氏像溺水人遇到了一塊浮板,緊緊握住錦曦的手,道:“曦兒,快讓阿財兄弟上去把他們分開呀!”
錦曦微微搖頭,道:“娘,就讓爹跟二伯好好打一場吧,我看我爹心中,這些年積壓在心裡的那些不痛快,也該是時候好好發泄出來了。”
孫氏驚詫睜眼,不曉得錦曦怎麼會是這樣的念頭?正要開口,錦曦接着道:“你瞧,我爹不管是從身形,還是力道諸方面,都佔了上風呢。娘別擔心,男人打架很正常!”
錦曦的意思是要讓他們繼續打下去?孫氏訝然,再看阿財,站在錦曦身後,如一座冰山般冷硬,目光都不斜一下。孫氏暗歎一口氣,只得按着砰砰亂跳的心臟,膽戰心驚的看着院子裡,那兩個還揪在一塊廝打的人影犯愁。
老樑頭氣的翻白眼,一跺腳,親自跑過去拉架,樑禮勝也撥開金氏和樑禮青,再一次衝了上去,試圖分開打紅了眼的二叔和三叔。
董媽那邊也打過癮了,甩着手腕子退回了孫氏身旁。那個大胸脯婦人披頭散髮從地上爬起來,哭着像是在罵些什麼狠話。院子里人多嘈雜,錦曦隱約聽見那婦人好像在說什麼,她是老楊家買回來的人,回頭等少爺少奶奶回村,做主什麼的……後面兩句話沒來得及聽清,因爲董媽一跺腳,作勢還要去打,那婦人嚇得夾着尾巴哭爹喊孃的跑出了院子。
圍觀的婦人們都哄的一聲笑起來,先前那婦人捱打,沒有一個村婦過去拉。楊氏在村裡人緣很不好,顯然跟楊氏做幫兇的,大傢伙自然也隨之看不順眼。錦曦也是抿嘴一笑,朝董媽豎起大拇指。
雖然揪住孫氏髮髻的人是楊氏,抓傷樑愈忠臉的人也是楊氏,但錦曦卻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公然在阿財的撐腰下去打楊氏。
畢竟是晚輩,當衆打了長輩,即便是那長輩的錯,最後被戳脊梁骨的人也定然會是錦曦。
楊氏打不得,那先前那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面生的婦人,就必定要捱打了。錦曦雖然在樑愈忠他們後面進院子,但趕上了也看的清楚。
若不是那個幫兇的婦人故意擡起她的大胸脯護住楊氏,樑愈忠就能推開楊氏。錦曦極其討厭那個大胸脯婦人,對樑愈忠耍這種齷齪的手段,該打。
“董媽,你的身上還夾雜着一股子腥味兒,先前可是沒有的!”錦曦皺了皺鼻子,對董媽道。
董媽嗅了下自己的兩隻袖子,哈哈一笑,道:“還不是剛纔那個婦人的?不曉得是哪家的媳婦,跑到這裡來攙和別人家的家事,還幫着欺負我們夫人,我幾拳頭下去,把她打得奶水都濺出來了!”
“奶水?”孫氏驚愕,阿財別過臉去,假裝沒聽見,耳根有點泛紅。錦曦也是驚訝,難怪那麼大的一對**啊,原來是個哺乳期的婦人?
“那人是個面生的,又幫着二媽,指不定是蘭兒姐帶回來的乳孃!”錦曦道。
那邊,老樑頭和樑禮勝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把打紅了眼的樑愈林樑愈忠兄弟二人給分開,老樑頭和樑禮勝那環抱着樑愈林,這邊,孫氏,錦曦和董媽將樑愈忠圍住。
“我的天,二伯這是屬狗的嗎?咋把我爹的手背和衣裳給咬成這副樣子呢?”錦曦轉頭看着那邊已經被打成豬頭的樑愈林,大聲道。
“樑老二,你的身手不及你三弟呀,這下被打成了豬頭三,等會你娘譚大媽來,都不認得你了!”鄉下的婦人們素來跟男人一樣的粗獷,髒話葷話打趣的話那是隨時隨地張口就來,也不避諱什麼。
人羣中就有一個最潑辣粗獷的婦人大聲笑道,其他的婦人都跟着哄一聲笑了起來。
老樑頭的臉已經黑如鍋底,換做從前早去攆人了,如今自家這種丟臉的事情多了,也就漸漸麻木了。
樑愈林像一隻打了敗仗的公雞,正惱恨的瞪着樑愈忠,腳下就是不挪步。聽到那羣婦人還在一旁看熱鬧說風涼話,一口唾沫朝婦人羣衆噴來,大罵:“一羣娼婦,給老子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