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繼祖哥,那你回去商量吧。”連蔓兒就點了頭,讓連繼祖回去了。
“繼祖回去跟你奶商量,他再騙的你奶留下來,那可咋辦?”等連繼祖走後,張氏就擔心地道。周氏很精明,但是對大兒子、大孫子卻沒什麼辦法。連繼祖看上去很沒用,但是要忽悠周氏,他還是很能勝任的。
“娘,你啥也不用擔心。不管他們商量出啥結果來,最後,還得按咱們的意思來。”連蔓兒就笑着告訴張氏。
當天晚上,連蔓兒一家吃完了晚飯,正商量了之後幾天的安排,連守禮就來了。
是周氏打發他來,找連守信。
“繼祖說要回去,孃的意思,也打算跟回去,越快越好。娘讓咱哥倆過去,商量商量。”連守禮對連守信道。
連蔓兒坐在炕上,不由得看了連守禮一眼。
這兩天,一直聽連葉兒在抱怨。對於連守禮和周氏親近,幫周氏幹活,這個連蔓兒沒有立場去阻攔。畢竟差了一層,很可能會裡外不是人的事,連蔓兒不會去做。只聽連葉兒說,連守禮給周氏幹活是幹活,但是卻並不給周氏花錢。
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分家以後,連守禮和趙氏手裡終於能夠拿到錢了,連蔓兒也漸漸地發現,連守禮對於錢,抓的很緊。而趙氏也省細,捨不得吃、捨不得穿的,在自己身上一文錢都不肯花。不過該有的人情往來,也就是隨禮,這兩口子卻是一份都不肯少。
連蔓兒一家曾經私底下議論過這個問題。
“還不是因爲沒兒子,這以後養老,也沒個依靠。可不就得攢點兒銀錢嗎。”張氏是這樣說的。
“那咱過去?”連守信就問張氏道。
“老四,咱先走,讓她們娘幾個慢慢來。”連守禮就站起身。要和連守信先走。
“三伯。你先走一步吧,讓我爹等會,我們這還有點事。”連蔓兒就忙道。
“啊。”連守禮啊了一聲,他是個老實人,聽連蔓兒這麼說,雖有些不大情願。卻真的就先出門走了。
“蔓兒,還有啥事?”連守信就問連蔓兒。
“爹,你等我們還有我娘咱一起走啊。”連蔓兒看了看窗外,又加了一句。“天都快黑了。”
這只是藉口,連蔓兒就是不願意在這個時候,讓連守禮和連守信接近。連守禮已經朝周氏靠過去了,誰知道他會不會向連守信傳達周氏的“慈愛”那?她們一家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容易,防備着點總沒錯。
外面的天還大亮着,但是連蔓兒這麼說。連守信也就沒說什麼,就當是小閨女撒嬌了。
連蔓兒幾個也不着急,慢慢地穿鞋下地,收拾了收拾,一家人才往老宅來。
“……咋還沒來?還都端上架子了?你跟他們說明白沒,是我讓他們過來。……就讓你辦這點事,你都辦不利落……”
走進連家老宅,就聽見周氏的斥責聲從上房傳出來,顯然是在數落連守禮。
“我爹才下工。累了一天,我說給你去捎信兒,你還不答應,你非讓我爹去給你捎信兒。我爹飯都沒吃完,立馬就去了。我爹信兒捎到了,還不得容我四叔、四嬸點工夫。人家一天天也不是啥事都沒有的人。”是連葉兒在和周氏拌嘴。
“你個小丫崽子,你也跟我巴巴地了,你……”
連蔓兒走到院子當間,就故意咳嗽了兩聲。
上房屋裡。周氏立刻就消了聲。
“看。這人不是來了。”連蘭兒的聲音道,“娘啊。你就是性子急。”
“我年輕的時候我就急寸,看不上他們這拖拖拉拉的勁兒。”周氏的聲音道,語氣緩和了下來。
急寸,是三十里營子這裡的鄉村土語,意思大概是性子急,辦事利落,不拖拉。
“繼祖,快去接你四叔、四嬸。”連蘭兒極到了去,在屋裡提醒連繼祖道。
連蘭兒陪着周氏坐在炕頭上,見連蔓兒一家人進了屋,就笑着招呼她們上炕坐。不過,一家人還是找了凳子,在地下坐了。
“四叔,四嬸。”連繼祖往炕沿上坐了,就對連守信和張氏開口道,“我剛纔跟老太太商量了……”
“我回去,我自己個在這幹啥,我放心不下秀兒。”周氏似乎生怕連繼祖說別的,立刻接口道。
這兩天在三十里營子待的她心急如焚,心裡的那道彎兒,也終於轉了過來。當時是想着拿捏一把,說要回三十里營子,沒想到,人家就等她的這一句話。回來的一路上,她差點沒後悔死。但是卻沒有辦法。
遇到事了,她這才發現,太倉的兩個兒子和兩個兒媳婦,哪一個和她也不親近,哪一個也不是她能指使的動的。至於孫子和孫子媳婦們,遇到事,就都往後躲了,沒有任何一個人站在她這一邊。以往連老爺子總是她的依靠,但是這次這件事,連老爺子也和她翻了臉。
她真的成了孤老婆子了。
好在,三十里營子這裡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家裡雖然和她結了仇,但是好臉兒,一個家裡三口人雖然她不待見,但是卻有短處抓在她手裡,也沒結啥仇,最好拿捏。
將這兩個兒子拿捏住,有這兩個兒子支撐她,她就有底氣,回太倉,將那個賤人攆走。
結果卻並不如她所願,但是好在,這兩個兒子並沒有不搭理她。連守信將連繼祖給扣了下來,這很合她的心意,可以說是讓她喜出望外,因爲這是她自己絕辦不到的事情。
但她還是對連守信冷着臉,不爲別的,就爲了不能讓連守信翹尾巴,讓連守信繼續更加努力地取悅她。
她問連守信能不能給她做主,就是要讓連守信陪着她回太倉,連守信出面,趕走那個賤女人。
可惜,很快她就知道。連守信當不起家來。現在四房當家的是那幾個孩子,尤其是連蔓兒和五郎。
連蔓兒把話跟她說的很清楚。她知道,連蔓兒不同於連守信和張氏,她根本就拿捏不了連蔓兒。同時,即便她不想承認,在心裡。她是信服連蔓兒的。連蔓兒說讓她回太倉,那就一定能讓她回去。
她不僅不敢惹惱連蔓兒,如果不是實在低不下身段,她甚至想討好連蔓兒。要是連蔓兒肯幫忙。她就不用再費勁巴力地想咋樣才能攆走太倉的那個賤人。
周氏說完了她要回太倉,就給連蘭兒使了個眼色。
“老四啊,”連蘭兒就笑着對連守信開口。連蘭兒有這樣一種本領,不管上一次說的多麼的僵,下一次見面,她都能跟啥事都沒發生一樣,照樣和顏悅色。笑的春風拂面。只不過這笑容背後,往往還是陷阱。“娘這次回來,是跟咱爹鬧了彆扭,咱做兒女的不能不管。你看看,是不是你去一趟,好好勸勸咱爹?總不能讓咱娘就和繼祖這麼回去是不?”
“我已經在這陪了咱娘好幾天了,也不能把家裡那爺三個扔下就不管了。娘這回去,就繼祖一個,他也照應不過來。老四你跟着去。一個大男人,也不方處,看蔓兒還是誰,也跟着去一趟。”
“老四,不是大姐給你鋪排。你現在不差這幾個錢,就再多僱上一輛馬車,老四媳婦、你們多去幾個人,也給咱娘撐撐腰不是?讓人一看,這大車百輛地去了。也給咱娘長臉。真就能讓咱娘讓外人給欺負了?你做兒子的臉上也不好看不是?”
周氏自己鬧着回來。就這麼跟連繼祖回去,她覺得沒面子。這是讓連守信去給她撐面子,順便幫她解決平嫂的問題。
還真是敢提要求,連蔓兒心想。只不過,一直拿捏、踩在腳底下的人,現在突然你讓他站起來,替你衝鋒陷陣,這可能嗎?這不是變戲法。
而且,周氏也太任性了,這是四百里地的距離,就能來回這麼折騰,這要離的近一點,兩邊都能讓她給折騰散架了。這個脾氣,不能慣着她。
“大姑,太倉現在都有誰?”連蔓兒擡起頭,問連蘭兒。
“嗯?”連蘭兒心裡打了個突兒,沒敢直接回答連蔓兒的話。
“太倉有我爺,有我做縣丞的大伯,有我跟着縣丞當差的二伯,要說給我奶撐腰,長臉,怎麼着也輪不到我爹。我爹真要按大姑你這麼鋪排,他就不是去給我奶長臉、撐腰去了,他是去跟我爺、我大伯和二伯對着幹去了。”連蔓兒就道。
“這是不孝不悌,破壞一家和睦,大姑你這主意出的不太合適。”五郎就道。
連蘭兒要幾面討好,不討好的事,她都攛掇別人去做,可惜連蔓兒不會上她這個當。
“這一家人,哪講究那麼多,我可沒想那麼遠。這不都是爲了咱娘,也是爲了你們哥幾個的面子。我一個出了門子的閨女,再咋地也礙不着我啥。”連蘭兒就道,臉上訕訕地。
周氏聽說連守信、連蔓兒都不陪她去太倉,也落下了臉。
連蔓兒想了想,就走過去,在炕沿上坐了。
“大姑,你這燒過炕了?這炕也不熱啊,別再把我奶給冰着。”連蔓兒用手摸了摸炕,就道。
連蘭兒就去看連守禮。
“蘭兒啊,你去,再燒一個柴禾。”周氏突然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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