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種子,就會生根、發芽,哪怕肥料是仇恨,最終也會長成一棵充滿怨念與血腥的參天大樹。
幾十年前的三絕殿之行,白易僞裝成三絕之一的陳小,給剩餘的白骨殿門人下達了擊殺八王的命令,那一萬多名修士,還真就成功的潛入了南詔,隨後擊殺了兩位八王,於是,仇恨的導火索,終於點燃了一場從多年前一直持續到如今的戰爭。
閉關鎖國的南詔,被滅殺了兩位八王之後,舉國震怒,早已是化神境界的國主南宮冷,大怒之下派遣十萬修士圍殺那些白骨殿的惡人,十萬對一萬,結局可想而知,三絕殿剩餘的門人在南詔幾乎被屠戮一空,直到全軍覆沒,他們也沒有等到君子大人所說的援軍。
一萬多修真者,如果全部被滅殺有些不太實際,畢竟會存在漏網之魚,一些不明真相的白骨殿門人逃走之後,找到了其餘同門,最後被帶回了白骨殿位於內海邊緣的真正駐地。
元嬰境界的三絕殿門人已經死絕了,逃回來的大多是金丹門人,這些人對於上邊的命令只有聽從與執行,他們根本不知道爲何要擊殺八王,只知道這個命令是君子大人下達,於是得知了這些消息的白骨殿之主,幾乎比南宮冷還要震怒,派人趕往三絕殿,等到三絕殿成爲死地的消息傳回來之後,百里琴聲終於怒不可赦。
如果死些其他人,他還不至於如此,可是陳小的身份,對他來說至關重要,因爲陳小是白骨殿與北隅域之間的牽線人,北隅域的大隊人馬還沒到,這個牽線人先死了,百里琴聲想要藉助北隅域力量的打算幾乎前功盡棄。
暴怒的白骨殿主,終於下達了戰爭的命令,他甚至親自出手,在南詔差一點就滅殺了南宮冷,卻被那位突破到合體的太上皇出手攔住,兩位合體強者大戰了一天一夜,最後因爲是南詔的地盤,南詔匯聚而來的修真者越來越多,百里琴聲無奈之下只好暫時退走。
這一次惡戰,最終將白骨殿與南詔徹底推向了對立,於是幾十年來,白骨殿的人不斷尋找着機會滅殺南詔修士,而南詔人一旦發現白骨殿門人的蹤跡,也會毫不留情的出手擊殺。
仇恨越結越深,直到青州修士全都得知了雙方的仇隙,在人們感嘆這兩大修真勢力之間的驚人惡戰的時候,又有誰會得知,這場持續了幾十年,傷亡以數十萬計的仇殺,最初只是出於白易的一句話而已。
其實當時命令那個副殿主去擊殺八王,白易的目的,的確是爲了挑動南詔與白骨殿,可是他自己都沒想到,那位副殿主還真就刺殺成功了,而且還將兩方結成了死仇。
白骨殿的勢力始終在不斷擴大,尤其是接觸到北隅域的域外修士之後,解決了陳小這個中間人的問題,百里琴聲直接成爲了北隅域人馬中的高層,不過南詔一方也不弱,在閉關鎖國的時期,其實南詔就已經接觸到了域外修士,等到白骨殿開戰,南詔一方隱隱出現了多寶域修士的蹤跡。
多寶域,也叫做多寶大陸,統治者爲五大散仙中的多寶仙君,域外之人插手或者控制青空域修真界的隱秘,其實在這些年已經浮上了水面,一些傳聞也在修真界中傳揚得沸沸揚揚,甚至有些心智不堅的修真者,已經開始盤算着投靠那一方勢力了。
人們都能看清一個事實,那就是無主的青空域,已經成爲了域外強人眼中的魚肉。
風雨,即將來臨。
有些人喜歡當牆頭草,自然也有人意志堅定,青空域是他們的故鄉,怎能被外域之人佔據,於是很多修士也在四處奔走,聯絡各處宗門,想要對抗外敵,這種修士,以穆家的老祖穆劍一爲首。
這些年來,穆劍一四處奔走的效果倒也不低,雖然他無法說動丹王殿與馭獸宗那種龐然大物,不過一些中小宗門還是被他聯絡了不少,以星辰島爲核心,聚集起了大小不一,數十個心向青空域的修真門派。
穆劍一的奔走勞頓,顯示出這位老者對於故鄉的深情與不捨,而如今的白易,所做的,其實與穆劍一倒也有些類似,只不過他所抵達的地點,是穆劍一無法接觸,甚至是不敢接觸的險地。
豫州邊緣,一片山莽之間,有一片寬闊的大湖,岸邊百里之內寸草不生,人煙絕跡,有時候一些口渴的小獸想要來湖中飲水,不等走到近前,就會被湖水中一股特殊的氣息嚇得扭頭飛逃。
沉舟湖,聞名青空域的一處絕險之地。
豫州極北,天氣終年嚴寒,即便盛夏時節,住在這裡的凡人都會穿着厚重的衣衫,如果是寒冬之時,沒有一身皮襖想要在外面行走,基本和找死差不多。
距離沉舟湖七百里,有一座凡人居住的山村,村民以狩獵爲生,村裡的男人大多英勇,每次結伴進山都會收穫頗豐,因此家家戶戶大多都有獸皮製成的皮襖,即便是寒冬臘月,呼氣成冰的時候,也有村民在村外走動,或砍柴,或獵捕一些躲在洞裡過冬的小獸。
原本安靜而祥和的小村,在一個黑霧大起的傍晚發生了異變,這一夜家家戶戶都沒有點燈,第二天清晨,有外村人前來探親,而後驚恐的發現,這座幾百人居住的小村落,在一夜之間人去樓空,成爲了一座空村死地。
至於村民們在夜裡去了哪裡,沒人知道,那個外村人在發現這座小村裡所有人全都消失了之後,被嚇得魂不附體,跌跌撞撞地逃出了村子,從此這裡也被稱之爲不祥之地。
一夜之間數百人消失,如此詭異的情景,漸漸流傳在周邊的村寨,有人說是村子鬧鬼,惹了不該惹的兇物,也有人說那天夜裡天降極寒,村子裡的人全都被凍成了冰雕,第二天被風一吹就碎成了齏粉。
種種傳聞,不但詭異而且駭人,只是沒人知道,那一村子凡人的消失,卻是與那晚的一場遍佈陰氣的黑霧有關,更沒人知道的是,小村村民消失的數月之後,一道趕往沉舟湖的身影,正途徑此地。
將近半年的擱置,無人的小村變成了小獸們的棲身地,在一間洞開着的屋舍裡,一隻剛剛生出幼崽的豹子,忽然立起了耳朵,充滿敵意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從村外走來的青年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