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沉默的兇手

抵達美國洛杉磯,楚雲軒下飛機後把蘭雅四人在酒店安置好了,趁着她們四人在酒店休息倒時差,楚雲軒便動身與夏洛克教官以及柏楊會和。抵達匯合點後,他才發現賽西莉亞也在這裡,打算和他們一同辦案。

楚雲軒和賽西莉亞一組,柏楊和夏洛克教官一組,分開調查。

“看起來這次夏洛克教官真的氣得不行啊。”賽西莉亞在副駕駛上看着窗外,撇了撇嘴說,“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夏洛克教官那麼焦慮和沮喪。”

楚雲軒聳了聳肩:“也難怪了,畢竟當時如果他留下,是可以阻止這件慘案的發生的。他一定很自責吧,認爲是自己的錯。但實際上,這也是沒辦法的。畢竟當時有更重要的任務在身,那可不止是三條人命的事。”

“是啊,不過調查的線路倒是很明確。他們負責警方,我們負責當地居民……”賽西莉亞看了看自己的備忘錄說,“我們主要是調查一下提供了口供的四名證人,一個是和三名嫌疑犯同年級的小女孩夏莉,一名聲稱是受害人朋友並目睹了兇殺案的小男孩,還有兩名發現兇殺現場的森林巡檢。這麼簡單的案子,應該不需要我們出馬吧?”

“那你就有機會見識一下夏洛克教官發火了。”楚雲軒抿緊嘴脣道,“總之,先從那兩個森林巡檢開始查起吧。”

調查並沒有費什麼事,畢竟這次參與本案的都是些普通人,很快他們就湊齊了各方各面的證據,在抵達洛杉磯的第二天,蘭雅四人也倒好時差,衆人便一同來到了案發小鎮當地的法庭,協助兩名嫌疑人向法庭展開訴訟。

“待會坐後面點,開庭後不要說話,不要在法庭裡到處亂走。”楚雲軒囑咐道。

蘭雅四人乖巧的點了點頭。隨即楚雲軒便來到前面,和夏洛克教官、柏楊和賽西莉亞會和了,開始等待開庭。按照正常程序走了過場,很快到了原告方提供證據的時候。

首先是那個名叫夏莉的女孩上庭。開始說了起來:“塞巴斯蒂安總是穿着一身黑,喜歡看那些黑巫術有關的書籍,聽一些重金屬搖滾。我有次聽到他威脅學校一個男生,要把他的心臟挖出來當貢品,還看到他喝下一個小男孩的鮮血……”

“撒謊。”這時候,坐在律師席的夏洛克突然插嘴了。他臉上的表情混合着焦慮、惶恐,看起來非常沮喪又有些惱怒和沮喪,“她根本就沒看到塞巴斯蒂安喝下鮮血,她這麼說只是希望自己更受矚目,希望自己在學校裡變得更受歡迎而已。撒謊。騙子。”

“夏洛克先生,請注意您在這裡沒有發言權,如要發言請通過被告方的律師來表達。”法官這時候皺起了眉頭提醒道,夏洛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揮舞了一下雙手,“我的錯。法官大人,我會注意的。”

於是聽證繼續,但那女孩已經有些慌了神,說話也變得磕磕巴巴沒有條理起來。

“請描述一下塞巴斯蒂安強迫那小男孩向他奉上鮮血時的情況。”原告方律師向這小女孩請求道,這十六歲的小女孩支吾道:“呃……他……塞巴斯蒂安給了那小男孩一把刀片……讓他在自己胳膊上劃一刀,然後……呃,讓血流進杯子裡……”

“但是你上次說的裝血的容器是密封袋。而不是杯子。”被告方律師立刻提出了疑問。

夏莉更加慌張了,解釋道:“沒、沒錯,是密封袋,我只是有點緊張……”

“請繼續。”被告方律師淡淡的說。

接下來夏莉的話與她之前的證詞出現了多處差錯,在被告方律師的多次責問下,最後徹底崩潰哭了起來。被請出了法庭,當然她這次的證詞也無法算作有效了。

第二個上場的證人是當地的一名三十歲女性薇琪,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兒子邁克爾就是那個“目睹了三名受害者被殺”的孩子,聲稱是受害者的朋友。

“我有一天邀請吉姆尼到我家幫我除草。我知道他和塞巴斯蒂安還有約翰尼的關係很不錯,所以就告訴他我對黑巫術這些東西很着迷,希望他能帶塞巴斯蒂安到我家來見見我。”薇琪面色平靜的說。被告方律師繼續道:“那麼,他跟你說了什麼?”

“他……開車帶着我去參加了一個聚會,那裡有很多自稱是女巫的人,他們先是一起做了某個膜拜的儀式,然後就開始脫衣服,互相淫亂,然後……”薇琪不慌不忙的說着,這時候夏洛克突然開口了:“儀式在哪舉行的?”

薇琪挑了挑眉頭道:“呃……我不太清楚,是他開車帶我去的。”

“他開車帶你去的?什麼車?什麼顏色?”夏洛克東張西望着說,還是顯得異常焦慮。

“呃,一輛黑色福特……”薇琪點了點頭,肯定的說:“沒錯,就是黑色福特。”

夏洛克嗤笑一聲,仍舊不看薇琪,彷彿怕她會弄髒自己的眼睛似的:“撒謊,塞巴斯蒂安三人都沒有駕照,他和他的親戚朋友也沒有人有一輛黑色福特。他家裡的生活還要靠社會救濟,去哪裡弄車?”

“呃……也許他是偷的?”薇琪開始慌張起來,“我不知道,反正……”

夏洛克繼續道:“還有,你知道你證詞中描述的一切都和一部名叫‘驅魔人’中的邪教儀式完全一樣嗎?邪教現場的描述,黑色福特,教徒的淫亂。”

“呃……這個……呣,我想至少巧合吧。”但薇琪臉上的慌亂完全不像是巧合。

“巧合,嗯?那你能解釋一下,爲什麼你作證之前曾經被人以販賣毒品罪起訴,而之後你和你的兒子分別出面作證後,警方就撤銷了你的訴訟呢?是不是太多巧合了。”夏洛克的表情看起來異常沮喪和悲傷,嘴角的肌肉抽搐着。

“那個是……警方……我……我不知道,我不太確定……”薇琪的語言完全亂了套,說着一些不明所以的話。

這時候法官又開口了:“夏洛克先生,我知道你是美國最高法院派來協助調查的特工,但是請你遵守美國的法律。你可以代表被告方的律師發言,但請按照司法程序來。否則我將以藐視法庭罪將您逮捕,沒問題吧?”

“沒問題了。”夏洛克聳了聳肩,看着一側的窗外回道。

接下來出場作證的是一名警官。這次由被告方的律師提出問題。

“費謝爾警官,據我所知,在三個受害者的屍體被發現之前,你接到過一起報案,有目擊者聲稱自己看到一名年輕白人男子渾身是血的從巷子中跑過。對吧?”

費謝爾警官顯得有點緊張,點了點頭表示肯定。被告律師繼續問道:“兩名受害人的屍體是在河邊發現的,而這名被人發現的年輕白人男子下半身溼透,褲腿上都是泥巴,加上身上的鮮血,所以有很大的嫌疑對吧?據我所知。你收集了現場的血樣。”

“呃……是的,我收集了血樣。”費謝爾警官拘謹的點了點頭。

“那麼,血樣的鑑定結果呢?爲什麼沒有提過。”被告方律師不解的問道。

費謝爾玩弄着自己的手指,緊張的說:“因爲……我不小心把血樣弄丟了。”

“弄丟了?”被告方律師難以置信的問道,“這個嫌疑人被發現的時間。以及他的特徵都和三名被害人有着很大聯繫,我可以合理的認爲,他是當時有最大嫌疑的人吧?”

費謝爾試圖辯解道:“但是當時,其它證據顯示……還有夏莉和……”

“請回答是或者不是。”被告方律師打斷了他,費謝爾只好頹廢的說道:“是。”

“而這麼重要的證據,你居然搞丟了?”被告方律師繼續問道。

費謝爾氣惱的在自己腿上錘了一下:“是的,這是我個人的過失。”

“法官大人。根據這點,我有理由懷疑警方的辦事能力,並請求您允許我重新對提交證據的證人進行審問和……”被告方律師說着,被法官打斷了。

“維持原判。”法官淡淡的說,根本不顧目前的多處疑點,一錘定音。

“但是!法官大人……”被告方律師難以置信的說。法官卻舉起手阻止了他,“現在證據確鑿,你的行爲是製造疑點而非提出已有的疑點,法庭拒絕接受。”

夏洛克又開口了:“是啊,是啊。你一定不知道法官大人下班之後還急着去見他十八歲的小情婦呢。再拖下去可是要浪費很多時間的,爲了這三個小龐克可是疑點都不值得,還是趕緊結束了去找他漂亮的小情婦好了。法官大人,你是這麼想的吧?”

法官的臉上一瞬間閃過一絲尷尬和恐慌,隨即他迅速冷靜下來,錘了錘桌子道:“夏洛克先生,我將以藐視法庭罪逮捕你。法警。”

“是啊,來吧,抓捕更多無辜的人,把他們送上電椅吧。”夏洛克嗤笑道,似乎長久壓抑的怒火終於控制不住了似的,“這不就是你們最擅長的嗎?”

幾個法警圍了上來,楚雲軒和柏楊這時候橫身擋在了夏洛克教官面前。

“你們想要反抗嗎?”幾個法警連忙從背後掏出了槍,對準楚雲軒和柏楊質問道。

“看看你們都做了些什麼。”夏洛克說着,手指順着房間裡的人掃過:“爲了吸引同齡人的目光讓自己更歡迎,爲了消除自己的犯罪機率,爲了掩飾自己丟失重要證據的過失。”

夏洛克痛心疾首道:“你們把罪名強加在這三個少年身上,在一開始沒有任何確鑿證據時就將他們鎖定爲嫌疑犯甚至停止了尋找其他嫌疑人,只是因爲這三個少年不合羣,是你們眼中的怪胎,只因爲你們不喜歡他們。你們要證據?好,我給你們證據。”

說着,夏洛克揮了揮手,用一種很平靜的語氣說:“小子們,給他們看看證據。”

楚雲軒點了點頭,從懷裡掏出了一沓報告,開始說了起來:“首先是夏莉?科普菲爾,根據她提供的證據,我在他們學校展開了調查。發現塞巴斯蒂安在學校時從來不與吉姆尼和約翰尼之外的人來往,而學校裡很多孩子之前都欺負他們。”

“所以,介於此,塞巴斯蒂安三人處於弱勢團體。聲稱他們三人強迫一名男孩自殘並飲下他的鮮血這一點是不可能成立的。而證據……”楚雲軒說着,拿出了一盤錄像帶。

“幸運而又不幸的是,學校裡的一名老師非法的在學校男廁所內非法安置了監控攝像頭,目的是爲了監視男生們的吸菸和吸毒情況。作爲不提出訴訟的交換,他給我提供了這卷錄像帶,足以推翻夏莉?科普菲爾所說的,三名嫌犯在廁所飲血一事了。”

吉澤,賽西莉亞也站了出來:“另外,這是薇琪之前因爲盜竊而被提出的訴訟,她和她兒子出面作證的要求。就是撤銷這個訴訟。我們根據她所提供的證詞展開搜索……”

賽西莉亞把一張單子展示給衆人看:“這是這座小鎮所有黑色福特的持有者,並沒有出現失竊的情況,根據路口的監控攝像頭,我們也可以確定在薇琪女士所說的時間段裡所有黑色福特的位置,沒有任何一輛黑色福特載着她前往某個偏僻的機會場所。”

說着。賽西莉亞列出了另一張單子:“另外,根據薇琪女士所提供的聚會場所是一片空地、中心有一棵枯樹這一特徵,我們利用衛星對這附近的區域進行了掃描,並對可能的地方進行了搜索,這裡是現場的照片。但是沒有任何一處顯示經常有人聚集,也沒有發現任何薇琪女士所說的五芒星法陣和宗教符號,倒是在她屋裡找到了她前幾天看過的dvd。”

楚雲軒展示了另外幾張照片:“而這是從dvd內容中截取的照片。和薇琪女士所說的場景完全一致。再加上薇琪女士所說的,那天她被塞巴斯蒂安三人組帶出去聚會的那個時間,我們從小鎮東部的加油站的監控探頭中找到了塞巴斯蒂安三人曾經路過的畫面。”

柏楊展示出了另外一組照片,上面是形似塞巴斯蒂安的三人組過馬路的情況。

“根據以上提供的證據,在這個時間這個位置,塞巴斯蒂安三人組不可能再去偷一輛黑色福特。趕去薇琪女士家中,再帶她去參加聚會。所以我們可以確定,薇琪女士只是看過這部老舊的電影,然後把電影中的畫面說出來了而已。”柏楊說着,把照片拍在了桌上。

“另外。關於薇琪女士的兒子,那個聲稱目睹了犯人殺死受害人的孩子。”楚雲軒繼續說了起來,“他是以視頻的方式提供的證言,實際上我們並不需要證據就能發現,這孩子說的諸多細節與犯罪現場兩名受害人的情況並不相符。”

“根據薇琪女士的兒子所說,兩名受害人只是被簡單的剖腹,但實際上兩名受害人還曾經被毆打,造成了顱骨的輕微碎裂。”賽西莉亞聳了聳肩道,“另外,薇琪女士的兒子也並非和兩名受害人是朋友,他甚至不知道兩名受害人互相之間的暱稱。”

楚雲軒解釋道:“考慮到薇琪女士的動機,我相信這一點不難解釋吧?那麼,最後的是司法方的失職。關於這個,第一是費謝爾警官丟失了重要的證據,然後……”

“警方一開始就鎖定這三名少年是嫌疑人,然後開始針對性的收集不利於他們三人的證據,甚至都沒有搜索過其它可能的嫌疑人。儘管他們也知道現有證據中有很多漏洞。”柏楊說着,抽出了一沓證詞報告,“我整理的這些證詞足以證明警方下決定過於草率。”

賽西莉亞最後轉向了法官:“當然,警方的幾個探長失職是無可避免的,但是法官的過失也不言而喻。我這裡有份通話記錄,另外有一些你的小情婦僱的偵探拍下的你們偷情的照片,足以證明你在當天結案之後去找了她,路上還差點闖了紅燈,真是迫不及待啊。”

“我……你們不能……我有……”法官似乎想辯解些什麼,但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那副模樣簡直像快心臟病發了似的。

還是原告方律師替他解了圍:“就算如此,你們也只是證明了我們現在提供的大部分證據無效而已,他們仍舊是目前最有嫌疑的三個人。在受害人遇害前他們三人曾經和這三個孩子接觸過,宗教謀殺的特徵也和他們可怕的愛好相符合。”

法官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沒錯!在找到其他嫌疑人之前,他們……”

“真正的兇手,已經抓到了哦。”楚雲軒淡淡的說,把另一沓報告放在了桌上,“現在他已經移交給警方處理了,正在錄口供。並不是什麼宗教謀殺,而是器官販賣。我們已經在加尼福尼亞境內截獲了他們的車,並從車上找到了兩位受害人失蹤的器官。”

說完,楚雲軒便一句“以上”做了個結尾,和賽西莉亞、柏楊一起微鞠一躬,退回了夏洛克教官身邊。這樣一來,現場再無人開口,整個法庭上,八十多名小鎮居民,二十多個陪審團成員,以及十幾位警官和幾個證人,全體緘默,一片死一般的肅靜。

在楚雲軒三人闡述證據的途中,夏洛克教官一直顯得很焦慮不安,不經意的抖着腿,時不時咬咬指甲,東張西望的,似乎在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來。

直到這時候,夏洛克教官的表情才終於平靜下來,變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和無奈,他一字一句的,輕聲而清晰的說了起來。

“你們現場的每一個人都要記住,因爲你們只爲了讓自己更受歡迎,讓自己擺脫麻煩,彌補自己的過失,你們的這些自私、自立,這些人性中的醜惡一層一層的疊加起來,釀成了這次慘案。是你們,把一個無辜的少年送上了電椅,只是因爲他不合羣,只是因爲你們不喜歡他,只是因爲他崇拜的是你們的主,耶穌的敵人。”

說到這,夏洛克站起身,用手指着現場的人環顧一圈:“你們每一個人,你、你、你、你,還有你,全都是兇手。你們,謀殺了一個年僅十六歲的少年。”

現場的小鎮居民、司法人員和陪審團們躲閃着夏洛克的手指,彷彿那根手指向他們放射出了致命的射線一般。

“我有些好奇,當你們所信奉的主,耶穌知道了這事後,你們認爲自己是會上天堂還是下地獄?”夏洛克又像是哭又像是笑的問道,“而那個無辜的卻被你們冠上莫須有的罪名而謀殺,只因爲他信奉的是撒旦的少年,會不會和你們在同一個地方?”

“記住塞巴斯蒂安?雷門這個名字,因爲它將會成爲你們這一生抹不掉的污點,如果法醫重新對他驗屍,將會發現他是被人謀殺的,而你們每一個人都是兇手。”

說完,夏洛克教官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了法庭。

離去之前,楚雲軒向現場的人解釋道:“請大家稍等片刻,隨後幾名證人、負責本案的警官和法官,將分別以作僞證和瀆職罪進行處理,祝各位午安。”

楚雲軒三人最後微微鞠了一躬,轉身離去了。楚雲軒向坐在最後排的蘭雅四個丫頭勾了勾手指,丫頭們連忙站起身跟了上去。

“哦,真是沉重啊。”一出門,楚雲軒就長嘆了口氣道。

“是啊,我都快不能呼吸了,夏洛克教官很擅長營造各種氣氛。”賽西莉亞也是彎下腰長鬆了口氣,如瀑的金色長髮傾瀉下來,“他最後那番話,你知道的吧?”

“是啊,心理暗示,這些人一輩子都忘不掉的。”楚雲軒搖了搖頭,有些同情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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