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琪面無表情的躺在硬板牀上,簡陋的屋子充滿了潮氣煙味和臭腳丫子的味道,她本來想一死了之,卻沒有勇氣結束自己的生命。身後,她那位撿了現成便宜的老公,正在她的身體中一下一下的緩慢衝擊。
這個男人名叫王東。瘦骨如柴,肌膚黝黑,木訥,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掛着諂媚的笑容,對於上天賜予他的這個白白胖胖的漂亮媳婦,他發自內心的迷戀。
夏琪背對着他,感受着他隔靴搔癢般的愛撫,他的手指每次接觸到她肌膚的時候,都會劇烈的顫抖,雪白的皮膚,不要說擁有,見都沒有見過,即使在夢中,王東都不曾夢到過這樣的女人,而現在,他竟然可以每天和這個女人抵死纏綿,王東覺得,上天是開眼的。
夏琪對他緩慢的像是蝸牛在爬的動作感到厭倦,她想盡快結束這無聊透頂的遊戲,她不耐煩起來,向後用力甩動着肥碩雪白的臀部,王東啊的一聲,癱在她的身上,夏琪只覺得一股熱流進入到身體中,她的心卻一片冰冷。
看着王東死狗一樣趴在身上,兀自用舌尖輕觸她的胳膊,夏琪無奈的搖了搖頭,把他推到一邊,穿上衣服,下牀走出屋子。
天很冷,走出生着火爐的土屋,她覺得一陣陣的冷風像是刀子一樣切割在肌膚上,天上的明月剛剛升到頂點,黯淡的月光,像是北風一樣清冷。
“我爲什麼還活着呢。”夏琪緩緩的走着,兩行清淚奪眶而出:“爲什麼不去死,這樣的生命爲什麼還捨不得抹掉。”
屋裡,王東大口的喘息着,剛纔的激情,像是電影一樣一遍遍的回放,他的呼吸漸漸又急促起來,他幸福的笑着,很久以前,他的夢想是走出這個窮鄉敝壤,不再與這黃土爲伴。他想賺一點錢,在城市裡買一間房子,娶一個老婆,生一個大胖小子,人生,就可以圓滿了。但現在,他覺得就算自己去了上海當了大老闆,也不會比此刻更幸福,有這個女人相伴一生,就算永遠的窩在這個鳥不拉屎的窮地方,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正在想着,一個乾瘦黝黑的女人闖了進來,一臉的怨毒:“你的婆娘呢?”
這個女人是他的姐姐,王霞。王東知道,在夏琪到來之前,王霞一直是這一帶出名的美女,沒有見過世面的男人們,覺得這個眉清目秀的女人就是世上的極品。這年頭,這地方還沒有接有限,也沒有人買得起電視,更不用說電腦了。出外打工的男人回家的時候,會向朋友們炫耀城市裡的女人有多麼性感,他們聽得半信半疑,每次都問:“城裡的婆娘有王霞美麼?”
後來,進城的男人很少再回來,他們厭倦仇恨這個窮困的家鄉,希望可以和這裡撇清一切關係,他們甚至拋下了年邁的雙親,獨守空閨的媳婦,沒錢上學的孩子,在烏煙瘴氣的城市裡跑工地,趕着最髒最累的活,拿着微薄的薪酬。那時候,還沒有民工荒一說,大批的農民涌入城市,讓資本方可以隨心所欲的拖欠工資,壓低價碼,剝削他們一切的勞動力。
孝義一點的,會把錢寄回家裡。但更多的人,錢一到手,立刻在KTV狂歡,酒桌上吆五喝六,或者找一個價錢不高塗脂抹粉的女人,發泄一下內心的狂熱,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活出個人樣來。
交通和信息的閉塞,讓王霞成了這一帶出名的美女,男人們看她的眼神,總是色眯眯不懷好意的,她也的確沒有辜負男人們的期望,三天兩日的揹着丈夫與飢渴的男人們上牀。她的丈夫自然不會毫無察覺,但爲了能夠和漂亮的媳婦繼續在一起生活,他忍了下去。
這一切,在夏琪到來後徹底改變了。
男人們驚奇的發現,女人的皮膚竟然可以這樣的白,女人的胸部竟然可以這樣的膨脹,女人的大腿竟然可以那麼豐滿白膩的像是冬天裡尚未融化的冰雪。
所有曾經駐足在王霞身上戀戀不捨的目光,全都轉移到夏琪身上,很多人爲了看夏琪一眼,連地裡的活都不管了,每天蹲守在王家門前,只爲了能在夏琪出門的時候悄悄看上她兩眼。至於王霞,人們現在知道了,她不過是螞蚱堆裡選出來的鳳凰,沒有人願意再多看她一眼,但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拿她跟夏琪比較,最後的結論總是以一連串的冷嘲熱諷結尾。
王霞的丈夫也對她失去了耐性,看也不看他一眼,每天都熱熱乎乎的跑到王東家幫忙,要麼就一個人跑到酒館裡借酒消愁,回家成了他最厭惡的一件事。終於有一天王霞忍無可忍,對着他大發雷霆,吼道:“願意過就過,不願意過就離婚。”
以前,每次王霞說出這話的時候,男人總是會小心翼翼的賠不是,直到把她哄的消了氣,纔敢直起腰來。但這次,男人回答她的是一個冷笑:“離婚就離婚,一塊破抹布,還真當自己是寶了。弟妹比你美上一百倍,也沒見人家在外面亂來,偏你醜女多作怪。要離婚抓緊,我現在看你一眼就想吐。”
王霞現在一夜之間,從金元寶變成了臭狗屎,心裡對夏琪的仇恨,簡直就是仇深似海,恨不得一巴掌扇死,總是有意無意的挑釁,找茬。
王東對這種事也很無奈,他也知道自己的姐姐是個什麼東西,看她那股子**,就不太願意搭理她。但畢竟是親姐姐,總不能一點情面不講:“姐啊,你找夏琪什麼事?”
王霞坐在他身邊,煞有其事的講夏琪怎樣揹着他勾搭男人,說得天花亂墜,好像都是她親眼所見的一樣。
王東回答她的只有一聲苦笑。
他是沒讀過書,但他不傻,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夏琪不會喜歡這裡的任何一個男人,包括他王東在內。總有一天,這隻華麗的鳥,會飛上天空,飛回屬於她自己的世界。那一天,也就是他王東夢碎的一刻,他強迫自己不去恐懼那一天的到來,每天都開開心心的享受着和夏琪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相信這個女人是上天可憐他賜給他的,每一秒鐘,都可能是離別的時刻,所以他格外的珍惜。
至於王霞所說,他是半點也不信的。夏琪就算真的和他姐姐一樣,欲嶞難填,水性楊花,也不會在這片土地上亂來,她看不上這裡的任何一個男人。
“我說話你究竟聽見沒有?”王霞看着弟弟一臉茫然的神情,氣就不打一處來:“你個窩囊廢,讓小騷子貨迷了心竅了是不是?”
“你說誰呢?”夏琪站在門口,冷冷地說。
王霞彷彿點着了的爆竹,轟的一下子就火了,指着夏琪破口大罵:“就是說你這個賤人,揹着老公幹見不得人的事,殺千刀的狐狸精!”
夏琪冷哼一聲:“你在說你自己吧,對於大姐你的風流韻事,我可是聽了不少呢。”
王霞更加暴怒,衝上去就是一個大耳刮子。
夏琪也算是跟着林小渣他們見過大場面的人,怎麼可能把她放在眼裡,冷笑一聲,伸手捏住了她扇過來的手腕,眼睛裡像是含着一塊寒冰:“你最好別惹我發火。”
“我草你媽。”王霞撒起潑來,也顧不得自己的弟弟在場,另一隻手握起拳頭,重重的打了夏琪的肚子兩拳。
夏琪大怒,反手就是一記耳光。
王東目瞪口呆的看着夏琪和他姐姐扭打在一起,不知所措。
兩個女人擰打在一起,全世界的女人打架,總會不知不覺用上兩個招數,扯頭髮,指甲抓人。夏琪撕扯住王霞的頭髮,用力把她摁倒在地上,一屁股坐在她腰上,拳頭照着臉狠命的打了起來。乾瘦的王霞至少比夏琪輕了三四十斤,被她坐在身上,再想起來便不可能了,雙手雙腳亂搖亂顫,嘴裡一邊大罵,一邊呼叫呆若木雞的王東過來幫忙,推開夏琪。
夏琪打到第十拳,王霞再也熬不住,淚流滿面的求饒起來,臉上又是鼻涕有是眼淚,大半邊臉都被漲得通紅,身上發出一種黴味,夏琪皺了皺眉毛,站起身來,對着她的腰使勁踹了兩腳,氣沖沖的奪門而出。
遙望蒼天,她懷念起曾經,曾經有一個很愛很愛她的男孩子,瀟灑的站在他面前,陪着小心不顧一切的追求她。那個男孩叫楊鐵,江湖上有個綽號,叫猴子。
猴子正在和市委書記的女兒約會,忽然間連續打了七七四十九個噴嚏,看得楊小潔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緩過神來:“猴子,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猴子連忙笑道,心說媽的,哪個不長眼,在老子約會的時候罵老子。
“猴子,你準備考那一所大學啊,我陪你一起,好麼?”
“好啊。”猴子擦了擦臉上的唾沫星子,笑道:“不過要看林小渣考哪個學校,我再做決定。”
楊小潔不滿的說:“你自己的人生,自己還做不了主麼,爲什麼非要跟着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