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覺得這個好。”張氏也笑道。對於將孃家的侄女和自家的閨女嫁在同一個鎮子、同一條街上這件事,張氏也很滿意。
“這倆孩子都是好孩子,就是性子不一樣。枝兒綿軟可穩重,採雲潑辣,卻沒枝兒穩。以後她們姐倆離的近,有啥事一起商量,取長補短的,想想就讓人放心。”李氏說道。
連蔓兒暗自點頭,覺得李氏說的很對。李氏性子平和,又上了些年紀有了閱歷,很多時候看事情都相當的老道。
大家又嘮了半晌,見時辰不早了,張家人就說要回家,還要將張採雲也帶回去。
“……也該準備準備,讓她自己做些針線啥的。”張王氏就道。
張氏自然苦留。
“就在我這,要做啥針線,跟着我還有她枝兒姐一起做也是一樣的。我們這離鎮上、離縣城也近,要買啥東西也方處。”張氏就道。
張家人商量了一會,還是決定先帶張採雲回去。
“……過些日子再讓她來也是一樣的。”張王氏就道。
張採雲剛定親事,有些事情還是要一家人回去商量、決定。
張氏將張家人這樣堅持,也就點頭答應了。
“……採雲的嫁妝你們儘管準備,我和她姑父這給她預備一份添妝……”送張家人出來的時候還小聲在李氏身邊叮囑。
“你們給添妝是你們的心意,家裡就這個大丫頭絕虧待不了她。”李氏就笑着道。這倒是,張家過的富裕,而且還捨得給姑奶奶們陪送東西。
“採雲姐,你回去肯定還有不少時。等過些天,我讓我娘再接你去。”連蔓兒也小聲地囑咐張採雲。
“這丫頭在這住熟了,以後出了門子,來這裡就當回門了,她肯定都不想家了。”張王氏聽見了,就笑道。
連蔓兒一家都送到門口看着張家人的馬車走的遠了,這才慢慢地走回來。連守信在席上跟人喝了不少酒,一張臉有些泛紅,回到上房屋裡,就躺下了。
不過他並沒有入睡,而是頗爲興致勃勃地跟張氏說着話。
“這算是又定下了一件大事,大喜事啊。”連守信呵呵笑道。張家和陸家結親,他也很高興。
連守信這樣笑,一般就是喝醉了。他這樣笑一會,說一會就會睡着。
“孩子們都長大了,就好像是一晃眼的事。”張氏在開心過後,還有些感慨。
連枝兒、連蔓兒和五郎見這夫妻兩個聊這樣的話題,就都從東屋出來,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連蔓兒上炕坐了,她有些困,卻並不想睡,這個時候如果睡了,很容易走了困,到夜裡就睡不着了。
小慶從外面進來端了兩碗糖蒸酥酪給連枝兒和連蔓兒。
這個酥酪略經過冰鎮,吃下去既可以消暑,又幫助消食。
“讓你給老宅送的飯菜你都給送過去了。”連蔓兒吃了酥酪,又想起一件事來,就問小慶道。
“回姑娘,早就送過去了。”小慶答道。
“老宅那邊,可有什麼話沒有?”連蔓兒就問。
今天張採雲的定親酒宴,也去請了連老爺子和周氏。周氏自是不來,連老爺子來了,卻很早就回去了說是精神不濟。連蔓兒家的規矩有這樣的事,必定要送好飯菜去老宅給周氏。
小慶沒有立刻回答似乎是有些遲疑。
“你儘管說,我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嗎?你也只在這個屋子裡跟我說說,出去不要說就行了。”連蔓兒就道。
“是,那婢子就說了。”小慶就道,“……老太太還是過去那樣,看見送的飯菜也沉着臉。婢子送了飯菜,就要回來,老太太叫住婢子,問了許多的話。”
“她都向你問什麼?”連蔓兒笑着問。
“問的可多了,啥除了送過去的菜,酒席上還有啥別的菜啊?還問辦這酒席花了多少錢,問婢子是不是老爺出的銀錢?還問採雲姑娘給陸家的定禮,是不是老爺和太太給出的。”小慶就道。
這還真是周氏能做出來的事。連蔓兒就和連枝兒交換了一個眼色,姐妹倆都是苦笑。
“小慶,你是怎麼答的?”連蔓兒就又問。
“婢子就說,婢子就是幹活的,哪知道主人家這麼多的事。婢子還說,採雲姑娘家條件也不差,定親這麼大的事,採雲姑娘家也很看重。”小慶就道。
“說的好。”連蔓兒點頭。之所以打發小慶去老宅送飯菜,也是看中了小慶的嘴巴厲害。
將小慶打發了出去,連枝兒和連蔓兒姐妹倆就低聲交談了起來。
“這都分開幾年了,她也知道管不了咱們的事,還總這麼啥事都打聽,就猜逢咱們有錢不給她花,就給咱姥姥家花。”連蔓兒對連枝兒道。
“還不就是猜逢咱娘顧孃家唄。”連枝兒點頭道。着吧,就是小慶那麼說了,她肯定還是德猜逢,又該罵人。”連蔓兒又道。
“讓她罵去吧,反正咱也聽不見。”連枝兒就笑道。
連蔓兒猜的不錯,接下來幾天,周氏在老宅很是借題發揮地罵了幾場,雖是指着老宅裡的幾個人罵的,但是她指桑罵槐,聽見的,都知道她在罵連守信和張氏。很快,又有人聽見,說是連守義和何氏兩口子在周氏和連老爺子跟前抱怨,說是連守信一心向着外頭,給外甥女安排了好親事,卻不管親侄女。
至於街坊鄰里,連老爺子,尤其是周氏對連守信這一家是怎樣的,連守信這一家又是怎樣處處孝敬連老爺子和周氏的,大家都看在眼裡。因此他們談論這件事的時候也都是一邊倒,多說張氏賢惠,說周氏不知足、霸道。
連蔓兒一家只當什麼都不知道,爲了張採雲定親的事,很是高興了幾天。
在連蔓兒的期盼中,定製的掛爐終於製作完成送了來。將掛爐安置好,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試做掛爐烤鴨。
連蔓兒檢查了一下家中的各種調料,發現其中兩樣有些短少,就和張氏商量了,打算去鎮上買一些回來。
青陽鎮上有雜貨鋪,每逢集日的時候還有專門賣各種調料的攤販,因此家常所用的各種調料都能買齊,並不需要到縣城去買。
“明天就是集,我正好跟人訂了棗木的木柴,明天過去拉回來,缺啥東西,我明天都帶回來。”連守信聽見了,就道。
“爹,明天是集,那我想去看看。”連蔓兒就道。
這些日子總是有事忙碌,連蔓兒已經很久沒去逛青陽鎮的大集了。
“那縣城你啥時候想去都能去,你還稀罕咱這鎮上的集?”張氏就笑道。
“咋不稀罕,咱鎮上這個集可不比哪裡的差。”連蔓兒就笑道。
連蔓兒喜歡縣城的繁華,同時依舊喜歡着鎮上集日的熱鬧和親
“行,那你就逛逛去。”張氏就點頭答應了。
第二天,連蔓兒吃過了早飯,又在家裡做了一會針線,這才帶上小喜和小慶,做了車往鎮上來。連守信帶了人和車也一起來了。這趕集的規律,賣東西的人去的早,爲的是早點佔個好位置,早點開張,而買東西的人則無需那麼着急,可以等集上人多了再去,那個時候賣東西的已經來全了。
到了集上,連蔓兒就下了馬車,由小喜和小慶陪着,又有連守信帶着家人跟在身邊,一路逛了過去。小喜和小慶如果不是跟隨連蔓兒,是不能隨便出來逛的,兩個小丫頭見了集市上熱鬧的場面都很歡喜。
連蔓兒挑挑揀揀地買了些東西,最後又到賣調料的貨攤上,挑了幾樣香料稱了。之後,一行人就從集市上出來,往東走,這裡有一條巷子,直通到一片河灘,這是每逢集日,專門賣木料的地方。
“我定的木料就是那家。”走進巷子,連守信往前面指了指,說道。
連蔓兒就朝連守信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父女倆就都是一愣。就在前面不遠處,連老爺子正站在一堆木料前面,正跟那攤主說話。
“我爺咋一個人趕集來了?”連蔓兒幾乎是自言自語道。
看見了連老爺子,連守信和連蔓兒都忙走過去,跟連老爺子打招呼。
“爹,你老咋來了?”連守信就關切地問,“你老身子骨沒事了?”
“爺,你老咋一個人來了那,沒帶人?”連蔓兒也問道。
“我這身板還硬朗着,也沒啥事,就是隨便出來逛逛,就走到這了。沒想着來集上,就沒讓他們跟着。”連老爺子轉過頭來,慈和地道,同時回答了連守信和連蔓兒兩個人的問題。
“老四,蔓兒,你們這是來幹啥?”連老爺子又問。
“爹,我們買點木柴。”連守信如實答道,又問,“爹,你老這是有啥東西要買?要買啥啊?”
“沒啥,沒想沒啥。”連老爺子就擺手道。
“老爺子,你老這眼光是剛剛的。就我這木料,在這集上那都是數一數二的。你老還別嫌貴,我看你老誠心要買,我可沒跟你老要謊。”那個攤主瞧瞧連老爺子,又瞧瞧連守信,就開口道。
要謊,是三十里營子這裡的方言土語,意思大概是虛報高價。
“爹,你老這是要買木頭啊。”連守信就聽出一些意思來,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