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雖然說的是本地話,但是仔細聽還是能聽出來一些不同來。他的口音比本地口音稍微有一些變化。。
這種情況何小西前世做服務行業的時候,遇到過許多。在外地長期生活的人,回到本地再說起本地話的時候,就顯得有些生硬。
所以何小西判斷:這人祖籍地或許是本地的,但是應該是長期生活在外地的人。
他說的那個長期無人居住的三間房屋,是褚鳳雛家的房子。
如果沒有之前老武告訴她有人在打聽褚老爹的消息,她或許會把這人當成外地人想葉落歸根,回老家定居。
認爲他打聽褚鳳雛家的房子,是打算買來居住。但是現在何小西想得多了一些。
“大叔,你想買房子嗎?他那房子是想賣呢,他已經不在本地住了,都走了好長時間了,委託我大哥幫着賣。”何小西湊過去接話。
“那他去哪裡了?”那人急切的問道。或許是察覺自己的口氣太急迫,趕緊描補道:“我的意思是買的話把錢給誰,以後不會有什麼糾紛吧?”
村裡rén dà多數都不知道褚鳳雛去了哪裡。所以看着何小西跟那人你來我往的說話,都只站在旁邊聽着。
以爲褚大夫真的走了不回來了呢。大家心裡挺失落的。以後再挖的藥材,再抓到的蜈蚣、土鱉子,都沒人收購了。大家又少了一項收入。
有人忍不住想問何小西,褚大夫真的不回來了嗎?
若是讓人問了,非露餡不可。何小西瞟了一眼站在旁邊的何大毛。別人不知道褚鳳雛去了哪裡,何大毛不會不知道。
褚鳳雛在鄰縣住的房子,還是何大毛給找的。何小西在外人跟前瞎掰,若是再有個人跟着說,村裡人就不會問了。
這人也會信以爲真。
何大毛接到何小西的示意。他如今惦記村裡供銷社主任的位置,正是要積極表現的時候。何小西讓他做的事情也不復雜,就是順着她的話瞎掰就行。
“他好像帶着兒子去他姥孃家那邊去了,他姥孃家好像是……?”何大毛掰得太邪乎,掰不下去了。
何小西也不知道褚鳳雛姥孃家在哪裡。褚鳳雛的親孃,就好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的人一樣,沒人說起過關於她的話題。何小西只知道她是南方人。
何小西瞪一眼何大毛:憨貨,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往哪扯不好往姥孃家扯?
其實也不怪何大毛。親孃舅大,大多數人家無路可投的時候首選去投奔孃舅。何大毛只是按照世情說話,沒考慮實際情況。
不管怎麼樣,何小西都得幫着何大毛把這一段扯圓乎了。接過話說:“他姥孃家是蘇省南城的。”
何小西之所以說是鄰省的省會城市,是因爲距離足夠遠又不太遠。另外,日人鐵蹄蹂躪下,遭受過大tú shā的南城rén liú離失所者衆。
褚鳳雛的娘流落在外遇到他爹才說得過去。而且南城外來人口多,這人去南城找褚鳳雛,怎麼也得找個三年五載的。
不管這些人是出於什麼原因找褚鳳雛,是不是有惡意。他們都有充足的時間去調查原因並應對。
“對,他姥孃家是南城的,我聽他說過。”何大毛說話的語氣十分肯定。肯定得他自己都差點相信是真的了。
中年男人就有些傻眼了。他就是從南城過來的。他們這是來晚了?若是早些日子,說不定就能遇到人了。
不過也不全是壞事。南城是他們的地盤,如果褚鳳雛去了南城,就是自投羅網去了。只要人在南城,抓到他是遲早的事。
這人做夢也沒想到,何小西跟何大毛兩個人這是在唱雙簧坑他呢。還當是本地農民淳樸,對外來的人沒有戒心,問什麼就說什麼。
上天都在幫何小西。柳四嫂的老公公在人羣裡插話道:“對,前幾年剛解放那會,是從南城寄來一封信,就寄給褚小哥他爹的。”
柳四嫂的公公歪樓的本事,比何大毛強多了。一下子就把話題從褚鳳雛是不是離開了水洞村,歪到了他姥孃家是不是南城人。
這話一出,中年男人就更深信不疑了。用本地話說就是,被帶到了茄子棵裡。徹底給帶歪了。
周圍人的關注點也被帶歪了,紛紛討論起褚鳳雛姥孃家到底是哪裡人。最後一致認定,就是南城人。
因爲知道那封來自南城來信的人,不只是柳四嫂的公公一個人。
之後那人就找了藉口,急匆匆的離開了水洞村。除了何小西,沒人注意那人離開。大家也忘記了,那人一開始打聽的是想買房子。
那人前腳走,何大毛就受了何小西的指示跟上去。
差不多是同一時間,港城的一座半山別墅裡,一個男人吩咐下屬:“把人帶上來吧。”然後揉着眉頭,閉着眼睛假寐。
如果笑笑見到此人,如果她還有當初的記憶。就能認出來這是她丈夫,是安安的父親。是去年的那個雨夜,被綁着偷渡到港城的洪保羅。
到達港城的洪保羅,很快就頂替了老頭子的小妾,成爲老頭子的心腹。
男人年輕的時候,或許會迷戀紅顏知己。有其他兒子的時候,或許會不待見嫡子。
但是一旦他老了,時日無多又沒有其他的繼承人的時候,不管是不是嫡子,哪怕是外頭抱回來的一個野種,也會被他當成寶一樣捧着。
那個年輕時候的紅顏知己,早已變成紅顏枯骨。兩相對比之下,高下立見。
滿心仇恨,籌備着復仇的洪保羅,很快就把那個女人和老頭子都架空了。掌控了洪家所有的產業。
如今的他,是港城跺跺腳,地皮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帶上來的是一位壯漢,已經被打得遍體鱗傷。此人正是當日把洪保羅堵上嘴,綁來港城的人之一。
就如他們當日擔心的那樣,少爺一旦掌控了洪家,必然不會放過他們。
洪保羅只是想從他們嘴裡知道,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麼意外?他的妻子女兒爲什麼會失去下落?
南方的一個小漁村的海邊上,有人乘着小舢板上了岸,潛伏到內地海城。
此後的數年間,又有數批人,在同樣的位置上岸。目的地都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