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就到了大年三十,家家戶戶都貼上了紅彤彤的對聯,巷子裡更是充斥了各種各樣拜年的聲音。
家家戶戶喜氣洋洋,空氣中彷彿都蔓延着辭舊迎新的喜慶。
一大早蘇錦吃完了早飯,就跑出去上週家給師父師母拜年。但這並不是正式的拜年,只是蘇錦出於尊重,而一早拜個年。
即使如此,蘇錦也收到了豐厚的壓歲錢。
從周家出來,蘇錦很意外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譚斯年。
雪白的世界裡,他穿着黑色的棉衣,脖頸間是一條暗紅色的條紋羊絨圍巾。體態修長地靠在那越野車的門前,英俊的面容上帶着淺淺的笑意。
一個清貴神秘的男人,一旦露出這樣毫無防備的清澈微笑,那絕對是一個致命的暴擊。
而蘇錦也承認,她被他的模樣,閃了閃神。
他們兩個人,從海市回來,就再也沒見過面。
她整天非常忙,在孤兒院、武館和家裡三點一線,也幾乎是把譚斯年忘在了腦後。
有些人,不去想的時候,就會變得模糊,而一旦去想,他的存在就會十分鮮明。
“對了,我忘記把圍巾還給你了。”蘇錦突然想到。
那件價格高昂的圍巾她可承受不起,總是要還給譚斯年的。
聞言,原本設想蘇錦會甜甜的叫他一聲大叔的譚斯年頗有些錯愕,最後卻是無奈一笑,醇厚的嗓音如同釀了陳釀一般好聽,“這麼久沒見,你就對我說這個?”
“那要說什麼?”冬日的微風架着雪花,直接灌進了蘇錦空蕩蕩的脖頸,讓她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譚斯年見此瞬間擰起劍眉,二話不說的把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不由分說地給蘇錦圍在脖子上。
帶着餘溫的圍巾鎖住了寒風,微微熨燙着蘇錦的肌膚,甚至那圍巾上,都帶着男人成熟可靠的味道。
而她的眼前,就是男人彎下腰,認真的模樣,那尋常清冽的眼底,帶着她一片不曾發現的溫柔和疼惜。
貌似,有些什麼事情超出了她的控制…
“譚斯年。”蘇錦突然一字一頓,異常嚴肅。
而譚斯年更是第一次聽到蘇錦這樣認真地喚他全名,下意識的,他心中一跳。視線觸及她略冷的面龐,那種不祥的預感更加瀰漫開來。
“你是不是喜歡我?”
那雙柔夷直接握住了他粗礪的手掌,她的體溫甚至觸及到了他的手腕。
蘇錦明亮如鏡的眼神深深地盯着譚斯年,男人眼裡的一絲一毫的情緒都能被她洞悉。
“嗯?喜歡?沒有呢。”男人深不見底的眼睛盛着認真的笑意,不閃爍,不逃避,不敷衍。脣角的弧度都未曾變過,只不過臉上微訝,彷彿沒有料到蘇錦會問這樣‘奇怪’的問題。
蘇錦手指下他的脈搏也十分平穩,沒有說謊的意思。
她這才舒了一口氣,鬆開握住他的手。臉上這才恢復心無芥蒂乃至朋友間的熟捻,“那就好,不過…”她話鋒一轉,視線依舊沒有移開,“你幹什麼對我那麼好?差點讓我誤會了。”
“呵呵…”他的喉間發出一聲輕笑,眼底呈着戲謔,“我做事,需要理由嗎?”
蘇錦恍然。的確,他譚斯年能在江城橫行霸道,做事沒有章法,身份複雜神秘,那是因爲他有能耐。
有能耐的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隨心隨性。這種隨心隨性,在譚斯年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就算是能洞悉人心的她,都未曾能探究出譚斯年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做事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藉口,他想做了,自然就做了。
“丫頭,你既然叫我一聲大叔,我做些當叔叔的事情,也不奇怪吧?”譚斯年直起身體,舉手投足間的穩重和睿智展露無疑,“雖然成年人的世界很複雜,但也並不是什麼事都別有用心。很多時候,許多事都不需要理由的。”
“成吧。”蘇錦聳聳肩,“反正我是告訴你了,千萬不要喜歡我。做朋友我們正合適,做戀人——不可能。”說罷,也不用譚斯年邀請,她就主動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而已經走過去的蘇錦不知道,背對着她的譚斯年一瞬間眸如深海,翻涌着壓抑很久的情緒,除了想愛不能愛的痛苦,更多的是自嘲。
他或許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拿着自己最介意的‘年齡問題’安撫蘇錦的洞悉。
蘇錦的感官真的是太敏銳了,在她面前,他不能露出一點馬腳。如果他剛剛沒有控制好自己,恐怕她一定會發現自己隱藏的秘密。
自虐的是,即使冒着可能被她發現的風險,他依舊如同飲鴆止渴一般想要靠近她,同她的感官鬥智鬥勇。
但也正因如此,蘇錦才更加吸引他,更讓他沉淪。
不可能成爲戀人嗎……
譚斯年回到車子裡,收放自如的情緒已經恢復如常。
“去哪兒?我可事先說好了,我中午之前必須回家。”蘇錦坐在副駕駛上,瑩白的小臉透着健康的微粉。譚斯年的視線觸及她未曾摘下來的圍巾時,眼底的愉悅漸濃。
“我還沒吃早飯,給我推薦個地方吧。”
蘇錦也感覺自己跑了一早上,肚子感覺空落落的,早晨喝的粥恐怕都被消化完了。不過,“這大過年的,上哪吃早餐啊!”
譚斯年也微微一頓,臉上多了兩分懊惱。他也是忘了今天是過年。
“咱倆碰碰運氣吧,我記得有家店過年也開一上午。”蘇錦對譚斯年說了路線。
車子行駛間,蘇錦不在意地問了一嘴,“過年你不回家啊?”
“我自己過。”譚斯年表情雲淡風輕,沒有一點悲傷或者是介懷。
蘇錦眸子閃了閃,“秦先生沒陪你?”總不能落得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過新年吧。
“他回家了。”秦俊陽身爲秦家最受寵的少爺,秦老是拍着桌子也要讓他回去過年,就算是他不回去,綁也要綁回去。那大概是被家人寵愛的感覺吧。
“哦…”蘇錦有些尷尬,但也做不到開口邀請譚斯年到她家過年。先不說她家亂七八糟的人,就說他們剛剛認識半年時間,不知根知底,她反正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