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你……”藉着微弱的油燈燈光,蘇鴻顧着蘇鵬的面子,欲言又止,想勸他別把陳孤的話放在心上,可是話到了嘴巴,他愣是說不出口,因爲在他的潛意識裡,他是支持陳孤的。
蘇鵬看重和蘇飛之間的兄弟情誼,決定幫蘇飛還他欠下的1000元錢,到處在外邊奔波忙碌,而程青蓮聽蘇鵬的,答應他在蘇飛那裡照顧着蘇飛那一家子,把自己唯一的孩子放在家裡,讓自己的孩子爲他們擔驚受怕的……難怪陳孤會看不下去!
他了解陳孤的性子。陳孤一向是直來直往的小孩子,喜歡誰不喜歡誰他心裡跟個明鏡似的,只不過,他倒是沒想到陳孤會在蘇白面前親口說不喜歡蘇白他阿爸……
鼻子下邊的一圈鬍渣一抽一抽的,蘇鵬癱坐在一把靠背椅子上,眼睛渾濁,眼下掛着兩團黑色,瞧着有些狼狽。經過剛纔陳孤來的那麼一出,他的額上似乎多出了好幾條皺紋,他的心也不自覺地發起了涼意。
一方面,他對陳孤的沒大沒小有些生氣,畢竟他有五十歲了,而陳孤只有七歲而已;可另一方面,他又挺羞愧的,被一個七歲孩子指着讓他顧着自己的孩子、多爲自己的孩子想一想的那一瞬,他覺得自己沒盡到做父親的責任。
把自己的孩子晾在一邊,讓自己的孩子反過來來擔心他們,這……這真是讓他覺得很是慚愧。
“弟,小孤的話,你別太往心裡去。”不說陳孤是對是錯,蘇鴻反過來勸蘇鵬想開一點,“小孤他阿爸和媽媽都很忙,沒時間顧着小孤,所以小孤他纔會……”纔會不希望蘇白跟他一樣,一樣沒阿爸和媽媽陪着。
話說到一半,蘇鴻停住,忍着纔沒把後半句話給說出來。
“呼呼呼……呼呼呼……”屋外的冷風不停撞着虛掩着的門。
“咣!”風勁太大,本就虛掩着的門大大地被推開,一瞬間,冷風貫入屋裡,席捲整個屋子,擾亂屋子裡較爲溫暖的空氣。
微弱的油燈在強勁風力的作用下下,先是忽明忽暗地亮了幾下,然後完全被吹滅。
油燈熄滅之後,屋子迅速被一團黑暗給包圍住,只有微微的月光從門口的上方照射下來,讓人不至於到那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把手伸進口袋裡,蘇鵬左掏右掏,才掏出一根皺巴巴的捲菸出來,這根捲菸,是他們今天從下星村回來時,蘇鴻付錢給他買來的。
藉着微弱的月光,他一直盯着手上的這根捲菸,心下慢慢失去了想要用火柴點上火的打算。
“弟,其實,你真該爲蘇白想一想……”頂着不停從外邊吹進來的風,蘇鴻決定開始對蘇鵬旁敲側擊,跟蘇鵬說說揣在他口袋裡的那兩張字據。
蘇鵬閃了一下眼睛,不置一詞。
他心疼蘇白,可是,他又不能不顧蘇飛,蘇飛還不了錢,可就是一條手臂的問題啊!
蘇鴻把手伸進口袋,想要把那兩張字據拿給蘇鵬看一下,哪知,他剛碰到紙,一陣腳步聲就噠噠噠地從屋子外邊傳進兩個人的耳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