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是三絕之一的‘小人’在白骨殿的稱謂,也是三絕殿中君子殿的殿主,在黑衣金丹的記憶裡,各大堂口的堂主都管陳小叫做君子大人,百花殿的殿主叫做百花大人,以此類推,文寶殿的墨客也應該叫做文寶大人。
三絕殿與白骨殿都佔了一個殿字,真正的殿主只有一人,那麼三絕的稱謂,在下屬的口中只能被稱爲大人,並非殿主,只有私下裡,其他的門人之間纔會以小人、墨客、廚娘來稱呼三絕。
陳小看似隨意的詢問,在白易聽來分明是一種極其不信任的表現,不先問靈脈精髓的下落,反而探討筆墨之道,陳小的用意,分明是在試探自己!
本就蒼老的身軀彷彿變得更加佝僂了起來,白易平靜地說道:“文寶大人的墨寶,其意境之深,已經不是我這種境界的修士能感悟得到了,在下只能勉強揣摩到一些皮毛而已。”
“居然能揣摩到皮毛?如此甚好!”
陳小豁然轉身,顯得興致勃勃地說道:“多年未見文寶大人,這座文寶殿裡的佳作,每年我都會來看上幾天幾夜,真是百看不厭,只不過看來看去,都是這一百零八副,想要看些新的,卻總沒機會,正好你來了,那就畫上一副新作好了,讓我看看在文寶大人手下薰陶多年的門人,在筆墨之道上,能達到何種境界。”
說着。陳小走到一張檀木桌的近前,從架子上取來一張巨大的宣紙。而後親手研墨,帶着一種期待地看着白易。
不計手段,不顧地位,不知廉恥,不要臉面,只要能達到目的。即便跪地求饒。嘶聲痛哭,甚至甘心當孫子都如同家常便飯……這,便是三絕之一的小人!
一步邁出,白易絲毫沒有遲疑,幾步來到木桌的近前,並不持筆,而是帶着一種驚喜看着陳小手中的磨硯。
陳小手中的磨硯有些奇異,並非尋常那種近乎四方的硯臺,而是一個圓形的碩大珠子。珠子硯臺完全中空,在底部沒有任何託座的情況下依舊能穩穩地立於桌面,裡面的墨水半點不溢,最爲奇特的是。這個珠子硯臺沒有半分人工雕琢的痕跡,竟然是自然形成,珠壁更是透明得猶如琉璃,看不到半分雜質,遠遠看去猶如一輪滿月一般。
盯着那個奇怪的硯臺看了半晌,白易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帶着無比欣喜的語氣說道:“虎紋蚌。明月硯,沒想到世間果然有此異寶,多年前文寶大人曾經提起過一次,在下可是仰慕萬分,如今一見,真算開了眼界,妙哉,妙哉!”
雖然沒有作畫,白易在說出這番話之後,一股始終徘徊在他身邊的隱晦殺意,終於變淡了許多,雖然沒有完全消失,卻比之前要緩和了太多。
虎紋蚌,是一種棲息在深海中的異獸,這種蚌類海獸終年棲息在海底,蚌殼百年纔開啓一次,每當虎紋蚌佈滿虎紋的蚌殼開啓之際,海中就如同出現了一輪明月,光芒萬丈。
虎紋蚌並不會發光,會發光的,是它蚌肉中蘊化的一顆珍珠,那可不是尋常的珍珠,虎紋蚌蘊化的珍珠叫做明月珠,每一顆的價值都不亞於一件高階法寶!
明月珠不但擁有月光般的光澤,還有避水的奇效,即便普通的凡人拿着一顆明月珠,都能在水中如履平地,這種異寶可遇而不可求,在修真界幾乎是有價無市。
最爲可怕的是,虎紋蚌這種海族,是真正的六級妖獸,即便元嬰後期的修士,在虎紋蚌的面前也未必能討到什麼好處,畢竟虎紋蚌不會出海,想要捕獲,只能入深海尋找,在海域,修真者的實力會被極大的限制。
在看到陳小從架子上拿出那顆中空的明月珠,白易就知道了對方的用意。
自己畫不畫得出來並不礙事,畢竟曹九錢只是墨客的手下,並非墨客的真傳弟子,可是一旦認不出明月硯,陳小絕對會立刻動手。
在字畫之道上造詣頗高的墨客,最爲喜愛的必然是筆墨紙硯,別看硯排在末尾,卻是文房四寶中最爲重要的一種,所以這塊明月硯,必然是墨客最爲喜愛之物,如果連墨客最喜愛的明月硯都不知道,那麼白易這個突然來臨白骨殿的蒼雲長老,就不是可疑,而是太過可疑了。
好在白易看穿了陳小的用意,加上他萬載的見識,認出明月硯根本不是難事,這場心機交鋒,如果有半分的遲疑,白易將面臨陳小的全力出手。
其實明月珠與虎紋蚌,對於白易來說有些小兒科了,別說是六級的海獸,連黑龍皮都親手剝過的仙君,難道會在閱歷上輸給白骨三絕麼。
“看來文寶大人對他的明玉硯依舊念念不忘啊,嘿嘿,如今讓你有機會以此硯研墨,你也算得上三生有幸了。”
陳小的語氣聽不出羨慕還是嫉妒,說着,他伸手指了指早已鋪好的宣紙,道:“畫吧,讓我看看你所謂的畫道皮毛,究竟到了什麼地步。”
拱了拱手,白易也不拒絕,拿起筆,在明月硯中沾了沾,開始在紙上作畫,他畫的,是一片盛開的牡丹,筆落之際,必有一朵牡丹盛開在潔白的紙上,毫不拖泥帶水,不多時,一副百花圖便徹底完成。
擡手以靈力形成一片清風,吹乾了畫紙之後,白易灑然一笑,道:“在下只能畫到如此程度,君子大人見笑了。”
畫牡丹,可不是白易隨便妄爲。
花鳥蟲魚,畫道的四大基礎,也是精髓所在,既然墨客能畫得出如此精湛的百鳥朝鳳,必然對牡丹也造詣匪淺,所以畫牡丹,絕對不會錯。
陳小盯着那副百花圖看了半晌,不由得點頭讚道:“好一副百花圖,雖然百花爭豔的氣勢少了幾分,卻也實屬難得了,以前有幸見過文寶大人的牡丹,比你這副可要強出太多,你的畫功說成是皮毛倒也沒錯,可即便是皮毛,在青州修真界也幾乎沒幾人能比得上了,不錯,很不錯。”
在陳小說着不錯的時候,白易能感覺到攀附在自己體內的一縷極其隱晦的靈識終於消失,看來陳小此時已經信了個八成。
在心底鬆了一口氣,如果不是白易的心智太穩,換成別人,這個時候已經該汗流浹背了,白易清清楚楚的知道對方那縷靈識在自己的骨骼上感知了良久,在作畫的時候,陳小分明是在觀察自己的骨齡,若非以倒轉煉骨訣改變了骨質,這個時候已經露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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