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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從外面走進來,當先的一個是個紫臉膛的高大老者,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裳,兩手抱着,大踏步的往裡走。一個面容白皙年約四十許的女子,由一個梳着髻的媳婦和一個年輕的姑娘扶着走在後面。接着大門大開,一個和前面的老者面容有七八分相似的漢子將馬車從外面趕了進來。
連老爺子、連守信等人都忙從屋中出來,迎了上去。
“親家!”
“老哥哥。”
連老爺子和那老者相互見禮,連守信也忙上前給那老者深深地做了一個揖。
“岳父!”
原來這就是張氏的父親張青山,後面跟着的是張氏的娘李氏,大嫂王氏,侄女張採雲,趕車的是張氏的大哥張慶年。
張氏的孃家距離三十里營子大約五十里地,是大山中的一個屯子,名叫燒鍋屯。張家也種着幾十畝地,山裡還有幾十畝的果園,算的上是一個富戶。老兩口只有兩個兒子、兩個閨女,兩個兒子都成了家,大閨女就是連蔓兒的娘嫁到三十里營子來。
連蔓兒、連枝兒、五郎和小七都趕着叫姥爺、姥姥、大舅、大舅媽,表姐。連老爺子將張青山讓進上房裡,李氏帶着媳婦和孫女就先去西廂房看張氏。連守信帶着五郎幫張慶年卸牲口,給牲口喂草喂水,又往屋裡搬東西。
上房裡請來的幾個人見是張氏的孃家來人了,知道分家的事只怕要延遲。甚至出現變化,就都先告辭出來。
“……帶了一罈子燒刀子。一會咱們兄弟爺們喝個痛快。”張青山阻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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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正等人有的叫老哥哥,有的叫大叔,都不肯留下,仍舊告辭出去了。
連老爺子把張青山讓到炕上,張青山掏出旱菸袋,裝了一袋煙,慢慢地抽了起來。
“老哥哥,咱兩家離的也不算山南海北,出了啥事。也該給我個信。”張青山慢慢地說。
連守信正從外面進來,就忙承認都是他的錯。
張青山掃了連守信一眼,並沒說什麼,連老爺子的臉上就有些飛紅。他知道連家的事張青山只怕是都聽說了。
“是我失了禮數。秋下太忙,沒好……”連老爺子試圖解釋一下。
“老哥哥,咱倆是咋認識的你還記得不……”張青山截住了連老爺子的話頭。說起兩人從前的事情來。
張青山年輕的時候,出去跑單幫,做過很多生計,包括去更北面的大草原上販馬,去長江以南販絲販布,甚至還做過私鹽的生意。那個時候連老爺子還在縣裡做着鋪子的掌櫃。一來二去,兩人就認識了。
“咱是愛親做親。老哥哥是個厚道至誠的人,那個時候做掌櫃的,真是童叟無欺。老哥哥,我敬佩你的人品,連家是本分正經的人家,我閨女給你做兒媳婦,那管保錯不了……”
張青山也不提張氏的事,只和連老爺子嘮兩人年輕時候的那些事。連老爺子又是羞愧,又是感激,兩人越說越是稠密。
西廂房裡,則是另外一番情景。
李氏和張氏娘兩個一見面就抱頭痛哭,王氏和張採雲在一邊勸,可是聽到連蔓兒昏睡三天,差點死了,張氏沒了孩子,是如何的撿回了一條命,也都跟着抹眼淚。
“你個傻孩子啊,你咋就不知道往家裡捎個信,要不是你哥趕靠山屯兒的集,碰到你們屯子裡的人,聽說了這事,我還啥也不知道咧。”李氏心疼地數落張氏,“你要心疼死娘了,你知道不。”
張氏就哭,“娘,我就是怕你擔心啊……”
張氏愛面子,在孃家人面前從來只說自己過的如何如何好,壞的話一句都不肯講,當然也有怕張青山和李氏爲她操心的意思。
“妹子,你出了事,不告訴爹孃,也該想法子讓人告訴我和你哥。”王氏是個大嗓門,“咱張家的姑娘不是能讓人這麼欺負的,傳出去我王玉鳳的臉就沒處擱。妹子,你說出個章程來,今個嫂子一個人,就能給你出氣。”
王氏挽起了袖子。
張氏連忙說不用。
“我現在好好的,這個虧我認了。不看別人,還有他爹那,要是鬧起來,他夾在中間不好做人。”張氏道,“今天正商量着分家,分開過就好了。”
“你還是在家裡時的那個性子。”王氏就道,“遇到好人那是和和美美,遇到不好的,可不就是吃虧。”
“都怪娘啊,總教你要柔順孝順,以心換心,以爲他家是好人啊,結果讓你吃了虧。”李氏就自責道。
“娘,你別這麼說。是我太不知道變通,我現在想明白了,以後就好了。”張氏忙道。
說了一會話,李氏就把連蔓兒抱懷裡,然後又哭那個沒見過面的小外孫。提到那個孩子,張氏又哭了。
“娘,妹子正養身子那,咱拿的東西給妹子看看。”王氏連忙打岔。
“那籃子裡兩隻母雞,還有這一籃子雞蛋,都是給你補身子的,別捨不得吃。”李氏對張氏道。
李氏讓王氏將帶來的東西,都抱過來,一一說給張氏。除了兩隻母雞,一籃子雞蛋,另外還有一袋子的大米和一袋子白麪,一條子五花三層的豬肉,兩大串曬乾的蘑菇,一大包乾木耳,一籃子秋李子、一籃子鴨梨,兩包紅糖,兩包點心,還有一匹毛青大布。
“娘,家裡地和果樹也該收了,正是忙的時候,爲了我,來這麼多人。還帶這些東西……”張氏有些過意不去。
“地裡收的差不多了,山上果子還得等兩天。二弟和弟媳婦,還有幾個孩子在家,沒啥可操心的。 東西也不多……”王氏就道。
“知道你家的好東西也輪不到你吃,怕你虧了身子。”李氏就道。
張採雲看見了外屋房樑上的雞,還有屋角的粳米和白麪,櫃上的笸籮裡還放着兩枚雞蛋,就讓李氏和王氏看。
娘幾個的臉色就好看了一些。
“這次她理虧心虛,竟然肯拿出這些東西來給你……”
“多虧了幾個孩子……”張氏就把連蔓兒如何給她請了石太醫救命,過後又如何幫她爭了小竈。“幾個孩子都懂事,枝兒和五郎天天下地幫他爹幹活,我就躺炕上,吃喝都是蔓兒給我張羅。還有小七陪我說話……”
“蔓兒都會做飯了?”
“看我娘做過。我就學會了。”連蔓兒道。
“我一開始還擔心,沒想到她做出來的飯菜,還都挺好吃。”張氏有些自豪地道。
“巧娘沒有生笨丫頭的。你在家的時候就啥啥都會,採雲要是像她姑一半就好了。”王氏道。
這時就聽見上房裡,連老爺子讓周氏準備飯菜。
“上房要做飯了,爹讓把肉拿過去。”張慶年進來道。
“拿過去吧。”李氏點頭道,“咱也過去,我得找親家母說道說道。”
大家就都往上房來。周氏和李氏見面。少不得都說了幾句客氣話。
“瞧我這還得做飯,親家到屋裡坐吧。我讓孫媳婦陪你說話。”周氏道。
連蔓兒想着李氏有話要和周氏說,就對周氏道,“奶,你和我姥姥屋裡歇着說話吧,飯菜我和我姐來做。”
“那哪成。”周氏道,她其實有些心虛,並不願意面對李氏這些人。
“有啥不成的,又沒外人,孩子們做啥樣就吃啥樣,誰還能挑理。”東屋裡老爺們們在說話,不方便,王氏就將周氏半扶半架地往西屋裡讓。連秀兒和蔣氏怕周氏吃虧,也忙跟了進去。
連蔓兒就和連枝兒商量都做些啥菜。
“姥姥姥爺來看娘,這可是大事,這飯菜咱要儘量往豐盛裡做。”連蔓兒道。
先是涼菜,就準備一個蒜泥拍黃瓜,一個拌三絲:幹豆腐絲、胡蘿蔔絲,青蘿蔔絲,調成酸辣味的,還有剛纔買來的大拉皮,也用蒜泥和秋油拌了,另外叫五郎上房頂去拿了一捆花生下來,將花生仁剝出來,用油炸了,撒上鹽。一共是四樣涼菜。
然後就是熱菜,一個韭菜炒雞蛋,肉片炒黃瓜木耳,青椒幹豆腐炒肉片,再做一個炸茄盒,就是將肉切成肉末,用麪粉、鹽、花椒調味做餡,挑大個的嫩茄子做成茄盒,放在油鍋中炸熟,然後再炒一個酸豆角,最後再用土豆和五花肉做一道紅燒肉。
四個涼菜,六個熱菜,連蔓兒覺得這樣就差不多了,又叫了連葉兒幫忙燒火,連蔓兒和連枝兒兩個準備炒菜。
東屋裡,連老爺子不知和張青山是怎樣講的,就打發了連守禮出去,又將里正幾個人請了回來,說是這次分家沒多少事,趁着吃飯前的功夫,就把家分清楚。
吳玉昌來的時候,還拎了兩條鯉魚。
連蔓兒想了想,這頓飯的規格要再提高一些才行,剛纔定的菜也差不多了,只是量要加大,另外再加上這兩條魚,多炸點東西,應該就足夠了。鄉村人家請客的席面上有魚有肉,還有油炸的吃食,就能算上是頭等的席面。
男人們在東屋談分家的事,看見連蔓兒幾個裡外的忙活,只當是幾個孩子幫周氏打下手。那邊周氏幾個女眷,還不知道這麼快又將里正等人請來了,因此只有張採雲出來瞧了一眼,想要幫手,連蔓兒看她穿了一身新,就把她推回屋裡去了。
因此,大家都不知道,中午請客的飯菜只有連蔓兒和連枝兒操持。
“蔓兒,就咱倆做菜,能行嘛?”連枝兒還有些不太自信。
“咋不行,姐你做菜不比奶和娘差。”
“這茄盒、倭瓜餅和土豆餅,我就沒做過,能好吃嗎?”
“放心吧,肯定好吃。”連蔓兒道。
“蔓兒,你咋琢磨出來的那?”
“這兩天給娘做飯。沒事琢磨的。”連蔓兒道。
“用了這麼些油,奶不知該咋心疼了。”連蔓兒和連秀兒先炸了花生米。又在炸茄盒。
“油用的多不怕,只要一會飯桌上主人和客人都有面子,只有誇咱們的。”連蔓兒道。
連枝兒點了點頭,鄉村人家,自己吃飯儘量儉省,但是待客的飯菜,卻一點都馬虎不得。
西屋裡,周氏聽見外面油炸鍋的聲音,聞着香噴噴的氣味。心裡有些着急,但是卻脫不開身。
李氏一直抓着周氏,一邊抹眼淚,一邊和她說道。
“……你們給的那些個彩禮。都給帶回來了。算上陪嫁的東西,也是滿箱滿櫃,不比誰差。現如今。我閨女櫃裡空蕩蕩、頭上光溜溜,最後兩根簪子都爲孩子看病給當了,孩子她難道不是連家的孩子……”
“蔓兒看病才用多少錢,那兩根銀簪子,不是都給大姨買了啥養榮丸了。”王氏皮笑肉不笑地道。
周氏臉上發燒,屁股在炕上不自在地挪着。連秀兒和蔣氏只能在旁邊訕訕地陪着。
“老姐姐。這些年,我們沒什麼對不起你啊。我閨女生第一胎,你也坐月子,沒人照看你。是我帶着我老閨女來伺候的,我閨女還靠後,先顧着伺候你啊。老姐姐,你那月子是我伺候的呀。咱們是同輩,我不欠你不該你,我伺候你爲的是啥,不就是爲了你能記得這個情分,好好看待我那老實的閨女嗎。你秀兒的尿布,親家你那血褲子我可都給你們洗過啊。我那閨女她心眼太實,爲了奶秀兒,把枝兒都撇一邊了。我們這麼掏心掏肺地待你,老姐姐,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咋就能忍心把我閨女往死裡糟踐……”
李氏說的都是事實,周氏無法分辨。
“誰也沒讓你們伺候?”連秀兒紅漲着臉道。
“哎呦,你還有理了?”王氏就瞪起眼睛來。
蔣氏忙扯了一把連秀兒不讓她說話,蔣氏自己也不肯開口,只是陪笑。
“秀兒啊,你是吃你四嫂的奶長到了一歲多,你娘逼着你斷了奶,你還逼着你嫂子給枝兒斷了奶。你嫂子看待你,比枝兒還重。每次回孃家,沒有不說起你的,說你又長高了,長胖了。秀兒,你咋就下得去手那,你虧心不虧心啊你。”
周氏無話可說,臉上臊的不行,索性拍手打掌放聲大哭起來。
“我沒孃家人啊……”
這就是不跟你講理,開始放刁了。也不知道她沒孃家人,跟欺負張氏之間有什麼聯繫。
“娘,爹請了人回來,正談分家咧。”連守義從東屋過來,挑簾子對周氏道。
周氏立刻停了哭聲,從炕上下來,就往東屋來。李氏幾個也都忙跟了過來,因爲心裡都記掛着分家的事,在外屋看見連蔓兒和連枝兒在炒菜,誰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東屋裡,連老爺子問張青山對分家的意見。
“老哥哥,你的家務事,我不插嘴。”張青山抽了口煙道,又衝着李氏,“你們婆娘也不準插嘴,都聽老哥哥的。”
李氏自然不說話,周氏在旁邊臉色就變了幾變,她覺得張青山的話是讓她也不要胡亂插嘴的意思。
連家的家當沒有多少,都擺在明面上,又只分出連守信一家來,因此很快就分清楚了。
連守信現在住的房子,房子裡的一切傢俱擺設,連同西邊的半個院子都歸了連守信,另外還將南山下的田分出六畝來給連守信。
“鍋碗瓢盆這些,也給他們夠用的,下地幹活的傢伙事,也分給他們兩套。今年的莊稼都收進來了,打糧食的時候,還是一起幹活。等糧食打出來,按照人頭,每人一斤,分給他們一年的口糧。”連老爺子道。
衆人都點頭。
“這些年,家裡就這些進項,也沒什麼積蓄。銀錢上,就不給他們了。”連老爺子又道,“這次請太醫的花費,該走的禮,是連家一家子欠的人情,這兩天我就帶着老四到鎮上去一趟,濟生堂那邊。還有石太醫那,都得回拜回拜。”
連老爺子的意思。那七十兩的人情就在公中出了。連蔓兒忙中偷閒,趴在門口聽見了,就輕輕鬆了一口氣。
周氏抿緊了嘴脣,七十兩銀子,那幾乎就將手裡的餘錢都掏空了。她不願意,可是想到連蔓兒跟她說的那些話,再看看張青山、李氏、王氏這些人今天的態度,她終於忍住了沒有說話。
“還有就是家裡的豬和雞……”連老爺子繼續道。
已經掏了七十兩銀子,如果再把雞和豬分給老四一家。那怎麼能行。周氏心疼不過,就咳嗽了一聲。
“大姨嗓子不好啊,剛纔這半天都沒這毛病。”王氏道,“採雲啊。給你大奶舀瓢涼水來。”
“不用。不用。”周氏忙道。
“這些豬和雞,老四媳婦和幾個孩子都沒少照看。眼看離過年也沒幾個月了,就……不分了吧。過年的時候殺豬,給他們分豬肉。”連老爺子道。
“行,爹,就聽您的。咱家也沒啥錢,除了糧食,也就指望這幾口豬。去鎮上回拜的禮錢。過年殺豬賣了,也能補回來一些。”連守信道。他沒有提雞。他心裡知道,這些都是周氏的命根子,張氏已經吃了兩隻,他覺得已經足夠了,不應該再要了。
“四弟是個厚道人。”吳玉昌笑道。
里正、王老頭就都跟着點頭,這分家的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寫文書不用別人,連老爺子親自動筆,寫完了,先給張青山看過,又給里正幾個人看了,這才叫過幾個兒子來,大家都在分家的文書上按了手印。
“我還有一句話,這些年爲了供老大考取功名,家裡都紮緊了褲腰帶。老四一家,也沒少出力。現在雖然分了出去,可還是我的兒子,是老大的兄弟。老大但凡有一天,熬出頭來了,不能忘了老四。我這個話,大家給做個鑑證。老大,你咋個意思?”將文書收好,連老爺子突然道。
“爹,這你就放心吧,我和老四,我們永遠是兄弟。”連守仁道。
“一筆寫不出兩個連字來。”
“雖然分家還是一家人,還要互相扶持。”
就這麼說笑着,分家的事算是塵埃落定。連蔓兒在外面都聽在耳朵裡,她並非是斤斤計較的人,能分出來就很好,能夠分成這樣,還算得上是滿意的結果。
事情談完了,連老爺子就問飯菜好了沒有,這纔看見周氏、連秀兒和蔣氏都在屋裡坐着那。
“誰做飯那?”連老爺子就問。
周氏猛然警醒,忙急急地要出去看。
連蔓兒就挑門簾進來,“爺,飯菜都做好了,現在擺飯不?”
連老爺子這才知道是連蔓兒在外面掌勺做菜,心中有些埋怨周氏,可是事已至此,也不好再說啥,就說可以擺飯了。
等飯桌放好,連蔓兒、連枝兒兩個將菜端上來,四個中盤涼菜,一個大深魚盤上是整條的糖醋鯉魚,再加上五個熱菜,還有一大盤子油炸的果子,一半是黃橙橙的餅,一半是雪白的餅,主食是大米飯、白麪饅頭,飯菜的賣相都很漂亮,連老爺子的心略放下一些,等各樣菜都嚐了一遍,不僅心全放進了肚子裡,笑容也爬上了眼角。
“都吃菜、吃菜,家裡沒準備啥,別笑話。”連老爺子讓道。
這餐飯依舊分爲兩桌。連老爺子、張青山,張慶年,里正,王老漢、吳玉昌,又叫了四個兒子和大孫子連繼祖陪着坐了一桌。另外那一桌招待女客,李氏、王氏和張採雲,周氏、連秀兒和蔣氏作陪,張青山和李氏要擡舉自己個外孫、外孫女,一個叫了五郎上桌,一個就將小七摟在懷裡,連枝兒和連蔓兒端完了菜,也被李氏叫過來一起吃飯。
連蔓兒吃了兩口,就另外拿了碗盤,將各樣菜都給張氏撥了一些出來,送去給張氏吃。
里正等人各樣菜都吃了,少不得連聲的誇讚飯菜做的好。
“就是從鎮上酒樓裡請了大廚來,做的席面也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這一桌是老嫂子的手藝吧?”里正就問。
那邊桌上的人就都扭過臉來看周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