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脫身

重生幸福農婦

衆人一聽劉應東說,他在主院兒剛說出帶葉兒走的話,丁氏就罵上了,說他忘恩負義、不孝,翅膀硬了,拋棄這一家人只顧自己好過。劉善民的態度也很不好,不陰不陽地說劉應東沒把他這當爹的放在眼裡。劉應東啞口無言,不是他理屈詞窮,而是沒見過這麼難打交道的人,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他這兒子真的太難做了。

後來葉兒才知道,劉善民和劉英羣當時沒有好好鋤地,現在地裡的野草真的把麥苗都蓋住了,滿地的野草齊膝高,尤其是米蒿最多,跟油菜花一樣黃燦燦的,有人便問:“是不是劉善民打算收米蒿籽兒榨油呢?”這笑話傳得半個沈家營人都知道,本來西南五里的雷家莊有個還算富裕的人家,聽了陳媽的蠱惑,還有意向劉英連提親,到沈家營一打聽,馬上就不願意了,那家人雖然認爲主要還是怪劉善民和劉英羣,但證明劉英連也不幹活兒,一般的農家,誰能把媳婦兒當富貴人家的太太小姐一樣養着,十指不沾陽春水呢?

劉大爺聽來家裡買筐的人的嘲笑,特地拄着柺杖去找劉善民,把他訓了一通,並建議劉善民把地給劉應東種。

劉大爺很少出門,也沒人給他說王老爺有多大的威勢,他以爲劉應東是被生活所迫,不得不給財主趕馬車的呢,當時分家,劉善民不給兒子糧食,也沒給兒子錢。劉大爺是堅決反對的。這個時候,他便勸劉善民原諒大兒子,乾脆兩家再合起來一起過。

葉兒猜想劉善民也有這意思。他算盤打地很精,葉兒的孩子送給和尚,自己就沒什麼事兒了,剛好幫着種地、做家務。劉丁氏孩子沒了,身子一樣得養,現在正在坐月子,而何春嬌小月子。和大月子一樣虛弱,也得養。兩家合起來。葉兒可就有的是活兒了,家裡一大堆,地裡也一大堆。這幾天主院兒的飯,都是陳媽做的。這也不是個勤快人,也想把葉兒套住,葉兒要是走了,主院兒的人可怎麼辦?

再有,劉應東掙了錢,一家人也能幫着花,多好。劉善民肯定在盤算着,找一個什麼樣的理由,把大兒子夫婦再弄回家裡來呢。誰想劉應東竟然來了這麼一招,哪能不讓他氣急敗壞、怒火中燒?

就是泥人也有幾分土性子,葉兒只是下不去那狠心。算計劉善民他們,沒想到他們竟然蹬鼻子上臉,越來越過分了。她就是再與人爲善,這會兒也受不了了,心裡暗暗規劃了一下,打算先搬走。再報仇。

劉應東莫名其妙捱了一頓罵,氣得七竅生煙。一甩袖子回了家,這下,他更堅定了搬家的決心,把妻子小兒留在這樣的父母身邊,實在太讓他難以放心了。

但劉善民不同意,劉應東就不好接走葉兒,父母在不遠游啊。

葉兒把古代這些破規矩罵了無數遍,看劉應東去找劉三爺了,心裡擔心萬一不奏效,凝眉考慮着其他途徑。

果然,劉三爺卻勸起了劉應東:“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啊,把媳婦接出去能行嗎?”

“三伯,要不是我家正娃妨着老人,我們也不願這樣的。車氏前一個沒保住,這個好容易生下來,是我的長子,實在不能送給別的人。三伯,看來只能搬出去住了。”

“還是不好呀,這兒畢竟是你家啊。”劉三爺不想讓葉兒離開,沒了這個牽絆,今後見劉應東一面都難,他怎麼沾光呢?

劉善民和劉丁氏對劉應東,哪裡有什麼吸引力?劉應東逢年過節回來轉一圈,劉三爺連搭話都困難,哪裡還能通過劉應東,在王老爺那裡謀取些什麼呢?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啊,離開地遠遠的,那就什麼戲也沒得唱了。

劉應東一時無語,他也能猜出劉三爺的意思,但以前他沒這麼計劃,沒有提前安排,就沒法給劉三爺什麼甜頭,讓他支持自己,他只好告辭走了。

沒想到吃過晚飯,劉善民也來找劉三爺,想讓他幫着,把劉應東叫回來,他不分家了。

“樹大分叉,人?大分家,這是天經地義的,你怎能再合起來?”劉三爺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劉應東不會答應的,他出面也未必能辦來此事,還得白白得罪人。最主要的,他還想從劉應東那裡得些好處呢,這兩家若是合在一處,哪裡還有他劉三爺什麼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們爭鬥越兇,劉三爺日子才越好過。反正,他也沒有挑唆你們家的,是你劉善民自己和兒子過不去,怪不得他劉老三。

劉三爺絕對不會幫劉善民,他眼多亮啊,劉善民又什麼值得他幫助呢?

劉善民拉着臉:“我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就東東現在正當年,他得回來,領着弟弟妹妹照顧家,我原來的家不分了。”

“你們家老的老小的小?”劉三爺眼珠子都能瞪出來,四十歲不到能叫老了嗎?都成家了的兒子能叫小嗎?大女兒也該定親,今年及笄就能出嫁了,老六家的應愛,早就替她娘當着半個家呢。

劉三爺這些話就是不說出來,劉善民也能想得到,饒是皮厚,這會兒也多少有點臉紅,只聽他強詞奪理地道:“小羣打小就調皮,我管不住,現在指不上,連兒就沒做過粗活的,何況又大了,這麼大的姑娘,那個不是在家做做針線,不上地裡去的?我家,現在沒個支撐的人。我身體不好,沒法幹活。你知道,那年我病了一場,以後便這樣了。”

“既然英羣指不上,你爲何還不把他分出去?”

“就他那樣,分出去怕不餓死呀?”

“老四。我就不明白,東東那麼好,你卻說他不孝。當時非要讓他掃地出門,既然你明知道英羣不好,爲何還要攬在懷裡捂着?”

“我都說了,怕他餓着。”

“你放手讓他自己過,我不信地裡會成那個樣子,還不是你左也怕右也怕,他覺得有靠頭。纔不肯幹的。他成家了,有媳婦催着。你操那麼多心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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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羣什麼樣,我哪裡不知道,他肯定會過不下去的!”劉善民對劉三爺那麼說,很不高興。聲音都提高了。

劉三爺重重地哼了一聲:“兩個兒子,你爲何對他們的態度,差別會這麼大?英羣不幹活,你喊着叫着說是沒辦法,難道就讓他成天那麼東遊西逛?而東東,你卻要他幹活養你這麼大一家子?你,你,若說你僅僅是偏心,任誰也沒法相信!”

劉善民臉上涌出一片黑雲。慢慢擴散。

劉三爺哪裡會懼怕,只見他微眯着眼,眼神犀利地盯着劉善民。似乎想要看出什麼來。劉善民氣哼哼地走了。

劉三爺和劉善民掰了臉,更有理由不幫忙了。第二天,劉應東再找他時,劉三爺老老實實說了此事:“東東啊,不是三伯不幫你,實在是。三伯看不慣你爹爹對你不好,和他鬧翻了。你看,三伯是實在幫不了這個忙了。”

劉應東又去找劉大爺,大爺卻勸他和爹爹合在一起,好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地裡草很多、太丟人了,可惜把好好的地都荒了的話,劉應東沒法和劉大爺溝通,只好苦着臉,緊皺眉頭返回家裡。

劉善民聽劉大爺說了此事,心中暗喜,他準備再加一把勁,把劉應東圈進來,卻沒想到大兒子早就做好了準備,這麼來回折騰,不過是爲了後面的事情好辦而已。

這天早晨,劉善民準備去鋪子裡,一出門看到了一輛黑漆車轎,沈家營只有上千畝地的大地主楊家有這車。

就在劉善民發愣的當兒,馬車停穩了,從裡面鑽出一個穿戴十分體面的老年婦女,她對劉善民行了福禮:“請問,這可是沈家營劉家的劉四爺?”

“是啊,請問你是——”

“哦,我是郭鎮王家內宅的管事,你叫我郭媽媽便是。是這樣的,我們老太爺和貴公子應東老爺是忘年交,郭鎮來了個戲班子,我們老爺想請東爺一家子過去看戲,特地派了奴才來接人。”

她這裡說着,那車伕從馬車後面的暗箱裡取出一個帶蓋兒很精緻的竹筐出來,郭媽媽接了,遞給劉善民:“老爺聽說,東爺的母親生產,不然會邀請你們全家人都去的。哦,對了,這是老太爺的一份心意,給東爺母親補養身子。”

劉善民一時不知該怎麼辦,他不想給葉兒這個面子,但還想要這一籃子東西,尤其是,他還在猶豫,是不是敢拒絕王老爺的邀請。

很巧,劉三爺剛好出門,看到這個場景,快步跑過來,一臉笑容地做了個請進的姿勢,還連連給劉善民遞眼色。

商嬤嬤出來,要把郭媽媽請到東跨院,還是劉三爺快,趕緊把人往主院裡讓,同時,狠狠扯了劉善民的衣襟一下,低聲說道:“王老爺你根本惹不起!”

劉善民心說,想巴結人家,也不用這麼明顯吧?我家的事情,你攙和什麼!他一猶豫間,劉三爺已經把郭媽媽讓進了大門,還大聲給屋裡的劉丁氏傳話。

劉丁氏還捂着被子躺着呢,聞言慌慌張張穿戴好,郭媽媽就進了她住的東次間。

郭媽媽禮儀周到,給丁氏說明來意,遞上籃子。

劉丁氏打開一看,眼睛都亮了,和當時給葉兒的幾乎一樣,只沒有海帶,那是她最不愛吃的,看來這個王老爺真會做人啊,連這個都打聽了。

看在這些禮物的份上,劉丁氏對郭媽媽很熱情,一口就答應了她的請求。不就讓車氏看一場戲嘛,沒什麼了不起,切讓她得意幾天,看我將來怎麼收拾她。劉丁氏想到。

一般情況,媳婦的事情,都是婆婆管的,只要劉丁氏答應,劉善民不出言反對,這事兒就成了。

事情來的突然,葉兒只能收拾了自己和孩子的衣服用品,劉英羣見她竟然拿那麼大兩包袱,忍不住問道:“嫂子,你是要搬家嗎?”

“哪呀,你看看,正兒的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包被、尿布、換洗衣服,一件都不能少。沒辦法呀。”看到葉兒十分坦然的樣子,這父子倆並沒有多言,葉兒順利的上了馬車。

巷子裡看熱鬧的婆子媳婦見葉兒坐着那麼氣派的馬車去看戲,都眼紅不已,回家少不了羨慕劉應東兩口子運氣好,怎的偶然救了一次人,就會碰上王老爺這麼好的個主兒?

劉立明被老婆嘮叨得煩了,不高興地瞪了她一眼:“你不是聽說王老爺給東叔一袋銀子他沒要,是個大傻瓜嗎?要了銀子,王老爺便覺得不欠人情,哪裡還會繼續和東叔交往?今天的好事,便不會有的。”

當時好多人都覺得劉應東傻的,又不是她一個人這麼說,但看到丈夫臉色不虞,劉立明家的便沒接聲,好半天冒了一句:“傻人有傻福!”

郭鎮的戲唱完了,車氏並沒有回來,只有王老爺派人通知劉善民:“幫我們老太爺管內宅的郭媽媽病了,老爺想留東爺媳婦再住些日子,幫他打理一下家務。”

劉善民猛一拍腦袋,他上當了!上次來的那位郭媽媽,年紀也不過五十來歲,根本不是多老的,怎就說病就病了?再說那女人通身的氣派,待人接物禮儀周全,玲瓏八面,車氏拿什麼和人家比?她纔去了幾天,連北都找不着,憑什麼能頂起郭媽媽的事兒?怎能代替人家管家務?他一面大罵劉丁氏眼見小,被一點蠅頭小利眯了眼,一面要把車氏叫回來。

見劉善民套了騾車,揚言要去郭鎮,劉三爺急忙攔住了:“老四啊,你可知道,這一去會拂了王老爺的臉?”

“那又怎樣?”劉善民捩着脖子,心說,你們想巴結人家,我可不要,有什麼可怕的?

“怎樣?”劉三爺板起臉,陰沉地說到:“不要以爲自己事情做得隱秘,別人就都不知情,要知道紙包不住火,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東東怎麼讓給抓起來的?”

劉善民狠狠地瞪向劉三爺:“你這是懷疑我這個當爹的害兒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