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位多年,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戲弄過,心裡的憤怒可想而知。可是偏偏她對泊爾無可奈何,因爲切爾諾家族的勢力並不容小覷。
同樣,泊爾表現出來的能力也讓她頗爲忌憚,她調查都非常艱難的事情,他就這樣輕易地拿了出來。
她真的很期望把泊爾完全地變成自己的盟友,可是又忌憚他另有所圖。
所以,她對泊爾的情感非常之複雜。
如今被阮花顏提起,讓她難免有些受制於人又被牽着鼻子走的感覺。
她的心思一閃而過,沒有人察覺到。
就當她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地上面容猙獰,神色癲狂的沈婭身上時,一個門房快步地走進來,稟告道,“家主,閣主來了。”
門房口中的閣主,自然就是餘燼。
沈玉芝眼底閃過一抹冷銳和陰險,脣邊掛上了一抹譏笑。
沒想到,這個阮花顏作用還不小,把讓她抓不到蹤跡的餘燼直接送上門來了。
呵,真當她沈家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麼!
從蘇錦被他帶出人前後,餘燼就深入簡出,就算是她想做些什麼手腳,都找不到機會。
現在,可就是送上門的好機會!
既然已經撕破臉皮,她也就不用顧及什麼了!反正長老閣那邊不少人已經被沈婭這個被她小看的死丫頭挖走了。
“就他一個人?”沈玉芝略微耷拉着眼皮,問道。
門房搖搖頭,“四個人,三男兩女,除了蘇錦,另外兩人都是眼生的,不過看起來也不是尋常人家的人。”在沈家當門房,如果沒有什麼眼色和識人的本事,定然是混不下去的。
“那正好。”沈玉芝給了手下人一個眼神,所有人瞬間心領神會。
今天這四個人恐怕有來無回!
“放進來吧。”
坐在高位上的沈玉芝收斂眉目,卻是沒有真的那麼理所當然的認爲餘燼會送上門讓她擺弄。他們敢自投羅網,定然是有恃無恐的,那麼他們倚仗的到底是什麼?難道就是那兩個眼生的男人?
шшш_ ttk an_ ¢ 〇
她心裡百轉千回揣測的時候,餘燼四人已經緩步走了進來。
面有焦灼的秦俊陽一步入大堂,雙眼就四處探究着,當他看到地毯上那灘暗紅色的時候,瞳孔一縮,心裡難免有了不好的猜想。
也顧不得其他,直接對沈玉芝質問的吼着,“她呢!你把她怎麼樣了?!”
“你是何人?”沈玉芝皺起眉頭,面上充滿了不悅,“在我沈家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這看樣子是在呵斥秦俊陽,其實更是在落餘燼的臉,畢竟秦俊陽是餘燼帶來的。
而餘燼,從進門以後,就直接走到了沈玉芝另一側的高位之上,手裡握着摺扇,身姿謙雅,神態自如,彷彿一切都與他無關,他只是負責把人帶進來而已。
“沈家主,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我們本次前來,就是爲了你帶走的那個人。”蘇錦神色冰冷,雙眸銳利且冷漠。就連最基本的和善也不願意僞裝。
而她身邊的譚斯年更像是保護神一樣立在她的身側,無聲的告訴她,只要她做的決定,他都無條件支持。
在秦俊陽給譚斯年打電話求救的時候,正是蘇錦剛剛完成軍校最後一天的檢閱之時。
蘇錦也完全沒有想到,一直同秦俊陽相互拉扯,互相傷害又互相深愛的人,竟然就是阮花顏。
也沒想到,阮花顏和秦俊陽之間有那麼複雜的過往。
不過,她是知道阮花顏爲什麼會突然要求調往京城的,在內心裡,她對秦俊陽就充滿了不憤。
而譚斯年也沒想到那麼巧,秦俊陽踏破鐵鞋無覓處的阮花顏,竟然就是自己伴侶的下屬。
不過事情當前,兩個人都沒有時間多感慨什麼。
蘇錦知道如果阮花顏被人帶走,是沈玉芝的可能就高達七成。且一旦真的是沈玉芝,那就代表她已經知道了有關沈婭的事情。
可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節奏。
她卻不能不顧及阮花顏,馬上全方面調動羅網的情報系統,尋找阮花顏的蹤跡。
現在羅網的能力可是今非昔比,在京城這麼大的城市,想要尋找到一個有詳細失蹤線索的人,簡直輕而易舉。
在他們見到秦俊陽之時,他們就已經確定阮花顏是被沈玉芝抓住了。
雖然最壞的打算已經成了現實,但蘇錦還是毅然決然而選擇前往沈家,救出阮花顏。
“哦?你說的是她麼?”沈玉芝隨手指了指地上的沈婭,語氣同說一隻螞蟻沒什麼兩樣。
他們自然早就注意到了狼狽的沈婭,不過他們沒有一個人對她有憐憫之心。自當是無視。只不過沒想到沈玉芝竟真的這般心狠手辣,自己的親生骨肉說捨棄就捨棄。
“沈家主何必同我兜圈子。”蘇錦連一個眼神都沒有賞給昔日的情敵。
“兜圈子,你也配?”沈玉芝嗤笑一聲,“蘇錦,你真當自己是沈家的少主了?小小年紀,這麼輕狂,怕是不好吧。你有什麼資本站在我沈家,質問我這個沈家家主!”
“就憑這張搜捕令。”譚斯年突然拿出一張蓋有紅印的搜捕令,展示給沈玉芝看,“我們是奉命而來,希望沈家主配合我們的工作。”
他做事向來儘可能滴水不漏。這種事情他怎麼可能想不到呢?
一張搜捕令在旁人手裡或許挺難弄到,可是他這種經常遊走在邊緣區,做很多先斬後奏、便宜行事任務的人,有幾張是很正常的。
此時秦俊陽也冷靜了不少,知道他們面對的是一個大世家的家主,不可能畏懼他們的身份,頂多是忌憚,但有忌憚就足夠了。
“沈家主,阮花顏是我秦俊陽的未婚妻,現在我家老爺子正在家裡等他未來兒媳婦的消息,我想你不會阻攔我們的吧?”
“未婚妻?”沈玉芝嗤笑一聲。此時她也知曉了秦俊陽的身份,至於譚斯年,她更是認得的。“秦家少爺娶一個年長你不少的風塵女子做妻子,你就不怕笑掉了所有人的大牙?就算是你自己認可,我想秦老爺子也不可能認可。秦少爺,別以爲扯謊就不用打草稿。”
她大概知道他們的倚仗是什麼了。不就是譚斯年和秦俊陽官家的身份麼!
他們真是太小瞧她沈玉芝了。做了這麼多年的沈家家主,最不缺的就是和官家人打交道。沈家爲何能在隱世大家族的地位上經久不衰,除了底蘊,更有一些盤枝錯節的關係。
就算是上面那位,想要對她動手,都要思量一下後果。
當然,她這個人是比較不喜歡麻煩的。如果譚斯年和秦俊陽識相,她可以放他們安然離開,不識相的話……她的手腕也不是嚇唬小孩的。
至於蘇錦和餘燼兩個人,自當是必死無疑。就算是譚斯年和秦俊陽要查,她丟出兩個替罪羊不就好了。
瞬息之間,沈玉芝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打算,女人的惡毒畢露無疑。
“你!”秦俊陽沒想到沈玉芝三言兩語就揭穿了他的謊言。他怒目圓瞪,怒發上指,“你胡說!我一定會娶她的!就算所有人都不同意,我也要娶她!”
“不好意思,本家主對膩歪的感情戲並不感興趣。”沈玉芝手指擺弄着精緻的茶杯,眼瞼放鬆。
就在這時,蘇錦突然輕笑一聲,吸引了沈玉芝的注意力,“沈家主大費周章,爲的不就是沈婭手中的那些東西麼?現在我可以告訴你,那些東西在我手裡!”
沈玉芝還沒有什麼反應,地面上的沈婭就馬上扭動起來,直接往蘇錦那邊爬,瘋狂又仇恨,“原來是你!這一切原來是你設計的!阮花顏是你的手下!蘇錦!我要殺了你!”
在她的意識裡,如果沒有阮花顏慫恿她和沈玉芝對抗,她就不會落得這種地步,最起碼她還是一個衣食無愁,嬌生慣養,高高在上的沈家少主。
都是蘇錦的錯!都是她!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沈婭猩紅着眼睛,活活像某島國電影裡的女鬼。
蘇錦本來心情就不美麗,沈婭在她腳下亂竄,她真的很煩。
她袖子一甩,一道暗芒閃過,落在沈婭的脖頸之上。
頓時間,沈婭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野雞,喉嚨裡發出一聲詭異的尖叫,直接面朝下,沒了響動。
在她的脖頸之上,赫然有一根小巧的木刺。
然,蘇錦的舉動也引起了大堂兩側沈家侍衛的警惕,都舉槍對着她,提防她再次出手。
面對那些黑洞洞的槍口,蘇錦面不改色,“沈家主,用我手裡的東西,換她一個人,不過分吧?”
“呵,本家主完全可以在殺了你以後,再把你手裡的東西據爲己有。”沈玉芝不爲所動,可是心裡卻在猜測蘇錦話語的真實性和可靠性。
蘇錦脣角勾出一抹薄冷的弧度,“那沈家主認爲,我會把那些東西貼身帶着嗎?我可以直接告訴你,那些東西被我放在十分安全的地方,一旦我要是出事,那麼,它們就會落在一些人的手裡,比如,魏家。”
登時,沈玉芝臉上就多了一抹黑沉。因爲魏家一旦得到那些東西,就有可能壓制她沈家。
在不知不覺中,蘇錦竟然已然把控住了談話的節奏。
一旁罷弄摺扇的餘燼眼底閃過一抹驕傲的消息。
“我怎麼知道你說得不是誆人的?沈婭不會那麼愚蠢的完全聽信他人!”沈玉芝有些驚疑不定,還是相信流淌着自己血液的女兒,應當不會那麼蠢。
然而,沈婭就是這麼蠢!
她怕把東西放在她的名下會被沈玉芝藉機強佔,就轉移到了阮花顏這裡。不過她也沒傻到那種程度,她和阮花顏簽訂了合同,以保證阮花顏不會把她的東西捲走。
只是她一個沒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怎麼可能會知道合同上的一些漏洞和陷阱呢?她簽下的那份合同,恐怕早就沒有了多大的效用。
“你可以把阮花顏叫過來,當面對質。”蘇錦成竹在胸,沒有任何的擔憂。
不知道蘇錦這是外強中乾,還是真的胸有成竹,沈玉芝眼神明明滅滅。
她遲疑了兩秒,對手下人道,“把阮花顏帶上來。”
一聽到能見到阮花顏了,秦俊陽眼神馬上明亮起來,不過臉上的擔憂緊張與忐忑是隱藏不住的。
這回並不是沈筱親自帶人,兩個沈家侍衛把阮花顏帶上來。秦俊陽馬上跑上前去,一把推開那兩個侍衛,緊緊地抱住阮花顏,那後怕的滋味讓他陣陣顫抖。甚至只有擁她入懷,才能讓他真實的感受到她的存在,她還活着。
那兩個侍衛沒有得到沈玉芝的命令,便沒有阻攔,沉默地走到了兩側而立。
蘇錦也目帶關切地看向阮花顏。
只見阮花顏體貌有些狼狽,面有蒼白,手臂還有一個已經乾涸的傷口,她眸色就深了深。
事實上,阮花顏才被沈筱帶下去逼供。沈筱那個女人看上去溫柔嫺靜,知禮小意,可事實上她心狠手辣的程度絲毫不輸於沈玉芝。
雖然是從最簡單,也是最普通的刑罰開始,但她也能感受到沈筱軀殼下扭曲的靈魂。
不過,她剛受了一個刑罰,就被帶了上來,索性沒有吃多少苦。
而她也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能有活下去的轉機。更是沒想到,在這裡她見到了秦俊陽。
說實話,看到秦俊陽臉上那些不做假的擔憂和後怕,她心裡真的是化成了一汪春水。
人只有在死亡邊緣遊走的時候,纔會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麼,不捨與後悔什麼。
而在她這裡,想要的,不捨得,後悔的,都只有一個秦俊陽而已。
她沒辦法拒絕這個她渴望的擁抱,甚至,她有些貪婪的想要更多。
喚阮花顏上來,可不是爲了看她和男人情深意重的。
沈玉芝具有威懾力的雙眼直接刺向阮花顏,“沈婭那個蠢貨把東西都交給了你?”
阮花顏擡起頭,在這裡她看到了蘇錦,就知道一切事情不用隱藏了,便坦蕩地點點頭,“是的,都在我這裡。如果你不信,這個可以作爲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