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西辰有事瞞着自己。
嶽悅很肯定,就在嶽西辰離開前那一刻,他擁抱了一下他,肢體接觸,系統賦予嶽悅的感應能力便覺察出對方異樣的心理活動。可是嶽西辰這個人,心思比較深沉,擁抱的動作很快,幾乎維持了還不到一秒就鬆了開來,那一瞬他只讀出了“格雷是父親專門用來監視嶽悅”的心理活動,更深的便沒能感應到。
嶽悅回到家中,看見與藍嵐、珍妮交流系統自我修復能力的格雷,心中一片駭然。
格雷竟然是嶽盛海派來監視他的。
可是爲什麼呢?
是爲了防止他不願和親而逃跑?
這不合理啊,從那晚齊嘉慕兄弟倆的對話中聽起來,嶽盛海一早就知道艾菲爾是嶽悅的親姨母,那麼,他也早就知道和親不過是艾菲爾爲了讓嶽悅拜託岳家控制的一種手段。既然已經不得不放棄嶽悅,那麼,嶽悅對於嶽盛海自然也就沒了可利用的價值,還弄個機械人在他身邊監視他幹嘛?
難道說,實際上嶽盛海還有什麼陰謀詭計?
嶽悅不由得想起楊峰炸燬他的餐廳那天,並沒有設置保護體系的珍妮意外擋在他的身前……
這會不會是格雷的問題?珍妮能通過人的腦電波與人交流,格雷會不會也能通過通過系統來控制比他弱小的機械人?機械人靠的也是芯片與系統,黑客能入侵別人的電腦,機械人有何不可。
嶽悅理不清這些可疑的地方,但有一點他現在非做不可。
“爲什麼要把格雷的系統徹底換掉?”
“他可能有對我有威脅。”
艾菲爾星際巡迴演講結束了,剛剛回到齊家沒多少天。在她離開之際,嶽悅就一度有過要請她幫忙,重新檢測幾個機械人的意思,只是礙於她的行程而沒有實施。現在她回來了,就趁機說出來。
艾菲爾結束工作後,有將近一週的休息時間,因此嶽悅來的時候,她正在後花園裡翻閱書籍。聽說岳悅的來意,她很奇怪,問起原因,他的答案更讓她吃驚。
“嶽悅,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那一刻,艾菲爾的神色是前所未有、摻雜着心驚的嚴肅。
嶽悅笑着摸摸鼻尖,說:“也不是自己想起了什麼,只是無意中偷聽了大哥和齊嘉慕的談話,知道我跟齊嘉慕的和親是媽您爲了讓我擺脫岳家的控制、費勁了心思好不容易想出來的辦法。”頓了一下,“媽,真謝謝您,謝謝!”
這一聲感謝實在太應該了,如果不是艾菲爾,嶽悅不會像現在這樣幸福和安逸。
艾菲爾忽然抱住嶽悅,“我可憐的嶽悅,幸虧我把你帶回了齊家,雖然還是很晚,可總算沒讓你繼續受傷害。”
艾菲爾內心激盪,回想起當初發現嶽悅時他身上的傷痕,不由得鼻尖發酸。
嶽悅回抱住她,輕撫她的後背,“謝謝媽,沒有您,就沒有今天的我。不過一切都過去了,我現在過得這麼幸福,我已經很知足啦。您看,您就跟我親媽一樣,大哥和林炎也跟我親兄弟沒區別,還有齊嘉慕,呃,雖然在母親面前說這個會很不好意思,不過我現在跟他是真的很相愛,所以,我要好好的守住這一切,不會讓外人來破壞。”
艾菲爾鬆開嶽悅,眼裡閃爍着晶亮的光,“聽到你說番話,媽實在太高興了。”
“所以啊,我現在對格雷很懷疑,他可能是……”
突然之間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嶽盛海,是直呼其名呢還是配合“嶽悅”的身份喊他父親?那種禽獸,直呼其名都過於看得起他。
艾菲爾似是猜到嶽悅在爲難什麼,當即沉着臉說:“那種人你還想叫他父親?”
嶽悅一滯,心說,他只是礙於“嶽悅”的身份,實際上,他本人跟嶽盛海一點關係都沒有。
“不是,我一點也不想叫他父親,爲了自己的慾念,能把親生兒子當貢品送到別人的牀上……”嶽悅搖着頭,“我除非是聖母轉世纔會繼續喊他父親。”
艾菲爾這才放心地點頭,“我知道你懷疑什麼,你是想說,格雷是嶽盛海故意安插在你身邊監視你的。”
嶽悅點頭,“是,本來之前一直沒懷疑過,但是嶽西辰昨天來了,他臨走前叫我小心格雷,所以我纔想,會不會是嶽盛海對我還有什麼不軌的企圖。”
“嶽西辰來過?”艾菲爾微微一震,抿着脣思索一番,拉起嶽悅的手,“你跟我來!”
母子兩人穿過花田,來到正屋,上樓進到書房。
今天是爲了格雷的事而來,爲了防止他跟艾菲爾的談話被監聽,嶽悅便一個人回來。
艾菲爾關了門,指指書桌對面的沙發,兩個人走過去坐下。
對於嶽盛海以前利用嶽悅來討好、掌控總統的事情,二人如今都已知曉,現在的問題就是,對於一個於嶽盛海而言基本算是沒了用武之地的人,還有什麼因素值得他要安插一個機械人在他身邊監視他?
“嶽西辰這次來,想必是爲了參加星際聯盟關於開普勒和普萊合併的對策會議。”艾菲爾拿出自己的終端,點開一個頁面,全息投影顯示了所有的內容,是關於兩大星球將來合併的會議全紀錄,“開普勒和普萊的運行軌道,偏離的速度似乎在加快,這次召開會議,一方面是召集各大星球爲日後二者的合併儲備資源,另一方面是研究合併技術的全程細節,以及估算合併的時候,可能出現的意外。嶽西辰應該是代替嶽盛海來參加這個會議的。”
“會議是在易坦思召開的嗎?”
“嗯。”
“難怪……”
“至於他爲什麼會突然叫你小心格雷,我不是很能理解。”在和親之前,艾菲爾不是沒跟嶽西辰打過交道,他表面斯文無害,實際上卻是個很難應付的人。
嶽悅猶豫着該不該把自己身上綁有一個系統的事情告訴艾菲爾,想了想,還是沒說。
“我覺得他不會騙我。”
艾菲爾蹙眉,“你當初被嶽盛海送給暮都總統那件事,嶽西辰可是一清二楚,如果他對你稍有兄弟之情,能不做點什麼幫助你一下嗎?可他不僅沒幫助你,還漠不關心。現在卻裝作好人,跑到你面前提醒這樣一句話,你不覺得奇怪?”
嶽悅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有系統賦予的感應能力,只要肢體接觸就能清晰地讀懂別人的內心,對於嶽西辰的話,他確信不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告訴艾菲爾。
“媽,總之你相信我,我的感覺一向很靈敏,嶽西辰說的是真話。”嶽悅挺了挺脊背,“您知道前段時間我的店被楊峰炸過,事發當天,沒有保護系統的珍妮突然做出過保護我的舉動,記得我事後還請教過您,關於機械人設定系統的事情,您當時明確告訴過我,沒有設置保護系統的機械人,是不可能做出超出系統範圍之外的舉動的。所以當嶽西辰告訴我那句話後,我就在想,會不會是當時,格雷通過系統掌控了珍妮……”
艾菲爾呼吸一窒,怔愣着思索了幾秒,“的確是有這種可能,機械人靠的就是系統芯片,如果是人爲加入了操控弱小的隱性系統,那麼格雷的確有可能控制珍妮。”
“所以說,當時那種情形下,誰都不能預測炸彈的殺傷力有多大,格雷爲了不讓自己的系統受損,因此操控了珍妮,讓她擋住我,如果爆炸的話,毀掉的就是弱小的珍妮。”
艾菲爾倒吸一口氣,“那麼說,格雷真的有可能是嶽盛海安插在你身邊的……”
“要不然嶽西辰不會故意那麼說,而且,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故意抱了我一下,聲音很低,似乎是怕被人聽見,我覺得他也許是爲了躲避什麼。”
“躲避嶽盛海,可能,他來看你,有嶽盛海的人跟蹤。”
嶽悅深吸一口氣,開始苦惱,“可是爲什麼呢?按理說,我現在對他也沒用處了,他沒必要還繼續監視我呀。”
艾菲爾沒說話,雙眉深蹙,神情凝重。她一手撐着下巴,一手擱在小桌上,食指輕輕敲着說面,過了一會兒,她慢慢地說:“也許是跟你懷孕有關。”
嶽悅一驚,“什麼?”
“我給你看樣東西。”
艾菲爾起身,走到書桌後面,靠牆的位置有一個保險箱的東西,只見她將左手隔空對準櫃門上一塊晶亮的薄片,不出三秒,櫃門就打開了。
艾菲爾取出裡面的東西,回到原處將其放到嶽悅面前。
“這是懷蟲,讓你懷孕的東西。”
艾菲爾終於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給嶽悅知道了。
嶽悅自然是異常震驚,看着盒子裡紅得滴血的小顆粒,他甚至感到自己的雙手都在微微發顫。
他一直以爲是自己雙性人體質的關係纔會懷孕,從來沒想過卻是因爲盒子裡這個小東西。
“這麼說,婚禮那天晚上,我其實根本就不是喝醉酒,而是……”
“應該是的,懷蟲進入人體後,如果遇到酒精,會致人……神志不清、產生極重的欲(大蒜)念。”
可是齊嘉慕當時爲什麼要騙他說他喝醉了酒呢?
“這麼說,這些事情,齊嘉慕他也知道咯。”
“是的,不過,我讓他不要告訴你。”艾菲爾很愧疚,握住嶽悅的一隻手,說:“你知道我一直擔心你會想起以前的事情而難受,所以我叮囑嘉慕暫時不要告訴你。而且那時候,我也沒有發現你身邊出現過什麼不對勁的人,就想,懷蟲之所以會進入你的身體,可能只是意外。但是現在,似乎又不能用意外來做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