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密林,恢復了以往的清靜安然。
林中的元氣仍在波動,羣狼們也仍在長嘯。可餘浩已經安心了。
在恆雋和溫軒開始動手收拾那個漏網之魚,餘浩就知道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回來就陪小丫頭了。
可能是前幾天他沒怎麼理小清影,醒來之後就立刻又領着那兩個打手下山“捕獵”去了,這不,他一回來,小清影就纏着他不放,嘴裡“啵啵啵”的喚着,尤其是死死的拽着他的粗尾巴,兩隻黑亮的眼睛直冒光,很讓他懷疑這個小丫頭會不會下一刻就張嘴狠狠的咬上一口……這種一想起來就異常酸爽的滋味,只讓他後脖頸的狼毛再次抖動起來。
正就是餘浩遲疑着要不要把尾巴拽出來,再給她換新的玩意兒的時候,外面的腳步聲傳來,那兩個傢伙回來了。
“師尊!幸不辱命!”
兩個人在山洞外“蓬”“蓬”的兩聲跪下。
“咿呀——”
餘浩還沒什麼反應,正玩兒粗尾巴的小清影先叫起來,手裡的玩意兒也不玩兒了,衝着外面就開始揮胳膊動腿兒的亂叫。
“……”
餘浩瞬間黑了狼臉。
那兩個傢伙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他不順眼。
“進來吧!”餘浩咧了咧狼嘴。
*
恆雋和溫軒進來下跪,“謝師尊救命之恩!”兩個人異口同聲。
餘浩沒說話,寬大的腳掌卻是擡了擡,把看到他們進來,使勁的要坐起來往他們那邊爬的小丫頭給按到自己懷裡。小丫頭動不了,“呀呀”的衝着恆雋溫軒伸手,咧着嘴大哭。
餘浩瞧了眼……哭了半天了,眼淚都不見一滴。
恆雋和溫軒看慣了餘浩和小丫頭待在一起怎麼看都父慈女孝的畫面,怎麼也沒想到這幾天沒太親近就一下子劍拔弩張的樣子。溫軒有心想要上前。恆雋先開口了,“師尊,那八人的身手看似並無高明之處,可彼此之間有種像是陣法的步調,幸而師尊先前傳授秘技,我們纔在他們初動就制住了他們!”
他說的事實!幸虧原來在看到那幾個人的時候師尊沒有讓他們動手,不然就算是沒有最後的那個傢伙,只單單對上他們八個,他和溫軒兩個人也不見得能打得過。這也就是爲什麼後來他覺得這位師尊計高謀深的緣故,難道說師尊早就知道他們並不是那幾個人的對手,所以才一開始連理都不理那幾個,然後等他們學有所成之後一擊即中?
當然他也不是有意攔着溫軒,這幾天師尊離魂,他們和小丫頭也越發的親近,小丫頭看到他們,想要他們抱也無可厚非,可眼看着師尊正和小丫頭玩兒着,他們就不能再不識趣的湊過去了,尤其是剛纔看師尊喚他們進來的口氣,總聽着有些彆扭。
聽到恆雋的話,溫軒想要上前的身形一滯,老實的留在了原地。
餘浩纔沒管恆雋轉着什麼心思。他們制服那八個人的時候,他就在不遠,不然也不會告訴他們那個暗處藏着的人,可他們知道是一回事,從他們嘴裡說出來是另外一回事。
於是,餘浩很滿意恆雋這句聽上去很真心的溜鬚拍馬。
“還有呢?”餘浩問。
溫軒道,“五大宗門同氣連枝,不管是哪一派的修行功法或多或少的都會看出一些端倪,可他們……弟子愚鈍,看不出。”
“……”
餘浩看了眼恆雋,恆雋也是一臉愧色,也就是說兩個人的水平是半斤八兩了……其實他也看出了怪異,那八個人片刻激出的屏障竟是顯出了五色的光亮。雖然只是片刻,卻比他額頭上的閃電印芒亮出來的顏色還要漂亮。
真是讓他不喜!
窩在餘浩懷裡的小清影發現沒能喚到那兩個,小鼻子一抽,“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回,小丫頭是真哭了,哭的呲牙咧嘴,就這麼眨眼的工夫,連鼻子上都開始冒鼻涕泡,以往的漂亮模樣丁點兒都看不到不說,更別提多難看了。
恆雋和溫軒嚇了一跳,趕忙的看向小清影,只是緊跟着,兩人臉上的神色都有些詭異,尤其是溫軒,更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心頭血玉!”溫軒低呼。
餘浩低頭,小清影的手上正捏着的一塊兒閃亮閃亮的玉訣。
碧綠的光暈從玉訣中滲出來,流轉光華,神秘奢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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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頭血玉,是指孩童出生時用手指上的血滴在石頭上異化而成的玉訣。
恆篁大陸元氣充足,五大宗門又是長久近千年,所以孩童生下來之後都會滴一滴血,若是有能入門的資格,那塊兒滴下血的石頭就會化成玉訣,而因各人的資質所屬不同,又劃分紅,白,青,黑,黃五色。只是聽着熱鬧,看着也好看,可千百人裡面也就能出來一個,再分到五大宗門裡,差不多萬人當中也纔能有一兩個能有入門潛質的。
簡單說就是想要成爲五大宗門的弟子,門檻很高,而且還是那種走後門都沒用的!不管是貧窮還是富貴,殘疾還是天生有缺陷,只有擁有心頭血玉才能成爲入門弟子,別的說下大天來也沒用。
只是這樣一來,就大大的縮減了五大宗門的規模。五大宗門綿延千年,自然不能就這樣束手待斃,所以就廣收門外弟子,不管是富貴人家還是家境貧寒無父無母沒有人理會自生自滅的孩子們,不管是花銀子贊助,被髮賣還是自願發賣都可以到五大宗門尋求庇護,落個門外弟子的身份。
富貴人家的能學到功夫,背後好歹也能有個靠山,貧苦人家就對不住了,任勞任怨被隨便打罵就是正常事兒。重要的是宗門門外弟子衆多,隨隨便便少個幾十上百個也不當回事兒。
……所以他這兩個徒弟,就屬於那種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然後隨隨便便就被擠下來的大多數當中的兩個!
聽完恆雋和溫軒的解釋,餘浩再看着他們兩個,一雙狼眼表示很憐憫。
赤果果的視線落在恆雋和溫軒的身上,他們又怎麼會感覺不到。
溫軒的臉很漲紅,有心要爲曾經養育自己十幾年的宗門辯護幾句,可想到剛纔自己就是在眼前這位師尊的教導下才倖免於難,而且還徒手撕了好幾個他曾經以爲一輩子恐怕也不會達到那個階段的修習者。
要知道師傅傳授弟子是應該,可傳授多少怎麼傳授都是師尊的隨意。而前幾天師尊讓他們看了洞內千年傳承下來的的玄妙,又讓他們盡情的參習,這就算是換做任何一個門派都是不可能發生的,至少不是隨隨便便發生在像他們這樣門外弟子的身上。
恆雋咧了咧嘴,一臉正經的奇怪,“既然小清影是流崧派的內定弟子,怎麼會被人棄到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