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度過一個不眠夜。
次日嶽悅起牀,眼睛周圍浮腫得厲害。用冷水洗了臉,感覺才從混沌中清醒過來。走臥室來到客廳,阿渣已經勤奮地開始煮早餐,看見嶽悅,手裡一邊攪拌鍋子裡的粥一邊扭過頭來,笑眯眯衝他甜甜道一聲早安。
阿渣近來有點奇怪,自從齊嘉慕走後,他突然不再如最初那樣,像個兩三歲的孩童一般愛撒嬌發嗲,進而有點像個上了小學的孩子,行爲上規矩了不少,見人十分有禮貌,就連以前他理都不理的機械三人組,見了也能跟他們打招呼。
詭異!
嶽悅給阿渣餵食的規律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改變,不過,倒是量增大了不少。說起來,齊嘉慕走後沒兩天,阿渣的食量就變大了。
嶽悅臨出門前,喚出系統,找到傍身技能的烹飪術,發現阿渣的成長狀態改變了一點。級別沒變,還是一級,但是年齡變了,原先是0歲,現在變成了三歲。而且,餵養、清潔等等項目的參數值也發生了改變。比如餵養度,原先是100,現在變成了200.
也就是說,阿渣在成長。
嶽悅驚訝了,一開始他並沒有想到這麼多。如果是這樣,那將來某一天,阿渣很有可能會長成一個有成熟心智的寵物?
嶽悅囧,他可不想看到阿渣變成真的宋學兵啊!
昨晚與齊嘉慕通過電話,因爲嶽西辰的出現和格雷的疑惑導致的鬱悶總算減少了一些,嶽悅本想把格雷的事情告訴給齊嘉慕,但是奈何昨晚時間有限,他連衷腸都沒來得及訴說,就被迫中止了通話,也就只好等他回來再說了。
又過了一個星期。
這天上班後,格雷領着服務生們做清潔,嶽悅在後廚跟楊峰一起清點李誠送來的食材,並登記。期間,他看了好幾遍終端,始終沒有顯示格雷有向外傳輸信息的提示。
嶽悅不禁蹙眉。
“嶽老闆,你是不是有事?”楊峰正翻看筐子裡的蘑菇,看嶽悅看了好幾次終端,以爲他在等誰的電話。
嶽悅搖搖頭,收起終端,“沒有。”指着筐子裡的蘑菇,說:“怎麼樣?雖然比不上市場上的個頭大,但是味道應該更好。”
說起這個,楊峰皺了皺眉。然而礙着李誠的面,他還是笑了笑,勉強稱讚了一句:“還不錯,挺新鮮的。”
嶽悅見他眼色不對,也笑了笑,沒說什麼。等李誠走後,他把楊峰叫道後廚的小休息區裡。
“楊師傅,你剛剛是不是有話想說?”
楊峰一怔,隨即笑了,“被你看出來了啊?呵呵,是啊,是有點話想跟你說,關於這個食材的成本問題。”
嶽悅皺眉,不解,“這話怎麼說?”
楊峰的那條殘腿明顯萎縮了,他雙手按着那條腿的膝蓋,神色猶豫。
嶽悅恍然大悟,“楊師傅你不必顧忌什麼,有什麼話就直說,有道理的意見我肯定會採納,不好的也無所謂,只當咱倆閒聊好了。”
聽了嶽悅定心丸一樣的話,楊峰便放心了,說:“既然這樣那我就直說了。李大哥種的蔬菜瓜果還有飼養的動物都是很好的食材,但是卻比市面上那些要貴很多,在商場裡售賣還行,但是我們開餐廳的,如果成本過高,那麼製作出來的成品菜餚的售價勢必要高出同類型餐廳很多,這樣的話,工薪階層還好說,可尋常民衆就消費不起了,這……生意越往後可能會越難做。前些日子,我聽我們哪兒的幾個鄰居閒聊,他們說我們餐廳的價格實在太高了,就算菜再好吃,他們也吃不起。你看……”
原來楊峰擔心的是這個。
嶽悅失笑,揶揄道:“楊師傅,虧你還在聚鮮樓做了那麼多年呢。”
不提聚鮮樓還好,一提,楊峰就滿面羞愧。
“楊師傅,你在廚藝方面經驗很足,但是對經營不瞭解。雖然普通民衆纔是最大的消費羣體,但是,一個餐廳它所面向的羣體不能單單只是那種圖實惠、圖便宜型的消費者。餐廳在服務和壞境方面可以根據客人的意見更變,但是在菜品質量上必須堅持。李誠手下經營出來的食材,質量上乘,口感絕佳,所以我們餐廳的菜餚纔會一夜出名。
“食材成本高不是問題,做出來的菜品售價高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品質,只有堅持做到品質保障,客人才會源源不斷,而不是所謂的平價銷售就能保障生意永久興旺。
“還有一點,圖實惠和便宜的消費者往往都是斤斤計較的人,他對你的餐廳沒有忠誠度的,如果另外有一家店的價格比你的要低一點,他們又會去那家店吃飯,態度毫不猶豫。其實從這樣的顧客身上不可能賺到錢。所以,即使食材成本不高,餐廳的價格也不能訂的太低。
“訂的太低,一是你賺不到錢,也就不會有更多的錢投入經營當中,這樣就會走入惡性循環中去。二是,在大部分客人當中,就會認爲你這個店沒有檔次,這是經營的誤處和致命傷。”
楊峰一副半知半解的模樣,他花了好一會兒來消化這番話,最後摸摸後腦,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那看來是我多慮了,哎,我書讀得不多,就會炒菜,說錯了你也別見怪。”
嶽悅拍拍楊峰的手臂,笑着安慰:“這沒什麼,我知道楊師傅對我的餐廳這麼忠誠,高興還來不及,不會見怪。”
楊峰眼露感激,張嘴要說什麼,嶽悅口袋裡的終端響了。
嶽悅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號碼,不認識。但是終端一直堅持響着,嶽悅便跟楊峰說了聲抱歉,走到後門外面的巷子裡去了。
一點開接聽,立刻彈出全息投影,嶽西辰略顯冷硬的臉出現在上面。
“嶽……大哥?”嶽悅很驚訝。
那天晚上嶽西辰走後,嶽悅心中雖充滿疑惑,卻始終沒有主動去找他問明白,因爲他知道就算去找他問,也絕對問不出什麼。況且,他也沒想過再見他,不是有多厭惡,而是在他心目中,嶽西辰這個人基本就是可有可無。
嶽西辰推了一下鏡框,說:“是我,嶽悅你現在有時間嗎?我在易坦思都會的名典咖啡廳裡,還有三個小時我就要回開普勒,臨走前希望能再看看你。”
嶽悅有些猶豫,說實在的,他一點也不想見他。
“可是馬上就要到吃飯的時間,餐廳立刻會忙起來,我要是走了……”
“那我到你的店裡來。”
“誒?”嶽悅一驚,“不用了吧,從A區到這裡,來回要三個小時以上,你會趕不及登上星艦的。”
“沒關係,就讓他們等好了,反正我不到,他們也不敢起航。”嶽西辰笑了一下,“我馬上過來。”
嶽西辰一說完,通訊就斷開了,投影也消失。
嶽悅盯着終端,不可思議地說:“我靠,也不等我答應就擅自掛斷!”
嶽西辰到的時候正好是中午最繁忙的時間,樓上樓下坐滿了客人,服務生門忙着上菜,就連格雷和珍妮都沒空搭理他。
嶽西辰也不介意,站在大廳內環顧一番,沒看到嶽悅,便走到吧檯前面問了珍妮,被告知嶽悅人在後廚。
嶽西辰自己走到後廚,看到嶽悅正在幫忙切菜,噔噔噔的,那刀法嫺熟得就跟練了許多年一樣。
嶽西辰不由得微微眯眼,他可完全不記得嶽悅會切菜啊,那個雖說不得寵、但從小依舊養尊處優的小少爺,根本連菜刀的樣子都沒見過。
“嶽老闆,你哥哥又來了。”嶽西辰上次到訪,田永林就記住了他,正在切菜的他偶然擡頭,發現那人站在後廚的入口處,便低聲提醒嶽悅。
嶽悅聞聲擡頭,因爲他和田永林並排坐在高凳上,位置剛好對着後廚的入口,因此一擡頭就能看見。
嶽悅把剩下的活交給田永林兄弟,自己則拿了毛巾,一邊擦手一邊朝嶽西辰走過去。
“你什麼學會切菜的?”
嶽悅走到嶽西辰面前,還未開口,嶽西辰就沉着臉問他。
嶽悅下意識就要回答“我本來就會”,可突然間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臉上頓時不自然起來,支吾了兩聲,笑着說:“也就是最近啊,跟他們學的,我很熟練吧?告訴你,我可是很有天賦的。”
撒謊是必要的,反正嶽西辰並不瞭解嶽悅到易坦思之後都幹了些什麼,只知道他開了餐廳,當然,或者他也知道自己懷孕了吧。
“是嗎?”嶽西辰的鏡片閃過一道光,聲音聽不出情緒。
“呃,你其實不必特意跑過來。”嶽悅回頭看看忙得熱火朝天的阿渣和楊峰,乾笑着說:“在這兒也不方便說話。”
嶽西辰順着他的視線看了一眼,說:“沒什麼,我就是想在臨走前看看你而已。”透過鏡片,他的視線又落在嶽悅的腹部,寬鬆的外套遮住了那一部分的突起,看不出異樣,“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擡頭看向正在炒菜的阿渣,“看得出來,阿渣很有潛能,你要好好利用纔是。”
嶽西辰看着阿渣,嶽悅則盯着嶽西辰。
總覺的嶽西辰話中有話,他似乎對阿渣有所瞭解,不然不會無緣無故說他有潛能,還叫他好好利用。
算起來,嶽西辰這是說到讓他好好利用阿渣了,這是有什麼特殊的用意嗎?
“老婆!我回來啦!”
正在嶽悅迷惑之際,伴隨着一道粗狂而親熱的呼喊,一具火熱的身體猛地衝上來,將他緊緊地摟住。
“齊、齊嘉慕?!”
被齊嘉慕抱起來的瞬間,嶽悅的餘光撇到嶽西辰的臉色很突頹地變了,突然間有種憎恨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