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按下接聽鍵,男人沉穩可靠的聲音從電話那頭直接傳到她的耳朵裡,“是我。”
“……”他不知道手機有來電顯示這種功能嗎?
也許是覺得自己開場白的確有些多餘,男人便馬上繼續問道,“今天你不要補習了嗎?我的時間也很寶貴。”
從一開始對他自來熟和平易近人的驚愕,到現在可以寵辱不驚,蘇錦面不改色道,“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事,恐怕不能補習了。”
“嗯,知道了。”男人也不拖沓,更不會問原因,直接掛斷了電話。
蘇錦平靜的把手機收起來絲毫不在乎譚斯年的乾脆和簡潔。只不過她心中感覺有趣,譚斯年不會真的把他自己當成她的家教老師了吧?見她沒回去還要電話問。
“補課老師?”唐明月面帶慵懶的笑意問道。
蘇錦點點頭,“嗯,我數理化成績不太好。”
“果然還是個小時候一樣啊!”唐明月妖嬈一笑,“也不知道當初我爲某個小丫頭寫了多少數學作業。”
或許是兩個人的默契,誰都沒有再提電話前那個‘別有用心’的事情。
青梅竹馬畢竟是青梅竹馬,即使多年未見,唐明月也知道蘇錦的喜好和口味。
二人吃了晚飯後才各自回到家中。
此時,譚斯年正坐在自己辦公室裡,眉頭微蹙地看着檔案。
把詳盡的檔案全部看過一遍後,他心裡的違和感更加濃郁。
這是關於宋立國劫持一案的所有資料,包括最後犯罪分子的口供。
“他們就只交代了這些?”譚斯年擡眸問向立在一旁的冷原。
冷原嚴肅道,“是的,公安機關已經結案,現在只差法院做出審判了。”
譚斯年聞言神色更加詭譎起來,“僅僅是幾個半吊子的邪教分子竟然能策劃這般周密的劫持?更何況,他們的情報還如此的準確無誤。”
“這……”冷原也不能說他太較真,“據他們交代說已經秘密計劃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有這種程度,怕也是有可能。”
“這不單單是計劃的問題。一個從來沒有做過劫持的人,不可能做的這麼幹脆利落,不留下蛛絲馬跡。我懷疑是有人暗中給他們提供了幫助。”譚斯年看着犯人的證詞,“查他們的銀行賬戶和通話記錄了麼?”
“查了,沒有任何異常信息。不過…”冷原眸色閃爍不定,不知道應不應該把那件不相關的事告訴爺。
譚斯年擡起頭,“說。”
冷原神色一凜,馬上道,“犯人共用的銀行前兩天發生了數據丟失的情況,但及時的做出了挽回,並沒有出現記錄錯亂。”這件事可以說是一點都不重要的小插曲,畢竟數據沒有發生損失,沒有必要提出來。
“數據丟失?銀行系統的安全性可沒有那麼簡單。”譚斯年下意識的覺得太巧合,但又不能勉強硬往犯人這邊貼。
冷原點點頭,“據說是技術問題,銀行方面還特意花大價錢找的獵頭請人修復加密的。”
譚斯年沒多想,便繼續問道,“那存摺呢?”
“沒有搜到。”
譚斯年嘴脣抿成一條直線,視線落在檔案上,沒有出聲。
冷原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爺,您爲什麼這麼在意這件事情?甚至有些……”
“吹毛求疵?雞蛋裡挑骨頭?”譚斯年接過冷原的話頭。
他也知道他這麼關注已經有些過分,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個小丫頭絕對和這件案子有關。
如果他當時看了蘇錦的手機短信,會不會有不一樣的收穫?
他這個人最不相信的就是巧合,而蘇錦給了他太多的巧合。
如果這件事她真的插手了,而他卻沒有找到一絲一毫關於她的線索,那就只能說明一點:她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有能耐,甚至有城府。
那丫頭是不好相與的人,在他面前有百分之九十在僞裝和周旋,更是毫不掩飾對他的利用。
這種人對誰都能巧笑嫣兮,但同樣,她更能在笑容燦爛的時候狠狠地捅人一刀。
這樣的人心不冷,但是卻比心冷還可怕,因爲她無情。
想着想着,在冷原感覺他氣場越來越低沉的時候,他竟然突然笑了!
這笑並不是憤怒,反而有一種棋逢對手的玩味和興致盎然。
這丫頭,的確有趣,還真是越來越讓他有探究下去的想法。
然而,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收斂起臉上的笑意,對冷原吩咐道,“去,查一下唐明月。”
能讓那丫頭放棄補習而見的人,怕也是不簡單吧……
蘇錦回到家中,如她所料的沒有見到譚斯年,反而看到了難得休息的蔡珅。
“我說老大,你竟然這麼晚纔回來,老實交代,是不是早戀了?”蔡珅半死不活的躺在她家沙發上,還不忘調侃蘇錦兩句。
蘇錦毫不客氣的把書包扔向蔡珅,見對方輕鬆接住也沒什麼意外,“我可對祖國的花朵沒興趣。”
“瞧你說的,你難道不是祖國的小花朵?”蔡珅撓了撓頭髮,本來凌亂的頭髮瞬間變成了雞窩。
蘇錦對他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看的蔡珅毛骨悚然,“我要是花,怎麼着都是食人花!”
蔡珅深表贊同,畢竟他可是親眼看見蘇錦的心思是怎樣的縝密和毒辣。
“今天我竹馬哥哥找我敘舊。”蘇錦坐下來,神色泰然的對他說道。
蔡珅身體一支,雖說是坐起來了,可是依舊跟沒骨頭一樣癱着,“竹馬哥哥?都說青梅竹馬是一對,你這是春心萌動了?”
他這句話也是調侃,可是沒想到,他在蘇錦臉上真的見到了恍惚。
“不會吧!你真的想早戀了?!”他震驚的都坐直了身體。
蘇錦沉了沉眸子,眼底深處帶着幾分朦朧,“你們男人心頭都會有一顆硃砂痣,而我們女人心頭,也有那明月璫。”
那唐明月,或許就是她的明月璫,這也就是她今天的情緒有些反常的原因。
別人都不知道,小時候的她真的是有那麼一個當白糖哥哥新娘的期許。雖然那時候她的白糖哥哥很胖,胖到走路都大汗淋漓。
她不是外貌協會,但卻是一個掏心窩子的人,當然是以前的她。
曾經的她只要是別人對她好一分,她就恨不得報答別人十分。而白糖哥哥,從來都是對她十分的好,好到讓她不能放手。
如果是沒重生的她遇到了唐明月,恐怕都會喜不自禁,甚至今天毫不猶豫的應和他的期許。
可是她是重生的她,是心思深沉的她。
唐明月的出現實在是太意外了,因爲前世,她根本就不知道唐明月就是白糖哥哥。
也就是說,前世的她和唐明月沒有一絲一毫的交集。
但唯獨她不確定的是,前世在她被邊緣組織抓走後,唐明月有沒有過來找過她。
唐明月的出現的確亂了她的心,可她卻不會真的對他毫無保留的信任。
因爲她不知道在她面前的這個唐明月到底還是不是當年的白糖哥哥……
就像她說的那樣,誰都會變,即使是她曾經的明月璫。
“不過你放心,我不是愚蠢的女人。”說這話時她還是有些後怕,如果在茶室不是譚斯年的那通電話,她有可能真的會跟隨心底的那抹悸動,而做出傻事。說到底,她在唐明月的事情上,犯了渾。
幸好她是那種會吃一塹長一智的人,對於唐明月,她定然不會再犯這種低級錯誤。
“齊明輝那邊這麼樣了?”
說到正事,蔡珅也不馬虎,“一切都平穩進行,明輝他還是有幾分手腕,不僅把公司打理的很好,還得到了董事長初步的信任和賞識。”
“但是絕對也不能掉以輕心,一個有膽子做危險事情的人,也肯定不是一個好糊弄的角色。”蘇錦摸着光潔的下巴,眸色變得更加玄妙起來,“老A,你查一下北虎幫最近是不是來了什麼人。”
蔡珅一愣,有些不知道蘇錦爲什麼從網絡公司的事情跳到了本地幫派。
“放心,總會有些讓我們喜歡的發現。”蘇錦彷彿洞察了他的心思,笑眯眯地對他說道。
關於聯合網絡公司,恐怕沒有人比她知道的更詳細,但現在的時機還不成熟。
蔡珅離開後,蘇錦慢悠悠地走向臥室。
一進臥室門,她眉峰就一凜,眼底閃過一抹凜冽。
有人來過她的房間。
她本身就是一個有幾分警惕性的人,更何況她最近學習了暗器術,做了幾個小玩意放在了門前,如果有陌生人進屋,那東西就能發出木刺,雖說不傷人性命,但也絕不好過。
如今那幾個木刺正平整地放在她桌子上,看不出一絲一毫傷人的痕跡。
能進她屋子的人……譚斯年。
沒錯,蔡珅雖然時常不請自來,但是卻從來不會逾越的進入她的房間,只有譚斯年那個讓她都看不透的男人才會如此的肆意和大膽。
她走到書桌前,拿起木刺,心裡的冰冷更甚。
她佈置的方向都非常刁鑽,普通身手的人都不能完全躲開,而譚斯年他竟然毫髮無損,果然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