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的鋼琴師面色從事先的古怪也開始逐漸變化成爲沉思。
雖然不太明白程然所說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程然對於鋼琴的天賦和見解都是大家看在眼裡,佩服在心底的。
“鋼琴家和工人有區別嗎?”
這一次程然並不是在詢問別人反而是在詢問自己,過了片刻他又自言自語的說道。
“沒有區別的。”
鋼琴家和工地裡面的工人其實真的從本質上並沒有任何的區別,程然是從底層待過的,有多底層?
他給人家搬過磚,爲了轉點生活費幫着學校食堂洗過盤子,不如社會他一開始因爲內向自卑,被迫掃過大街,當過修理工....
等等社會上最不起眼的職業程然都做過很多很多。
但是和現在的鋼琴家有區別嗎?
真沒有,反而如果有人見面願意稱呼程然爲掃地大爺,洗碗小哥,搬磚大哥,修理工師傅,他能毫不猶豫的答應。
因爲這些他的確會,而且都不難。
但是有人要是叫他大鋼琴家,鋼琴老師,這些程然聽到了心裡就忍不住發虛。
爲什麼他覺得自己不配稱得上一個鋼琴家,鋼琴老師?
不!
不是的,他只是不能接受鋼琴家 鋼琴老師能有如此崇高的地位!
憑什麼?
真以爲掃大街多容易?
你讓那些流量明星四五點起牀,頂着刺骨的寒風開始掃地?
真以爲搬磚容易?
那滿天的灰塵,龐大繁重的體力勞動能輕鬆壓垮一個青壯年的脊背!
洗碗就簡單了?
人家阿姨一小時就能洗幾百張盤子,而程然當初剛開始洗的時候一個小時頂多頂多一兩百張盤子。
現在哪怕是讓程然以現如今的手速肯定都達不到那種恐怖的速度。
程然一直不想承認自己是鋼琴師的真正原因也就是在這裡。
憑什麼?
憑什麼鋼琴家就能得到這麼多人的崇拜和地位,而那些身在低層每天從事着很多很多普通人都難以想象的工作的普通人,就只是普通人?
程然突然有些害怕小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後下次看向自己的時候眼神就不會那麼的純粹,那麼開心,不會像是見到了自己親人一般, 害羞扭捏的跑向自己。
那樣的程然,程然一點都不喜歡。
哪怕是他的卡里面有很多很多的一個億,但是那樣的程然就真的是程然了?
氣氛逐漸開始沉默,就連李萌萌都忍不住瞪大眼睛看向屋內個個人的表情。
有些人或者開心,或者欣慰,或者疑惑,或者不屑....
最終還是漢克先生哈哈大笑起來,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最後當所有人都被漢克吸引看向他的時候,老漢克這才唏噓的說道。
“吾道不孤。”
.............
雖然程然到走的時候還是沒想明白,漢克到底什麼時候學的那半吊子的漢語,但也總算是明白了自己今天到底是坐了一件什麼大事情!
他成爲了漢克的接班人。
目前整個世界三十歲以下年輕鋼琴師的第一人。
雖然說這是毋庸置疑的,哪怕是沒有漢克的承認,就以程然目前的情況來看他的的確確是全世界三十歲乃至四十歲鋼琴師之中的第一人。
但是有了現在漢克傳承下來的地位後,現如今三十歲鋼琴師如果想要步入或者讓鋼琴界承認他的才華,就需要單獨找一趟程然,或者是讓程然主動認可他的成績。
“漢克不是在忽悠人吧?現如今我真的有這麼大的權利?”
回去的車上,坐在副駕駛的程然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旁邊開車的李秋雪。
李秋雪現在顯然心情不錯,她向 程然解讀了漢克傳承下來這個地位的詳細的解讀。
漢克這個地位的規矩其實並不沒有他說的這麼誇張,起碼在華夏就沒有這麼一個傳統。
但是到了西方就不一樣了,尤其是大家族, 那些出了名的音樂世界,世代以培養鋼琴師,或者其他樂器師著名的家族,尤其在意這些 西方古老的習慣。
而程然平日裡也不會受到什麼影響,要是有人願意來找他,按照漢克說道,就讓他彈奏一遍自己熟練的鋼琴,或者自己譜寫的曲子。
程然覺得可以就點頭,覺得不行就搖頭。
當然有一點比較麻煩,無論是點頭還是搖頭都需要程然說出來或者指出來哪裡好,哪裡不好。
至於華夏這邊,漢克也坦言了這一塊不歸他管,當然也有一些華夏學生曾經找過他,不多基本上都拒絕了,後來也沒聽說過那些華夏學生在國內傳揚過這一習慣。
“行了,你就當做沒啥事情發生就行了。”
看着副駕駛程然那悶悶不樂的表情,李秋雪有些好笑的看着他。
“要不然我把這個位置讓給你?你坐在哪裡說風涼話自然輕鬆。”
程然嘴角一撇,看着李秋雪有些憋屈的說道。
李秋雪也沒在意,慢慢悠悠的開着車和程然討論關於春晚的事情。
春晚現在排練的情況看情況起碼上臺演出是沒問題了。
至少程然覺得自己的兩個節目如此,程然參與的《春晚自救指南》雖然大多都是年輕人,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排練和磨練,基本也不會犯那些怯場和忘詞的低級錯誤。
至於找趙大叔他們幾個演的《心病》那更是沒的說,臺下那幾位就是憨厚的鄰家大叔鄰家大媽,但是上了臺那演技,是真的沒話說。
李秋雪開的很慢,但是在慢,在沒有車水馬龍的京都裡面還是最終到了程然住的酒店。
車上兩個人都沒急着下車。
李秋雪沒有趕程然走,程然也沒有下車的意思。
酒店下面一輛開着等的瑪莎拉蒂就這麼靜靜的停在路邊。
程然腦子一陣的放空,明天排練完,後天就要演出了,這段時間可以算得上除非演員遇到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不然不可能在 演出結束後出來的。
而且程然也已經定好了前往小花村裡的機票,按照他的計劃,大年初一他應該可以和小花這個一直把他當做親哥哥的小女孩一起過年,一起去拜訪村裡的老人。
“下去走走?”
程然率先打開了車門走了下去。
其實李秋雪也在猶豫着,自己該怎麼邀請程然過年去她家。
但是想了好多個理由,貌似都不那麼的可行。
晚上京都的天空難得可以看見月亮,只不過遠處還是有很多烏雲正在緩慢的逼近,看來最遲明天還是要下雪。
“程然!過年....”
李秋雪靠着車門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邀請程然,結果剛開口便被程然打斷。
“秋雪,送你首詩吧。”
“什麼?”
程然靠在副駕駛的車門上,趴在車頂,看着扭頭看向自己的李秋雪笑着說道。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羣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