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突然火光大亮,村民們拿着火把衝進小院,讓這夜間寂靜的小院子瞬間喧囂起來。
老李頭披着外衣走出小院子,愣愣的看着外面情況,不明白這是怎麼了,怎麼村民都跑到他家來了?
可在看到那些村民一點點散開,從人羣中走出的身影之後,老李頭知道有大事情了!
“村、村長?”李老頭沒想到村長竟然親自來他們家,是來幹什麼的?
“咳,咳咳!”吳方生是蛇口村的村長,他此時從人羣中走出,右手提着一根龍頭柺杖,身形消瘦,但臉上氣色極好,看上去極爲精幹。
他右手成拳,放在口邊輕咳兩聲,而後擡起犀利的老眼,看向老李頭,沉聲問道,“你們撈上來的人呢!”
“撈、撈上來的?”老李頭愣愣的重複了一句,然後恍然道,“啊!她叫阿晴,現在歇下了吧,村長找她有事?”
“交出來!”吳方生手中柺杖重重落地,聲音也嚴厲起來。
老李頭這下懵了,村長到底什麼意思?大晚上不睡覺,帶人來找阿晴做什麼?
“村長,這……”老李頭剛一開口,便被吳方生厲聲打斷,“交出來!”
“我就在這。”
清清淡淡的女聲十分清麗,衆人轉頭一望,老李家側邊小屋裡走出一個身形纖長,長相可人兒的漂亮女生,年紀大約十七八歲,但氣質卻十分不同。
“你就是被撈上來的小姑娘?”吳方生鷹眸微斂,沉聲問道。
艾子晴緩緩點頭。
“帶走!”吳方生轉身,又是輕咳兩聲,大步離開。
幾名大漢上前,一把將艾子晴架起,她皺起眉頭,可終是女子,力氣不如男人大,只好被架着雙臂拖走。
當然了,若是原來的艾子晴,怎會容得旁人近身,別說了幾名大漢,或許就是十幾名大漢,也有的是辦法脫身。可現在的她,除非在極爲突然的境地,做出過下意識的還擊外,還不知道自己具有着什麼樣的能力。
“村長……村……唉!”老李頭跟在衆人後面慌張的叫着,可是腿腳的不利索,也導致他只能跟在衆人身後不停的叫喊,卻於事無補。
“爸,我們跟過去看看,現在村長不能理我們!”李大莊也急得額頭冒汗,攙起父親便跟着村民一起走去,還回頭衝着擔憂的母親喊道,“媽,你先回家等着,我們一會就回來!別擔心吶!”
王媽站在院門處,扶着牆門想了一下,也不放心的追了上去……
艾子晴被村民拉到一個四周紅磚牆圍着的大院內,院子非常大,裡面有個類似古代時期的紅牆青瓦的大屋子,也不知是幾進幾齣,大門敞開,仿若張開巨口等待吞噬的魔鬼,裡面可以看到供奉着的排位。
祠堂!
這個詞在艾子晴腦海中一閃而逝。
可她並沒有被帶進祠堂,只是帶入大院,停在祠堂問外的青磚地面,因爲地面是一個個的小方格子,布鞋踩在上面十分的咯腳。
將艾子晴帶到此處,村民變四下散開,而村長早已坐在祠堂大門口,那裡有着村民爲其搬來的靠背木椅。
“叫什麼?”吳方生擡起眼皮,看向艾子晴問道。
“記不得。”艾子晴本能的撒了個小謊。
“胡說!”吳方生柺杖一拄,厲聲喝道!
艾子晴仔細觀察四周,見院子中除了一口長滿青苔的天井外,就只有祠堂大門可以進入,可她覺得,這祠堂後身應該還別有洞天,至於院子大門處,已經被村民層層圍住,均是前來觀看熱鬧的。
“剛纔李老頭還說過,你叫阿晴,你怎麼會不記得名字!”吳方生臉色森然,十分不悅。
艾子晴眯起眼眸,心中突然冒出一個令她驚奇的想法,那就是一會若真對自己不利,便衝過去制住那村長,到時還不是輕鬆脫險。
可是,自己真的有這種實力嗎?
打量着四周村民,艾子晴猶豫的皺起眉心,最終,她心裡否定了這個想法,倒不是不敢,而是想到李叔一家畢竟還要在此生活,自己若是那樣做了,按照這村裡規矩,怕是要連累李叔一家的。
無奈一嘆,艾子晴剛要開口說話,便見李叔從一旁衝了出來,佝僂着身軀站在艾子晴身邊替她回道,“村長,阿晴沒有撒謊,她在海里被我們撈上來的時候,就已經受了重創,這個宋醫生是知道的……”
吳方生皺眉,略帶不悅的瞟了老李頭眼,後者趕忙道,
“阿晴是我家老婆子隨口起的,只爲了叫着方便。這孩子真沒有說謊吶!”
艾子晴微微一愣,看着淳樸老實的李叔爲自己在衆人面前撒謊,心中沒來由的一熱。
吳方生陰鬱的眼眸從老李頭臉上緩緩掃過,後又掃到艾子晴的臉上,開口問道,“你可知道犯了什麼事情!”
艾子晴皺眉搖頭,腦中突然靈光一閃,莫不是下午傷了人?就因爲這,便要被村裡人圍攻?
“哼!今天下午,你做了什麼?”說到這裡,艾子晴明顯看到吳方生臉頰微微抽筋,語氣也分明是強忍着怒火。
她皺起眉頭,想起李叔曾說過,村長姓吳,而今日下午那個吳少爺……
難道是吳家人?
若是這樣,看這村長這般態度,那麼那吳少爺,定是村長兒孫無疑了!
通過吳方生的神態語氣,和一些細微的細節,艾子晴已經將事情經過判斷出大概,心裡稍稍有了數。
“今天下午,在樹林閒逛了。”她面無表情的回答。
“還做了什麼!”吳方生眯起鷹眸,厲聲問道。
“踢了個人。”
“砰!”柺杖重重着地。
“我蛇口村救你一命!你竟險些毀了我兒命根!你這豈不是恩將仇報!”吳方生怒火沖天,尤其見艾子晴那一副淡定模樣,心中怒氣更勝。
但在憤怒的同時,吳方生心中對艾子晴那不急不躁的性格倒是有些欣賞,可此時他要做的,是懲治這個險些毀了吳家一代單傳的女子!
周圍村民譁然,衆人還不知艾子晴到底做了什麼,現在聽村長這樣一說,更是糊塗起來,她險些毀了吳少爺命根?發生了什麼?
李叔一家也是疑惑極了,哪曾想到艾子晴只出去一個下午,竟然鬧出這麼大的事端!
“既然你來到我們蛇口村,就要守我們蛇口村的規矩!既然做錯了事,就必須要嚴懲!但你不是我們蛇口村民,無資格進祠堂領罰,就在這裡執行吧。”吳方生平復怒氣,老眼一耷,口中緩緩說道。
“村長,阿晴這是怎麼了?她是外來人,按例不能行刑呀!村長!”老李叔險些沒有跪下,他可是知道蛇口村刑法多重,尤其看村長這態度,給艾子晴動刑,自然是輕不了的!
“哼,她今天差點殺了茂秋,你說我該不該懲治她一下!既然你說她已經失憶,那她來到這偏遠地方,日後獨身一人還能去哪裡,既然呆在我蛇口村,那就要按我們的規矩來!”
吳方生這話不是說給老李頭一人聽的,而是揚聲說給所有人聽。
畢竟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他雖然獨霸一方,但這次爲兒尋私,確實沒按規矩來辦,也不好讓村民落下話柄。
“村長,阿晴她身上還有傷……這……這……這不是要她的命嘛!”老李頭手拍大腿,急切的說道。
“村長,我爸說的對,她身上還有傷,有什麼事,也等傷好了再說吧!”李大莊這時也走了出來,對吳方生躬着身子說。這是村民的習慣,與村長說話身體微躬,以表尊敬,不然就是不禮貌的,要按村規處置。
“住口!”吳方生下巴一收,滿臉狠厲,今天兒子受創已經讓他十分生氣,心想處置了艾子晴,可李家父子一唱一和,讓他不耐更甚。他本就不是什麼善良之輩,現下有村民這般大膽,更是戾氣環身,想要在此立威。
“我要執行村規,哪裡輪得到你們說話!哼!不想陪她一起被打斷雙腿的,就滾下去!”吳方生話語狠厲,但派頭十足,說完話後眼皮一耷,不再看人。
人羣中靜謐無聲,好像這樣的刑罰在小漁村不算狠厲,時有發生一般?
艾子晴也是微微一愣,打斷雙腿?
她眼眸眯起,鞋尖輕擦地面,心想若是真的逃不過此劫,便只有剛纔那個辦法可行,實在不行,到時帶李叔一家一同逃離,雖說這樣想法有些不負責任,但情非得已之下,只能如此辦了。
但在這之前……
艾子晴深吸口氣,露出笑容恬靜道,“村長大伯,阿晴當時並不知道吳少爺是什麼人,要是知道的話,打死也不會那麼做的,畢竟不知者不罪,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諒阿晴這一回吧。”
好漢不吃眼前虧,戲誰都會演,只要日後別叫她逮住機會……
或許吳方生沒想到艾子晴會突然認錯,聞言先是眼皮微擡,接着面無表情道,“我們蛇口村規矩森嚴,今日你犯了錯若不懲罰,明天別人也去犯錯,我這村長還當是不當。”
“村長大伯,畢竟阿晴也不知道那是吳少爺,當時還以爲是撞見了流氓,對了,您還不知道事情經過吧,那我說一下好了,呵呵,當時啊,我正在小樹林閒逛,無意中聽到聲音,就走過去看了看,誰知道,竟然看見……”
不待艾子晴掛着虛僞笑意將事情講起,吳方生便重重一咳,打斷道,“事情經過我已經知道了,念在你初來我蛇口村,今天從輕發落,但杖責卻不能免了!”
聽着老傢伙轉換口風之快,艾子晴心中冷笑,想杖責她?哪裡有那麼容易?
可不待艾子晴再次開口,人羣中便傳來一個不滿聲音,“爸!”
“嗯?”吳方生拉聳的眼皮微微擡起,看向人羣中央。
人羣再次分開,一個身材頎長的身影從中走出,乍一看下,感覺此人臉色有些蒼白,再仔細一看,你會發覺他走路姿勢有些異樣。
艾子晴眉梢一挑,這正不是那個登徒子?吳村長的兒子?
“茂秋,你怎麼來了?”吳方生皺起眉頭,責問道。
“爸,這件事不是答應交給我來,可您怎麼大晚上興師動衆,搞了這麼一出……”吳茂秋不悅的看向父親。
“你身子還未好,出來做什麼?我只是按村規懲治她一番,讓她知道知道我們村的規矩。”吳方生緩緩起身,聲音慢悠悠的說道。
“要麼這樣,爸,您把她交給我,我自己懲治她。”吳茂秋臉上露出邪性的笑容,看向艾子晴說道。
吳方生先是一愣,接着皺起眉頭,柺杖在地面狠狠一拄!
“胡鬧!”
吳茂秋低下頭,臉上笑容不變的說,“爸,您看,我這身子還沒好,身邊也需要個人打點照顧,我們村的姑娘做這種事情沒個眼力,我看她正合適,也就當作犯了做彌補一下,您看怎麼樣?”
聽聞兒子如此說,吳方生也細細想了一下,他自然知道兒子心裡想的是什麼,但他也不想管那麼多,反正在這一畝三分地裡,他吳家就是天!
“就按你說的辦。”吳方生再次眼皮拉聳,拄着柺杖向外走去。
艾子晴看着吳方生的背影,總覺得他的精氣神十分不錯,絲毫不顯老態。
“哎!阿晴啊,在蛇口村生活,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吳家,不然禍事上門,李叔也保不住你。”李老頭蒼老的面容佈滿了擔憂,他垂下頭來,緩緩搖頭。
艾子晴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頭,而後擡眼看向一旁的吳茂秋。
後者邪性一笑,“跟我走吧。”
“吳少爺。”王媽一臉擔憂的走上前來,躬着身體說,“阿晴只是暫時記不清原來的事,過些日子說不定就會好的,到時候她不會留在我們蛇口村,還望吳少爺多多照顧……”
蛇口村民都知道吳茂秋能力出衆,但十分好淫,如今艾子晴落入他手裡,王媽說出這一番話,也是在提醒吳少爺,艾子晴如今並不是他們蛇口村民,到時是要出去的,希望他不要肆意妄爲。
當然,王媽這老實村婦想法簡單,那吳茂秋怎會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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