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分析來分析去,覺得張光勇肯定不會向張志剛、趙建軍之流賣身投靠,畢竟這麼短的時間,人家肯定摸不透他的心思,沒法相信他,再說,他的背景在那裡放着呢,這些個贓官,誰敢和紀委的人交好呀。張光勇要想真的和這些人打成一片,必然自己幹一件壞事做投名狀。估計他也沒這個膽子,萬一這些人已經安排好了張光勇的競爭對手,利用他做的壞事直接把他給撂倒了,張光勇可就太划不來了。他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尋找對手的弱點。
說不定他已經暗地裡進行了,紀委出來的人,對這些個蛀蟲的手段必是非常熟悉,y城這些勾結成一團的官商集團作惡多端,張光勇難道尋不出他們一絲破綻?林燕想着想着,心情又高興起來,她打開電腦,查看常徵的人幫自己蒐集的那些資料,對着一個帶着孩子的女人發起呆來。
這女人的生活需求,全部都是陳凱提供的,但陳凱對她,卻神態恭敬,絕對不是對待外室的態度,可她的生活裡,除了陳凱偶爾看望,再沒出現過其他男人,偏偏她的兒子長得很像媽媽,讓人沒法從相貌上進行判斷。
林燕無奈地翻看起其他內容來,所有的信息,都是支離破碎的,大多都是表象,沒法拿到證據,比如,黃仁厚死後被人冒認,就疑似陳凱動了手腳,因爲化纖廠勞司家屬區拆除時,碰到了原來業主的激烈反對,他們去市政府靜坐未果。跑到省裡去了。當時的市委書記被迫壓住陳凱停止拆除舊樓,讓他把事情解決了再說,雖然人不多,但奸猾如陳凱這樣的。哪裡肯誠心爲原來的住戶考慮呢?談判在他對那些人的威逼利誘下進行,兩個月纔算壓服了對手,可他的拆除沒進行幾天。黃仁厚就死在了裡面,公安局封鎖了現場,眼看着強拆證上的最後日期一天天迫近,陳凱着急了。
就在這時,離梧桐花園不遠的建築公司家屬區,有個老頭叫楊志義,因患有老年癡呆症。走出小區後沒有回來,楊志義上一次走失了半年才被送了回來,這一次什麼時候能找到,還真的很難說,並且。楊志義的年紀和身形,都和黃仁厚有點像。
陳凱安排人蠱惑楊志義的兒子們去冒認屍首,梧桐花園還假意賠給了他們十萬塊錢。公安局那邊的辦案人員,早就被陳凱買通,他們連dna都沒查,就消了案子,梧桐花園終於趕在強拆證過期之前完成了工程,不然,黃仁厚的案子。也不會那麼難破了。
林燕手頭,只有這件案子的來龍去脈特別清楚,可惜還是沒有證據。如何有所突破呢?日子一天天過去了,那些調查工作,都陷入了僵局,所能增加的。無非是更多的表象。
“這些東西,若是放在有權偵查的人手裡,肯定能有所突破的,可惜呀,自己不過是個普通的平頭百姓!”林燕十分惱火地嘟囔了一句,心裡祈禱着,若是能和市長結成聯盟就好了。
唉——,市長連她是誰都不知道,怎麼可能和她結成聯盟呢?這不是自己異想天開嗎?林燕痛苦地揉了揉太陽穴,起身去廚房做飯。看到曹芝送來的那個籃子,林燕還笑了一下,嘟囔了一聲:“向輝,和我和偉良有事總喜歡求你幫忙,這一回,我就是去求你,估計你也沒轍啦。”她心不在焉地洗菜做飯,竟然炒菜都忘了放鹽。
市長不和自己結成同盟,會不會願意和向輝結盟呢?讓向輝把自己收集的資料送給張光勇可行不?向輝肯毛這麼大的險嗎?林燕不能確定,但她卻覺得試一試,想辦法說服向輝。
就算和向輝一家關係特別好,林燕也不敢冒險直接去說,她玉良送過來一筐龍眼,她趁機分了一半,看好了向輝在家時送了過去。
“哎呀,這是怎麼回事?病了?”
向輝從來沒有這麼萎靡,捂着腮幫子,曹芝替他回答道:“上火了,牙疼。”
林燕看了看龍眼,覺得自己不如送點柑子橙子之類,不過,都拿來了,肯定不好拿回去。
“是不是因爲吃了火鍋了呀?都怪我,今年冬天有點幹,一直不下雪。”林燕很內疚地說道。
“怎麼能怪你呢?向輝喜歡喝茶,每天跟個水缸一樣,再幹的天氣,也沒這樣過,還不是工作上的事兒不順啊。”
曹芝接了林燕手裡的東西,放到廚房外面的小儲存室去了。回頭,拉着林燕坐下,愁眉苦臉地說道:“他這幾天想辭職,又心有不甘,難受呢。”
“唉,所以人說,官場如戰場啊,時時刻刻都得準備着和對手搏殺。”
“嫂子,你說說我是不是不適合當官呀?別人的官兒,都是自己博來的,只有我這個,完全是運氣。”向輝捂着半邊臉,甕聲甕氣地說了一句。
“怎麼能這樣說呢?運氣也總是落在有準備的人手裡,向輝你還是自己事兒做得好呀。我看,你倆都沒必要這麼苦惱,你們每次遇到麻煩,都能順利度過,並且還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說不定,這回也是老天給的一個機會呢。”
“嫂子你給點撥一下,什麼機會,我怎麼看不到呢?”向輝苦着臉,看了林燕一眼,犀利的眼神似乎能把林燕的心看穿。
認識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林燕還從來沒見過他這麼精明的樣子,心跳都忽然加劇了,她嘟嘟囔囔地說道:“比如吧,你不喜歡市委書記這一攤人,可以去投靠市長呀,他從上面下來,正是孤家寡人雙掌難敵四權的困難時期,雖然咱只是個小毛毛蟲,但也能爲他爲他鞍前馬後的效力呀,市長要是在y城站住腳,打出一片天下來,咱就是功臣,到時候論功行賞,怎麼也能搭上他那趟勝利快車。”
曹芝扭頭看向丈夫,向輝則凝眉不語,客廳靜悄悄,林燕聽見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的,她悄悄深呼吸了幾下,調整自己的狀態。
向輝終於開口了:“這個我也想過,但現在,市長現在根本沒精力管教育這塊呀。”
“那你能不能提供別的給市長呀?說不定你立功了,市長會考慮把你調到別的部門任職,今後你的升遷之路可就寬多了。”林燕小心翼翼地提示。
“這一時半會,我哪裡來的別的部門資料?”向輝皺眉,看向林燕,“嫂子,你和老黃在商場拼搏多年,手裡有沒他們的把柄?”
“沒有把柄,只不過有點表面的資料而已,還需要深查。我和偉良都不怎麼和官場人來往,不可能知道人家的幕後故事。”
向輝又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那你把那些東西給我吧,讓我斟酌斟酌,說不定你知道的和我知道的,加一起就完整了呢!”
“好吧,我回去拷貝到u盤,一會兒給你送過來。”林燕覺得還算順利,她只是在心裡猶豫,到底該給劉向輝多少資料的好,她都起身走到大門口了,想是忽然想起什麼來了一樣,扭頭說道,“向輝你要不和盧曼雲兩口子通通氣吧,晁恩可不是吃素的,他說不定早就讓曼雲和市長溝通過了。”
林燕在家挑了些資料比較完整的事例,存在u盤上,拿過去送給了向輝,滿懷忐忑地回了家,第三天,她遇到向輝時,他牙已經不疼了,又是那種笑聲爽朗的模樣,不過,林燕卻開始牙疼了,她不知道向輝到底有沒去找市長,何況,市長會不會見他也是問題,偏偏林燕又不敢問,這真讓她心焦。
林燕一貫是逃避主義者,有些事情辦不成,她常常就會放到一邊,想辦法讓別的事情佔據心神,這樣就不至於讓自己特別焦慮了。重生之後,她爲了防止悲劇再一次發生,有意識控制自己的情緒,時間長了,這就形成習慣了,就像今天,她坐上丈夫的汽車,去石頭村果汁廠查看。
“燕,你要有心理準備,佳豪都想把果汁廠賣了啦,肯定遇到很大的挫折。”
“偉良,林佳豪會不會把咱這個果汁廠折騰地倒閉呀?今年果價動盪了一下,你看他那熊樣兒,該出手時畏畏縮縮,沒有足夠的儲備,要是水果價格開始上升,他又該難受了。”
“沒想到你幾個弟弟,就他最不行。”
“這都怪我爹,當年不肯讓他有任何不如意,從小太過順利,沒有經過挫折的打擊,沒有練出強大的承受能力,現在想磨鍊都來不及了。我總認爲很多學習好的孩子,走到社會卻不如班上學習中等的孩子能幹,都是因爲他們這個方面不夠強。在咱們中國,只要孩子學習好了,一好百好,家長老師都捧着哄着讚揚着,有些東西就欠缺了。”
“你這話說的有道理,可哪個家長,願意讓孩子吃苦呢?誰沒事幹,故意和孩子過不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