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邨的陸致遠擦了劉榮華自備的傷藥後,坐在凳上沉思。
還是自己功夫練得不到家,居然被一羣小雞仔摁在地上揍。
看來自己今後還要更努力地勤練功夫才行,只有這樣才能順利在香港立足。
話說立足之後呢?又該如何做大?做大之後又應如何復仇?
如此思索良久,休息時間已到,於是他鎖門上工去了。
晚上店子的生意很好,陸致遠因爲還沒到洗碗的時間,所以還不是很忙,也就是搞搞衛生,招呼客人,這些其實大都是服務員的事。
陸致遠一有空閒就打聽關於羊肉方面的學問。
店子裡的羊肉都是選的海南山羊,因爲處理得當,沒有任何羶味,蔥蒜和湯底的調配相得益彰。
跟斜對面臺島羊肉爐不同的是,支竹羊腩煲裡並沒有放太多的藥材,吃的是羊肉的醇厚。
不大的館子裡,陸致遠見那些客人微笑着面對着眼前的一鍋羊腩煲,火紅的炭火映襯在他們的臉上,一口羊肉一口酒,實在是無上的享受。
第一桌撤席後,陸致遠最忙的時候就來了,他戴着手套蹲在一個角落裡認真地清洗碗筷。
碗筷好像無窮無盡一般,他逐漸感到了疲累。好在八點多鐘的時候,他終於幹完了一天的活,拿到了在香港的第一份日薪。
揣着20元港幣,陸致遠在回家的路上感覺很是爽快,雖然晚飯還沒吃,他也不覺得餓。
回到屋邨,劉榮華和劉成果已經在等他吃飯了。
他心裡頓時感到一陣暖意,上了飯桌才感覺到,還是家裡吃飯最香。
飯後,劉榮華要顧着劉成果的作業,他就自己去郊外的平地練功。
“一練拙力如瘋魔,二練綿軟封閉撥,我要什麼時候才能練到二層呢?”汗流浹背的陸致遠坐在地上喃喃自語道。
第二天中午他洗碗之後,就直奔元朗中學。昨天的一口氣還沒出,他今天要好好教訓教訓小胖子。
大馬路往左走上不遠是個100米長的小巷子,過了巷子後再走五分鐘就可以到學校。
陸致遠經過小巷子的時候,看到一箇中年女人抱着一個約莫兩歲大的小女孩迎面過來。
小女孩大哭不止,一邊還咿咿呀呀地叫嚷着。中年女人見到有人過來神色有些慌張,乾脆用手捂住小女孩的嘴。
女人的這一舉動讓側身而過的陸致遠有些懷疑,天下哪個母親會這樣做?不過管她呢,自己的事情要緊,於是他繼續往前走去。
走了幾步,他覺得不對,那個女孩哭喊的似乎是英文,意思好像是“我要媽媽。”
陸致遠的英文雖然一般,可是這麼簡單的幾個單詞他還是知道的。
於是他轉過身來,對那女人喊道:“錢,你的錢掉了。”
孰料女人聽了這話絲毫未予搭理,乾脆抱着小孩跑了起來。
什麼都不用試探了,必是人販子無疑。陸致遠不再開口,腳上一發力,蹭的一聲就追了過去。
女人抱着小孩根本跑不快,眼看陸致遠越追越近,那女人乾脆把小孩丟在一邊,自己跑了。
陸致遠趕緊上前把女孩抱了起來,只見女孩紮了個沖天辨,五官倒很精緻,只是臉上滿是眼淚,猶在大哭不止。
他哄了哄小女孩,沒想到女孩哭得更大聲了。
“不會是摔傻了吧?”陸致遠心下一緊,“得趕快找到她的父母才行。”
想到這裡,他馬上轉身,繼續朝元朗中學校走去。
到了校門口,只見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正在焦急地東張西望。聽到女孩哭聲,他們頓時跑了過來。
女的臉色惶急,幾欲落淚,來到跟前立馬搶過小孩,怒罵道:“你這人販膽子太大了吧?光天化日就敢哄走小孩?”
男的馬上沉聲制止她道:“芬妮,你也不看清情況。他要是人販還回來幹什麼?良心發現嗎?”說完,他轉身握住陸致遠的手說道:“恩人,你就是我的恩人。我的女兒要是丟了,我也就活不了了了。謝謝你,太謝謝你了。”
陸致遠見男的心情激動,安慰他道:“沒什麼的,這是我應該做的。好在你女兒已經回來了,安心吧。”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女孩到了女人懷裡,頓時止住了哭聲,女人一邊拍着她的背,一邊問道。
陸致遠就把剛纔的經過說了一遍,然後說道:“好了,事情就是這樣,請尊夫人放寬心吧,沒事了。”
兩人聽了都是後怕不已,女人卻臉色通紅地解釋道:“我...我是保姆。”
男的爽朗笑道:“好了,不說了,我叫莫天賜,是這個學校的老師。她是我家的保姆芬妮,小女名叫莫文蔚。請問恩人尊姓大名?”
陸致遠一愣,自己隨便出手就救了個日後的名人?
莫文蔚的大名他是知道的。在香港演藝圈裡,精通粵語、國語、英語、法語、意大利語,擅長古箏、鋼琴、雙簧管,而且唱歌也不錯的,她是絕無僅有的頭一號。
見陸致遠發愣,莫天賜又問了一遍,他才醒悟過來,說道:“我叫陸致遠。你小孩的名字很不錯,君子豹變,其文蔚也,將來一定會有大出息。”
莫天賜聽了這話,就如三伏天裡喝了冰蜜一般舒暢,看陸致遠的眼色都變得不同,幾乎要引爲知己了。
“小女名字正是來自這句話,因爲我自幼好易,就愛學些道家、方術這些。怎麼,陸先生對這些也感興趣?”
陸致遠連忙擺手道:“你別叫我陸先生,我才十七歲。你說的那些我不太懂,只是略知,略知而已。”
莫天賜驚訝地說道:“你還沒滿十八?可是看你的個子......”
“可能是我練功夫的原因吧。”
“噢,這樣啊。”莫天賜正要說話,旁邊的芬妮插話道:“先生,你們聊着,我先帶喬伊回去,怎麼都要檢查檢查。”
莫天賜點頭道:“嗯,你先回吧,我一會就來。”
這時,學校也要上課了,學生開始蜂擁入校,裡面就有小胖子。
“快看,陽明,那不就是你的仇人嗎?他怎麼跟莫閻羅這麼熟?”
“是真的呢?陽明,這下我們完蛋了,莫閻羅一定會整死我們的。”
小胖子看着不遠處談笑甚歡的兩人,臉色頓時蒼白至極。
“陸先生,我就住這不遠,要不你週五晚上來我家吃飯吧,我真得好好謝謝你啊。不然再過些日子,我搬去九龍,再要碰面怕就難了,所以你週五一定要來。”
“這,不合適吧,其實這事真沒什麼的,你別放在心裡。”
莫天賜搖頭道:“那可不成,你要連頓飯都不吃,我會於心不安的。”
陸致遠聽他這樣說了,只得點頭道:“那好吧,週五我就過來叨擾了。身上沒錢,空手莫怪啊。”
“別,你可千萬別帶東西,人來就好。那行,要是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一趟,你看......”
“莫老師你快走吧,剛纔人販把你女兒丟在地上,是該好好檢查檢查。”
莫天賜聞言不再客氣,告訴了自家地址後點點頭,心急如焚地追着芬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