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夜晚,月明星稀。
兩輛耀眼的跑車從華府路段疾馳而過,身後幾輛警車轟鳴襲來,夾雜着令人心悸的警鈴聲,使得周圍民衆頓下步伐,緊緊的盯着跑車駛離的方向。
半小時後,兩輛跑車停在了京城遠郊一座廢棄的廠房旁。
明黃色的跑車車門打開,從裡面走出一個身穿藍色賽車服的英俊年輕人,他走到身旁漆黑的跑車前輕輕敲了敲車窗。
黑色跑車車門打開,從中走出一位身穿白色皮衣的年輕人。即便是夜晚,他依舊帶着大大的墨鏡,遮住了一對狹長漂亮的眼眸,令人看不清他的長相。
白色皮衣男子身材頎長,在墨鏡下,只能看到筆挺的鼻樑以及淡粉色的脣瓣,還有他那光潔白皙的下巴。他的脣角,挑起一抹迷人的弧度。
“你贏了。”藍色賽服男子笑得有些僵硬。
白色皮衣的男子則是輕輕一笑,伸出右手。
他的手掌白皙而紋理分明,那修長漂亮的手指,看上去就像是應該常年紛飛在鋼琴鍵上的手指,而不該握着粗糙的方向盤。
藍色賽服的男子眯着眼睛,從懷裡掏出一根香菸,“哥們,打個商量,這車是我從我爸那借的,能不能……”
白色皮衣的男子聞言就是一笑,他的聲音清朗好聽,還帶着三分慵懶,“這些話,你應該放在賽前說的。”
藍衣男子就是一滯,捏着鑰匙久久不肯動彈。
廠房附近的一衆年輕人見狀就圍了上來,“張少,怎麼回事兒?”
“這小子想耍橫?”
“臭小子,趕緊滾!我們張少難得好興致陪你玩一圈,別他媽得寸進尺!”
看樣子,這一衆人都是藍衣男子的同伴,而身穿白色皮衣的男子,此刻顯得有些勢單力薄。
“看來張少是想毀約了。”白色皮衣的男子輕輕一笑,頎長的身子卓然而立,隨後並未因爲對方人多而產生懼怕。
那張少面色難看,“看樣子你是打算要定我的車了?”
“這是規矩。”白衣男子緩緩一笑,墨鏡下的雙眸環視四周,清朗的聲音夾雜着一股玩味的笑意,“按照國際規矩,毀約者是要沒命的哦。”
“國際規矩?”被稱爲張少的藍衣青年噗嗤一笑,隨即看向四周,“看樣子這傢伙是想要我的命?”
白衣男子低頭從懷中掏出一個黑色的盒子,用拇指將盒蓋頂開,從中抽出一支香菸叼在嘴中。
伴隨着打火機發出噗嗤一聲輕響,藍衣青年額頭處赫然出現一枚血洞!他身子僵硬的緩緩砸向地面,帶起一陣悶響。
周圍人都是一驚,誰也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白衣男子輕吐煙霧,只見遠處走來一名黑色皮衣的男子。他身材高大,同樣帶着個墨鏡。
走到衆人身前,黑衣男子轉動手中槍支,嘴角露出一抹嗤笑,“夥計們,記住,作爲一名車手,失信等於失命。”
語罷,他就蹲身撿起鑰匙,鑽進了那輛黃色的跑車。而先前的白衣青年則是微微一笑,鑽進了自己的黑色跑車,一陣轟鳴過後,兩輛車子夾帶着無限的囂張,消失在了衆人視野。
此刻,驚慌失措的叫聲纔在遠郊樹林內響起。
兩輛跑車帶着雷霆之勢席捲而來,徑直停在了市區內一棟別墅大門前。
自動感應裝置令別墅外面的大鐵門緩緩開啓,兩輛車子先後駛入。
車子停在了一棟大鐵門前,只見黑色跑車車窗下滑,白衣男子的手臂從中伸出,輕輕按動手中遙控裝置。而後大鐵門緩緩開啓。
裡面,竟是八臺各式型號的高檔跑車!顏色雜亂而耀眼,那流暢的車身整齊的排列在車庫內,讓人移不開目光。
男子將黑色跑車開入停好,身後的明黃色跑車亦是緩緩駛入,停在了最後的一個車位上。
兩輛車門同時打開,白衣和黑衣男子走下跑車,一同摘下墨鏡。
“車位都被你贏滿了,接下來打算怎麼辦?”黑衣男子摘下墨鏡後,露出英俊硬朗的面容。他眉如刀鋒,鼻若懸膽,脣若塗朱,面部線條硬朗分明。
“魏哥,明天該去學校報到了。”白衣男子微微一笑,雙手插進褲兜向外走去,“再說車庫也沒有車位了。”
黑衣男子正是韓奕在青陽市五年前的玩伴,魏天宇。
而白衣男子自不用說,正是前往意大利歷練五年之久,迴歸國內的韓奕。
韓奕進京一共半個月之久,空手套白狼贏下十臺跑車。別無他意,只爲充盈自己的新家車庫。
車庫內沒有虛位,是一位職業黑賽車手最基本的體現。
近段時日,京城黑賽圈子出現了一名神秘男子,百戰百勝,從無敗績。這令京城喜好賽車的公子哥們產生了極大的興趣,趨之若鶩。
所以韓奕的車庫滿了。
而魏天宇,早在三年前便被韓奕接到了地下黑賽的圈子中,更是三番前往意大利進行比賽,到了現在,早已小有名氣。
魏天宇輟學兩年,全身心的投入到世界黑賽中,現在本該大三的他,卻是要跟着韓奕到京大去讀大一。
“所以你不打算再跑了?那我們在京城佈下的暗線是不是要收回來?”暗線即是指賽手們在世界各地留下的‘自己人’可以是相熟人呢,可以是賽場場主,總之要與賽車這個職業有些關聯,方便別人通過各種渠道向車手約賽。
就如意大利的吉里,就等同奧地利的暗線。當然,這個暗線可以是中間人,也可以是自己人。
韓奕擺了擺手,打開別墅大門走進去後笑道,“這個倒是無妨,只不過近期我要安分一些,做個好學生麼。”說罷挑脣一笑,優雅慵懶的坐在沙發之上。
他進門也沒開燈,身後的魏天宇將大廳燈光打開後拖鞋進門,“這個倒是,不然你母親可要生氣了。”從三年前前往意大利,魏天宇就知道了韓奕的身份背景。
韓奕微微一笑,從到意大利的那一天開始,他就沒管家裡父母要過一分錢。他的所有費用,都是自己賽車所得。即便是現在所住的這棟別墅,也是用自己的錢買下來的。
而幾年前母親送給他的那輛限量版蘭博基尼,他依舊珍藏在自己的車庫內。雖然現在的跑車已經更新換代更勝當年,但韓奕依舊會經常使用那輛寶藍色的車子與人比賽。
如果沒有母親的理解、支持和不束縛,他也不會走到今天。
魏天宇到酒櫃處取出一杯紅酒和兩隻酒杯,動作純熟的倒上酒水後,拎着杯子走過來遞給韓奕一隻。
韓奕接過杯子微微一笑,魏天宇笑着坐在韓奕對面,“我今天這一槍給的怎麼樣?算不算是伸張了一把正義。”
韓奕微微一笑,車手跑賽前自然會過目約賽者的資料,而韓奕有個習慣,就是對自己的對手做個簡單的調查。
這小子的父親是京城富商,卻爲富不仁,放任兒子流年花叢,強暴褻玩少女。現今已經有三名女子因爲被這位富家公子迷女幹而自殺。
但他卻依舊好好的活着。
對於這種人渣,韓奕自然不會反對魏天宇那一槍。
清晨的陽光柔和而明亮,廚房裡,一名穿着黑色夾克衫的男人繫着圍裙,翻炒着鍋內的炒飯,口中吹着悠揚的小調,看起來極爲悠閒。
當韓奕走下樓來到客廳,就見到了廚房裡炒飯的奧地利。
而魏天宇,此刻卻是坐在餐桌上無所事事的把玩着一支最新型號的手槍。他不但是一個賽車迷,還是一個軍迷。
而一身黑色長袍的穆長老,則是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低垂着頭,帽檐遮住了他的面頰,看上去死氣沉沉,全無生機。
“你們兩個怎麼來了?”韓奕挑起眉梢問道。
這半個月只有他和剛剛回國的魏天宇來到京城,並未帶着奧地利和穆長老,沒想到這兩個傢伙自己找過來了。
奧地利停下小曲兒,將炒勺技術性的一翻,炒飯便被倒入了精緻的瓷盆裡,他擡手拿起一個大勺子放入瓷盆。而後一隻手端着盆,一隻手端着早已準備好的四副碗筷走進餐廳。
“穆長老昨兒個送魏璇來京城,把她送回學生宿舍,我們倆也沒地方去,只能到您這來了。”奧地利聳了聳肩,示意衆人吃早餐。
黃橙橙的雞蛋炒飯,每一顆飯粒都顆粒飽滿,染上了一層金黃色的色澤,令人食指大動。
魏天宇一聽魏璇的名字,當即微微一怔,隨即嘴角露出大大的笑容。今天去學校,可以見到妹妹了。
這兩年因爲投入車賽,魏天宇輟學後經常奔走國外,拜託穆長老照看着魏璇。而此次回國在京城下了飛機後就被韓奕扣下,哪裡還有時間回青陽市去?
魏璇假期回了青陽,昨天已經被穆長老送回學校了。
魏天宇對妹妹抱有一種愧疚感。他曾說賽車成爲了他生命中跟魏璇一樣重要的東西,但這幾年,他明顯因爲賽車疏忽了魏璇。
雖然他每年回國都帶給魏璇大量的生活費,足以讓她過上富足的生活。雖然他知道穆長老一直在魏璇身邊照顧着她。
但他仍舊疏忽了她,所以心生愧疚。
“魏哥,恐怕這次,你要喊小璇學姐了。”韓奕拉開椅子優雅坐下,玩笑說道。
魏天宇一愣,擡頭這纔看向韓奕。
只見韓奕今日穿了一件綿白乾爽的襯衫和一條白色的休閒褲,腳踏了一雙安踏運動鞋。加上一頭清爽乾淨的短髮,那看起來青春洋溢,整個人模樣大變。
韓奕卻是忽然露出一個靦腆乾淨的笑容,“我這副樣子,會不會讓女生們情難自禁。”乾淨羞澀的笑容,說出的話卻是令人髮指。
魏天宇有些糾結的皺着眉頭,韓奕這是玩的哪一齣?
看着他本該帶着玩味冷傲,甚至是放蕩不羈笑容的嘴角,忽然露出如此乾淨的笑容,魏天宇彷彿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個夏天,與韓奕初遇的那個夜晚。
不過那時的韓奕純潔如白紙,現在的韓奕卻……
直到現在,魏天宇都不清楚韓奕五年前離開的原因,因爲他從不提及。但魏天宇很好奇,是什麼讓他變得玩世不恭。
奧地利爲衆人各盛了一碗炒飯。只見韓奕拿着勺子,吃着蛋炒飯的模樣,都如同吃着什麼精緻珍貴的食物一般。動作優雅,得體。
當飯後,魏天宇準備去車庫取車的時候,韓奕卻擡手攬住了他。
“離的近,不妨坐車去吧。”韓奕擡步走出別墅。這棟房子買在了京大附近,只有兩站地,其實走着去或者坐車去根本沒有太大差別。
魏天宇快步追向韓奕,“你到底在玩哪一齣?扮豬吃虎?”
“可惜沒有老虎給我吃,當然,如果你非這樣想的話,也不是不可以。”韓奕挑脣脣角,扮豬吃虎?這個詞有些意思。
側目看向一旁滿面糾結的魏天宇,韓奕蹲下腳步微笑道,“放鬆點魏哥,我們是去上學的。”
魏天宇只得苦笑一聲,天知道這位太子爺做事總是匪夷所思,韓奕每次決定做的事情都令他難以摸透,但事後又總是讓他覺得非常有趣。
二十分鐘後,韓奕和魏天宇已經站在了京城大學校門前。
看着厚重古樸的京大牌匾,韓奕眯了眯眼眸。
這,就是母親的母校。
清風拂面,帶起擋在額前的髮絲,露出了那對狹長而明亮的眼眸。
“我問了一下,是在體育館報到。”魏天宇從守衛室走出來後,快步走到韓奕身旁。
後者輕輕點了點頭,從兜裡掏出一副眼鏡戴在鼻樑上。整個人瞬間氣質大變,就如同一個嘴角掛着乾淨靦腆笑容的大男孩,細碎的短髮遮住了眉宇間的一抹沉穩之色,狹長漂亮的眼眸隱藏在一副黑框眼鏡下。
“我可不希望上學的第一天就被仇人認出來。”在魏天宇詫異的目光中,韓奕掛着乾淨的笑容走進了學校。
前幾天與他賽車的一個富家子,就是京大的。雖然他賽車時戴着墨鏡,但若對方有心說不定真就將他認出來了。
此刻的韓奕氣質大變,配上略顯消瘦頎長的身形,哪裡還看得出他是那個每每到了夜晚,就疾馳在賽道上的亡命之徒?
走進學校,門口就有許多高年級的學長學姐在幫新人提行李和帶路,韓奕和魏天宇走進學校,因爲沒有拿太多行李的緣故,也沒人將他們當成新生。往年的新生哪個不是大包小裹,恨不能把家裡搬來學校?
“同學你好,麻煩問一下體育館往哪個方向去?”魏天宇上前拉住一名高年級男子詢問。
那人看了他一眼,馬上熱情道,“你是新生嗎?你的行李呢?”
魏天宇和韓奕的家當都在別墅裡,此刻身上除了一份入學通知書和自己的證件,卻是什麼都沒帶。
而這些東西,都被魏天宇夾在腋下。
“行李放在旅社了。”魏天宇看了韓奕一眼,笑着回答。
那名學長道,“我帶你們去體育館吧,你們是哪裡人?聽口音不像是京城的。”
“我們打青陽來。”魏天宇笑着說道。
青陽雖然有地方口音,但他和韓奕說的都是普通話,很標準,卻不帶京腔,所以對方纔有此一問。
“青陽?哦!是石河省的吧,離京城也不算太遠啊。”就是太貧瘠了。
“是。”魏天宇點了點頭,跟着這名學長向體育館走去,韓奕則是靜靜跟在他的身後。
“我姓田,田方,大三金融系三班的,你們以後有事可以找我啊。”男生熱情洋溢的說道。
“對了,你們報考什麼專業?”田方打量着二人問道。
魏天宇聞言就是神色有些古怪,他這次回來上學完全是給韓奕作伴,但韓奕報考的院系,卻讓他有些無語。
“中醫。”韓奕首次開口,他聲音清朗好聽,帶有淡淡的柔和之感,讓人聽了後身心舒緩。
“中醫?”田方有些訝異的打量着二人,兩個年紀輕輕的大小夥子,爲什麼要學中醫?
韓奕靦腆一笑,讓田方趕忙收回了驚詫的表情,尷尬笑道,“不錯啊,現在中醫學沒落,就是缺乏積極向上的年輕人,才叫老外給比下去了,其實咱們的中醫不見得比西醫要差嘛!”
韓奕笑了笑,他學習這個專業沒有什麼實質性的目的,只是在清賢那裡學習了不少的醫藥知識,對此比較感興趣罷了。
若說其他專業,能讓他感興趣的卻是少之又少。
他聽清賢說,京大醫學院原來有一位賈教授爲人不錯,只可惜現在已經年邁,在業界功成名就後退出了這個舞臺,在家頤養天年。
走進體育館,便見空曠的體育館四周擺滿了桌椅,學生會的幹事坐在座椅後方,報到的學生絡繹不絕,基本上每張檯面前都有着龍形長隊,學生們站排登記,然後拿着單子去找自己的寢室。
田方將二人帶到了一個人較少的隊伍旁,“你們在這等一會就行,我到外面看着點,拿到寢室單子直接找我,我帶你倆去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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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了大家,更新較晚,這兩天可能都會在下午更新,昨天才從外地回來,晚上頭痛難受就早早睡了,導致不能早晨更新。今天起牀就發燒了,頭昏了一天,甚至不敢咳嗽,帶的氣管抽痛,所以這兩天我不能再熬夜寫了,大概把更新時間放在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