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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亮,窗外的知了已經開始一天的鳴叫了,南明躺在牀上翻了個身,心中燥熱異常,於是他便起身來到水缸處,把頭一下子紮了進去。

待南明覺得涼爽許多之後,他才把頭擡起來,而後一陣敲門聲響起,徐若軒便闖了進來,他進來之後便馬上說道:“南大哥,魏國公已經讓人調查了這些年所有大盜的檔案,請你過去。”

南明見調查已經有了結果,於是便馬上跟着徐若軒來到了中山王府的大廳,而此時徐輝祖正坐在那裡,在他面前站着一個身穿官服,手拿卷宗的人。

徐輝祖見南明來了,便對那人說道:“老邢,你就開始說吧。”

那叫老邢的人點點頭,然後便說道:“我翻遍了這幾年所有的卷宗,其中輕功和武功都很好的盜賊一共有三個人,他們分別是神盜莊龍子,盜神晏驚天,以及盜聖溫婷玉,其中盜聖溫婷玉是女子,自可以排除了,而盜神晏驚天是一個七尺彪形大漢,而在三年前他已經被朝堂逮捕歸案秋後問斬了,仍舊逍遙法外,不知所蹤的就只剩下神盜莊龍子了。”

南明聽完老邢的話之後,問道:“那也就是說錢不多很有可能便是莊龍子?”

老邢點點頭:“論外形,他們是很像的,而莊龍子在十三年前突然從江湖上消失,從此之後便沒了蹤影,而錢不多的生意是在靖難之役前後開始的,那個時候天下大亂,而莊龍子又消失許久,人們早已經把他遺忘了,以這種情況來看,錢不多很有可能便是莊龍子。”

“還有沒有其他的線索?”南明接着問道。

“有,聽說莊龍子消失之前,幹了一樁很大的買賣,他搶劫了天下第一富,把他的金銀珠寶全都搶走了,而錢不多的出現很突然,他出現之後便開了這金陵最大的珠寶店,一下子那麼多珠寶,的確有些讓人吃驚。”

“如此說來,那錢不多便是莊龍子了!”徐輝祖的這句話算得上上最後的總結。

“我們如今怎麼辦?”徐若軒看着魏國公問道。

“還能怎麼辦,自然是把他抓捕歸案了!”

南明聽了徐輝祖的話之後,也點頭稱好,於是白令齊便帶着一幫人去了錢不多的珠寶店。

這個時候天已經很熱了,太陽高高掛在天空,照大地一片乾裂。

白令齊他們來到錢不多珠寶店的時候,錢不多還笑臉相迎,可是當他看到白令齊眼神的時候,他便有些心知不好了。

“我們懷疑你便是多年前的神盜莊龍子,現在要逮捕你歸案!”

白令齊的話有些冷,甚至是不留一絲餘地。

錢不多連忙笑道:“雲騎尉,這可就有些冤枉小的了,我不過就是一賣珠寶的,怎麼就成了江洋大盜了呢?”

白令齊可不領錢不多的情,仍舊冷冷說道:“這個我不管,我只是奉命抓你歸案,你是想讓我動手還是你自己去。”

白令齊說完,錢不多便知道此事沒有商量了,他突然大聲喊道:“我沒罪你憑什麼抓我啊,我就不去,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那就對不起了!”白令齊說着便突然對錢不多出手了,白令齊聽南明說過,錢不多這個人武功很好,所以白令齊出手一點都沒有留情。

可是當白令齊一掌打去的時候,錢不多便嚇的連連後退,最後竟然跌倒在地了,看樣子就好像一點武功都不會似的。

不過就算如此,白令齊卻也一點不敢含糊,他一掌抓起錢不多,可錢不多隻是不停的掙扎,沒有要出手反抗的意思,白令齊看到這些便開始有些猶豫了,這個人真是他們要抓的莊龍子嗎?

可不管怎麼說,錢不多是魏國公要的人,他必須帶他去中山王府。

白令齊想到這裡,便讓人押着錢不多來到了中山王府。

他們來到中山王府之後,白令齊便把抓捕過程跟魏國公說了一遍,南明聽完之後有些奇怪,按說這種事情發生了,錢不多應該趕快逃纔對啊,他怎麼不逃呢?

雖說他若是逃了,他的罪名便坐實了,可他很有可能因此而保全性命啊,如果不逃,他不僅珠寶店沒有,就是性命也不可能會有。

錢不多來到大廳之後,馬上給魏國公跪了下來,高聲喊道:“魏國公可要爲小民做主啊,我真的不是他們口中的神盜莊龍子,我是錢不多啊,我只是一個生意人啊。”

南明卻只是笑了笑,然後說道:“錢老闆的武功如何?”

南明問出這句話之後,其他人便有些明白南明的用意了,他們那天晚上明明試過錢不多的,他武功很好,而南明就是要知道錢不多會不會對他們撒謊。

錢不多武功很好這件事情是不容人質疑的。

南明這樣一問,錢不多便馬上喊道:“哦,原來那天晚上偷我珠寶的人竟然是你們兩人,魏國公,我正要報告此事呢,我家中珠寶被盜,就是你身邊的那個人偷的,我聽得出他的聲音。”

他們沒有想到,錢不多竟然反告起南明來了,不過南明卻只是淡淡一笑:“沒錯,那天闖你錢府的人的確是我,不過你想追究這件事情的前提是你不是莊龍子,所以你想追究這件事情,先證明你不是莊龍子吧。”

“我本來就不是莊龍子啊,我真的不是!”

南明來到錢不多跟前,問道:“光說是不行的,我現在來問你,那天晚上去你府上的那個人是誰,你答應幫他找一樣什麼東西?”

錢不多也不驚慌,答道:“他是做貿易生意的,經常往返于波斯和大明之間,那天晚上他送來了一下波斯上好的珍珠,可誰知道竟然被你們給搶了,哼!”

錢不多說完之後便很是氣憤,好像他一點不擔心自己是莊龍子的事情,他擔心的反而是南明會不會還他那些珠寶。

南明卻只是淡淡一笑,然後突然冷眼問道:“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呢,所以你不要岔開話題。”

南明的問題錢不多當然沒有回答,所以南明說出這樣一句話之後,錢不多便連連點頭,然後說道:“那人叫楊陰,他今天要去波斯進貨,這一去便是幾個月,而在海上太過寂寞,所以他讓我幫忙找幾個漂亮女子陪他。”

“他在那個碼頭出海?”南明連忙問道,因爲要驗證錢不多的話是否屬實,就必須找到那個楊陰。

錢不多微微一笑:“這個時候他恐怕已經走了,船都是凌晨出發的。”

“那你答應他的事情呢?”

“昨天晚上就給他送去了,女人嘛,當然要晚上送了!”

一時間整個大廳靜的出奇,此時要指證錢不多便是莊龍子,證據有些不足,可是他們又不能放了錢不多,雖然證據不足,但是很多跡象都顯示他就是莊龍子。

“可以放我走了嗎?”錢不多首先打破了寧靜。

徐輝祖看了一眼白令齊,白令齊會意,然後讓人押着錢不多便來到了中山王府的監牢,其實也算不上是監牢,只是一件破舊的房子罷了。

“把他關在那裡能行嗎?”白令齊有些擔心的問道。

那房子很破,如果錢不多的武功真的很好的話,那房子根本就關不住他。

徐輝祖點點頭:“我們現在不是要關住他,而是要讓他露出破綻,如果他真的逃出去了,那便說明他就是莊龍子。”

“魏國公不相信錢不多?”徐若軒有些不解的問道,因爲聽徐輝祖的話,他好像認定錢不多便是莊龍子了。

南明笑了笑,說道:“從錢不多回答的話中,我們很難知道他是不是莊龍子,但是從他的反應來看,卻是很值得懷疑的,因爲他竟然不反抗,而且還直言自己會武功。”

“反抗了他便暴露自己的身份了,他又何必反抗!”白令齊有些不屑的說道。

南明無奈的聳聳肩,他知道白令齊一向看不起自己,但是那也沒有辦法。

徐輝祖連忙說道:“今天晚上白令齊領着一些人把那個錢不多給我看牢了,如果他敢闖出去,馬上將他逮捕,殺了他都是可以的。”

白令齊點點頭,然後便領命下去了。

大約過了中午時分,鄭和來訪,鄭和的突然到來讓南明他們很吃驚,因爲這個時候鄭和應該在造船廠監督造船的,怎麼來中山王府了?

“鄭兄弟來我這裡是不是有了什麼事情?”魏國公徐輝祖笑着問道。

鄭和的臉色很緊張,他坐下之後便連忙說道:“昨天南明不是問我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嗎,我起先以爲自己沒有,可是後來想想,我也許真的得罪過人。”

“這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你曾得罪過什麼人?”南明連忙問道。

“紀綱!”

“你得罪過紀綱?”魏國公有些難以相信,因爲鄭和是屬於內宮太監的,和紀綱的錦衣衛一點邊都挨不上啊。

鄭和點點頭:“沒錯,那個時候皇上還沒有登基,我們都在燕王府供職,有一天來了一個告狀的,那個人是乞丐,紀綱看過之後便要讓人把他趕走,可我當時剛好看到這種情況,就攔了下來,我說燕王廣開納諫,就算他身份卑微是個乞丐,他要告狀我們也得讓他告,紀綱聽完之後很是憤怒,他說我不給他面子,他已經讓人趕那乞丐了,我卻不讓,我們兩人鬧到燕王那裡,燕王聽完我們兩人的敘述之後,便讓那乞丐進來了,我想紀綱一定會因爲此事很記恨我的。”

鄭和說完,南明便對此事有些瞭解了,可是紀綱會去偷那個皇家司南嗎?

如今的紀綱已經是錦衣衛的指揮使了,他要陷害鄭和,會不會在這個時候?

這一切很難說,但是他們卻沒有辦法去驗證此事,他們甚至不能去找紀綱問個明白。

此事越發的困難了。

南明想了許久,最後說道:“如果那皇家司南是紀綱派人偷的,那就有些麻煩了,因爲我們都不能去質問紀綱,而且就算是去質問也沒有用,他一定想好了下招。”

“那我們怎麼辦?”鄭和有些着急的問道。

“靜觀其變,如果紀綱偷了皇家司南的話,他一定會在皇上面前說些什麼的,我們只需要注意觀察便行了。”

鄭和歎了一口氣,爲今之計,他們也只好如此了。

夜漸漸的深了,今夜的月光很美,讓人遙想起相思來了,今月古人,南明想到這句話的時候,不僅惹起了愁思,二十一世紀的現在是不是有許多人趴在自家的陽臺上,望着這同一個月亮呢?

天氣熱的讓人睡不着覺,南明和花知夢兩人在院落裡乘涼。

“你說錢不多是莊龍子嗎?”花知夢望着天上的月亮問道。

南明搖搖頭:“不知道,不過他是莊龍子的可能性很大。”

“我覺得也是,那天晚上他的武功輕功那麼厲害,我們差點都走不了。”

花知夢說完這句話他們兩人便都不再說話了,在這樣美的月色下,討論錢不多真有些浪費時間了。

可就在他們兩人在院落裡快要睡着的時候,徐若軒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他跑過來之後便馬上大聲喊道:“南大哥,大事不好了,神盜莊龍子出現了。”

南明聽到徐若軒的叫喊之後馬上從搖椅上站了起來,他連忙問道:“錢不多逃走了?”

“沒有,錢不多還在那個破房子裡,白令齊也一直看守着,不過京城之中的一戶富貴人家被人給盜了,而那盜賊的手法和神盜莊龍子的極像,並且那盜賊還留下了一張紙條,紙條上寫着神盜莊龍子。”

南明聽完徐若軒的話之後,便覺得此事更加有意思了,如今神盜莊龍子竟然出現了。

“那被盜的人家已經來這裡報案了?”南明看着徐若軒問道。

“沒錯,那戶人家還把紙條拿來了,魏國公正在商議此事呢!”

南明和花知夢兩人連忙向中山王府大廳趕去,因爲此事終於有眉目了,雖然結果讓他們很吃驚。

南明看完那紙條之後,有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白令齊望着徐輝祖問道:“魏國公,此事如今怎麼處理?”

“把那個錢不多放了吧,如今真正的神盜莊龍子重現江湖,那錢不多也就不是莊龍子了。”

白令齊領命,然後便去把錢不多給放了。

夜半時分,整個中山王府都寂靜無聲。

大街之上,一個人快步的走着,他好像在躲避些什麼,又好像是在害怕什麼。

那人來到一處高府,一閃身便走了進去。

屋內有微弱燈光,而在屋內的椅子上坐着一人。

“怎麼樣,他們沒有懷疑吧!”椅子上的那人冷冷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