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月偏魅惑的嗓音多了幾分恰到好處的低啞和深沉,獨特的唱腔把這首《父親》詮釋的淋漓盡致。
歌聲從電視機裡傳出來,卻走進了每個人的心坎裡。
沒錯,這就是蘇錦當初給唐明月的歌。她也有一些驚訝,她前世這首膾炙人口的歌曲,沒想到在唐明月這裡,更是唱出了更深層次的味道。那種不用聲嘶力竭就可以引起人內心深處共鳴的能量,可以看出他能在娛樂圈摸爬滾打成爲‘天王’級別的人物,並不是吹噓出來的。
“明月這孩子,怎麼選了這麼一首歌……”沈玉梅卻是眉頭微蹙,眼睛裡寫滿了不解。
身爲多年的老鄰居,她自然知道唐明月的父親在唐明月母子倆最困難的時刻從來沒出現過。唐明月的母親含辛茹苦把他養大,怎麼說他對他父親都不可能有深厚的感情。
蘇喜臣看了一眼沈玉梅,“肯定是節目組安排的吧。”他對唐明月其實也印象不錯。
“沒有啊。”沈玉梅搖搖頭,“剛剛你沒看字幕嗎?什麼作曲人和作詞人可都是明月的名字。”
二人猜測辯駁間,唐明月的一曲很快就終了,贏得了鋪天蓋地的掌聲。
下了臺走到了化妝間的唐明月看上去也沒有因爲觀衆的喜歡而開心的意味。他眉宇間最多是寂寥和落寞。
他的視線落在手機上,猶豫了幾下,才緩緩撥通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蘇錦早就猜到唐明月會給她打電話,卻是沒想到這麼快。
視線觸及在來電顯示,一想到唐明月隱瞞她的事情,一瞬間,她的心裡微微刺痛。
可即使這樣,她還是接了電話,“明月哥。”
聽着話筒裡傳遞出來的聲音,唐明月滿心的疲倦和落寞也全部消散一空,那張妖孽傾城的臉上,不自覺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小錦,新年快樂。”
“你也是,新年快樂。”到底是青梅竹馬的存在,蘇錦情不自禁的露出幾分舒緩的笑意。
沈玉梅見女兒這般神態,心頭微微一跳,看似不在意地問道,“誰啊?是明月嗎?”
話筒那邊的唐明月自然聽到了沈玉梅的聲音,對於沈玉梅,他更是發自內心的尊敬和喜愛,“小錦,把電話開免提,我給梅姨和叔叔拜個年。”
聽了唐明月的拜年,沈玉梅便和唐明月噓寒問暖起來。
那純樸又自然的問候,在唐明月冰冷寂寥的心裡漸漸暈染。就彷彿他也能加入到過年的範圍內一樣,又更像是,他再次擁有了一個家。
是啊,別人過年總是最歡欣的,可是對他來說,過年無非是他自己冷眼旁觀他人的喜怒哀樂。
對他來說,在他母親離開它的那年起,他就再無家鄉,再無親人。
甚至在此之前,他總是買了一冰箱的酒,在家裡喝的爛醉。第二天頂着頭痛,還要裝出一副瀟灑多情的模樣趕一個又一個的通告。
“…明月,別嫌梅姨嘮叨,你這孩子從小就懂事,梅姨真是把你當親兒子一樣對待。”沈玉梅嘆了一口氣,言外之意也希望唐明月能聽得懂。
電話那端的唐明月笑容微滯。當‘親兒子’對待,就代表着他並不是梅姨內心中許可的女婿人選。雖然他早有預感,但現在依舊有些失望和難過。
但他唐明月也不是輕言放棄的人,況且,他也相信自己是最適合蘇錦的人。
“哪能啊,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長袖善舞的他一邊打着太極,一邊裝作沒聽懂的模樣,“梅姨你一直都很疼我。”
沈玉梅轉身去煮了餃子,蘇錦便把手機恢復成了聽筒模式。
她走到門口,微微打開房門,望着天上的月亮,聲音多了幾分飄渺和輕柔,“明月哥,江城今天是晴天,能看到月亮呢。”
此時唐明月也從電視臺出來,站在了門前。他下意識的擡起頭,可是天公不作美,黑色的夜幕上,月亮躲藏在雲層裡,影影綽綽,看不清輪廓。
“你在看月亮,那是不是在想我呢?”他的聲音含笑,糅合着他那帶有魅惑的聲線,聽得人耳朵都陣陣發癢。
蘇錦明亮的眸子添了幾分暗芒,聲音平緩卻意味深長,“不,我是在想,五年前我們看過的月亮,還是不是今天我看到的模樣。”
“小錦…”唐明月脣角的弧度漸漸變得平直,眼底是他自己都不自知的惶恐和擔憂,“你這是怎麼了?是我做了什麼讓你不開心的事嗎?還是你在怪我過年前這段時間沒有聯繫你?我可以解釋的,年前我趕了很多通告,又在練歌,手機在經紀人手裡…真的不是我故意不……”因爲怕失去,因爲未知的恐慌,唐明月甚至都變得語無倫次起來。
“呵呵…”少女略微平靜的笑聲傳入了他的耳朵裡,也阻斷了他的解釋。但反而讓他心裡更加不安。這種隔着手機的溝通讓他看不到她的表情,真的是太不舒服了。
或許,他現在就應該動身回江城,反正省城也沒有他眷戀的東西。
“明月哥,你太緊張了。難道說,你真的有瞞着我的東西?”蘇錦這句話是試探,也是在給他解釋的機會。她真的不是很喜歡欺騙。
當然有!
唐明月的話到了嘴邊,可是卻不敢說出來。
他懂得她的自尊,她的驕傲。有些事他一旦說出來,他怕自己接受不了她的拒絕和疏遠。
“小錦…我…”可現在的她那麼聰明,那麼優秀,他更擔憂她從其他渠道得知什麼。
唐明月的眸色明明滅滅,就如同今天的天幕一樣。
握着手機的手指漸漸發白,他最終卻只吐出這樣一句話,“不要多想,一切都會很快結束的,很快……”
一切的罪孽!一切的仇恨!一切的欺瞞!一切的一切,都會塵埃落定。他只會最後這樣任性一次,賭一把!
“唐明月,我……”
蘇錦的聲音剛剛進入他的耳朵裡,可他一側頭,頓時間全身血液都凝滯起來。
原來,在電視臺的大門外,一輛賓利車的車窗搖下,沈婭如同實質一般的視線就那樣落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