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殊見它抓狂,好笑不已。
“我也沒有說不努力吧?你這麼激動幹什麼?我和君臨好着呢,慢慢來就好。”
夢夢翻了一個又一個白眼,“你這麼敷衍的語氣,不覺得太過分了嗎?一點誠意都沒有。就算你最後真的不會愛上君臨,可你好歹要真心去嘗試幾次吧?對待真心,最好的方式難道不是同樣回報真心嗎?”
它嘮叨起來真的讓鳳殊自嘆不如。
“你爲什麼覺得打開天窗說亮話就不是真心的一種表現呢?
因爲感覺困難,不,是艱難,所以從一開始就將最壞的結果和君臨說清楚,這難道就不是我的真心?他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從一開始就知道他要走的路是非常艱鉅的,而且成功的希望微乎其微,然而他還是執意要走,因爲心不由己。
我以前以爲他可以很簡單就會放棄,畢竟他出身世家,就跟公子哥兒似的,將感情當做遊戲來玩也是很正常的。可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始終如一,我現在對他總算是有一個比較深入的認識了,所以才覺得應該正面看待他對我的感情。
也因爲知道他的真誠,所以我打算和他維持婚姻,好好相處下去。這是他的真心,也是我的真心。如果我們兩個沒有這種真心,根本就走不到今天這個地步。
夢夢,不要以爲只有他在付出,而我只有承受或者說收穫。任何一種關係,只要是成型的被雙方認可的關係,在存續期間,雙方都是有得有失的。只不過可能有一方付出的多一些,收穫的少一些,另一方付出的少一些,收穫的多一些。
可是這也是要看在局中的兩個人是怎麼衡量這一段關係的。有時候在外人看來十分不般配的婚姻,完全失衡的婚姻,在當事雙方看來卻是恰到好處,是勢均力敵。
爲什麼?因爲你情我願,更因爲你有你的難處,我有我的難處,而我能看到你的難處,你也能看到我的難處,與此同時,雙方都願意體諒與包容對方,連對方的難處都一起承受了。即便不能夠解決掉難處,可共同面對這種行爲本身就是一種解決方式。
因爲這種行爲撫慰了人心,更使得雙方因爲經歷了同樣的苦難傷痛,越發拉近了彼此的距離,鞏固了彼此的關係。這種類似於正面反饋的東西越積越多,那麼就會越來越認爲對方可靠。
君臨和我吧,現在就走到了這種能夠看到對方難處,也願意一起承擔各自和共同的難處的階段。
如果說一開始因爲相遇的起因過於離奇詭異而對彼此抱有懷疑和不信任的敵對情緒,現在這種對立的心態已經完全扭轉過來了。我們已經過了那個將對方當做敵人的節點,現在完完全全進入了合作共贏的狀態。
這一方面的事情,即便是君臨,也知道我有在努力的。如果不是這樣,他怎麼可能會在我鬆口說不提離婚而是維持婚姻希望能夠攜手終老的時候這麼高興?
他明白我是認真的,所以他纔會覺得現在終於有了機會。即便鳳山挑釁他,他也和我說他心裡有底氣。
不管別人怎麼說怎麼做,他知道我不會做對不起婚姻的事情。他知道我現在並不愛他,也有可能永遠不會愛上他,但因爲許下了諾言,所以他相信我會忠實於婚姻。哪怕我不會許諾說忠實於他這個人,可是他也已經足夠歡喜了。
其實他是第一次真心喜歡上一個人,如果他曾經經歷過熱烈的愛情,就會知道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有些人即便處於熱戀中,也容易見異思遷。有些人哪怕再無當初的愛戀,也依舊會信守承諾,忠誠於自己的選擇,除非對方捨棄離開,否則絕對不會去做毀掉自己婚姻的事情。
所有一切都是看人的。
有些人不管別人如何做,但他就是忠於自己的選擇,信守自己的承諾。有些人不管別人如何說,哪怕明知道過獨木橋時會掉下無底的深淵,他依舊不願意去走陽光道,更不愛走康莊大道。有些人到了黃河依舊不會心死,有些人卻真的可以做到迷途知返,浪子回頭金不換。
君臨覺得我很好,認爲我是他想要的那種終生伴侶,我現在覺得他也是不錯的配偶人選,是值得信賴並且也願意給我依賴有能力讓我依靠的人。在需要對方的時候,我們都願意去爲對方付出。
即便沒有孩子,以我們兩個現在這種狀態,也是很好的朋友了。啊,我應該說是唯一的最好的朋友嗎?”
夢夢無語得很。
一會兒配偶人選,一會兒又是最好的朋友,這到底哪跟哪啊?
“我以爲你會說你師兄纔是你最好的朋友。”
鳳殊聳了聳肩。
“師兄是師兄,那是兄長,和朋友還是不一樣的。”
“男人是男人,這怎麼和朋友一樣?你難道會去睡你的異性朋友?不能吧?你只會去睡你的男人。”
夢夢對她變來變去的說法嗤之以鼻。
鳳殊啞然失笑。
這傢伙說到底還是在爲君臨打抱不平。
“我怎麼覺得你現在偏心君臨呢?他有這麼好嗎?比我對你還要好?還是受了泡泡的影響?按理來說,你應該完全站在我這一邊纔對啊。”
“我怎麼不是站在你這一邊了?要不是你跟所有人攤牌會繼續你的婚姻,我會再次建議你努力一把?
之前就已經勸過你了,結果你無動於衷,弄得我好心被當驢肝肺。結果誰能想到你見到鳳山考慮沒多久就決定還是君臨更好,爲了避免麻煩寧願選擇和君臨繼續婚姻?
既然選擇了繼續,那就要做出實打實的努力來。
不管是什麼樣的關係,都是要用心經營才能夠開花結果的。你真以爲有心就可以了?有心還要出力啊,天上可不會掉餡餅下來餵飽你。”
夢夢最討厭光說不練的人。
鳳殊無奈地扶額。
“我不是在努力嗎?承諾和他攜手到老就是我的努力的表現之一啊。”
“你真的蠢透了,鳳殊。你如果真的對君臨用心,真的有想過努力的話,你爲什麼來這裡這麼久了,都沒有想過聯繫君臨,告訴他你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你不覺得他會擔心?不覺得他會想要知道你在這裡做了什麼?”
夢夢恨鐵不成鋼。
“第一,他知道我是跟着愛德加斯汀來帝國星艦的。安全自然沒有問題。如果在帝國地盤上,皇帝都還不能保證我的安全問題,估計帝國本身的安全早就岌岌可危了。
第二,他知道我姐夫是阿里奧斯,而皇帝最爲重視自己唯一的弟弟,看在弟弟的面上,也不會對我做過分的事情。相反,如果我碰到認識問題,恐怕愛德加斯汀會想方設法幫我儘快處理。
第三,在星艦上能做什麼?吃喝拉撒睡,不外乎就是聊天,友好切磋,除了這兩樣還能有什麼?
第四,如果他真的擔心,焦慮,他就會聯繫我。可是你看,直到現在他也沒有主動聯繫我,說明什麼?”
鳳殊當然明白君臨心底多少還是會有一絲疑慮的,但是他也清楚有夢夢和鳳山在,即便這裡有危險,她的安全也不成問題。如果她的安全成問題,他要擔心的可能就變成外域大局了。
“說明他在等你主動聯繫他。男人有時候心裡再焦慮,也還是會剋制到底的。如果你心裡有他,事情告一段落了,時機方便了,你自然會聯繫他。可是你到現在都沒有想到要聯繫他,說明你心裡根本就沒有他。”
夢夢理直氣壯。
它又不是沒有見過戀愛中的情侶或夫妻。但凡感情好,那可是恨不得時時刻刻黏在一起的。即使過了熱戀期,不那麼如-膠-似-漆,有條件的話也還是會天天見面,再不濟都天天通訊。可她倒好,現在明明可以聯繫君臨聊聊天,居然愣是沒這個想法。
它一直眼帶殺氣地瞪着她,鳳殊又不是木頭人,自然知道它什麼意思,頓時哭笑不得。
“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君臨是你兒子,怎麼心就偏成這樣?”
夢夢氣呼呼道,“我要是有兒子你敢上?”
鳳殊扶額求饒,承認自己說錯話了,最好還是乖乖地掛了通訊過去給君臨。
“聊完了?什麼時候回來?”
君臨第一時間就接了。
她不答反問,“你應該不會在等我的視頻通訊吧?”
“嗯,在等。想着你要是再不打過來,我就要打過去。”
“聽見沒有?你這個沒心肝的傢伙,也就君臨纔會看上你。”
夢夢覺得自己猜對了,很是高興。
鳳殊將剛纔的一番對話言簡意賅地複述了一遍。
“所以你沒想我?”
君臨一本正經地秋後算賬。
“這才分開纔多久,要是這就開始想的話,我恐怕就是個粘-人-精了。怎麼,你喜歡小鳥依人的類型?我又不是溫柔的人,你從一開始就知道的啊,怎麼會喜歡我呢?”
鳳殊也是一本正經地和他就事論事。
“就算不是粘-人-精,難道就不會想我?我可是你的丈夫。”
聽他使用“丈夫”這個早就在星際時代消失的詞彙,鳳殊愣了愣。
“怎麼?你不是說過‘一丈之內是爲夫’?”
“是,你記憶力還真的太好了,失敬失敬。”
“所以,你想我了嗎?”
“現在想了,行了嗎?”
鳳殊翻了一個白眼。
君臨看着她笑。
“怎麼樣,交流得順利嗎?”
“要是說不順利,你會立刻過來嗎?”
原本還懶洋洋的傢伙,立刻坐直了身體,“我叫上七姐立刻過去?”
“過來幹什麼?難道以後我和誰聊天吵架了,你都要來攪和?”
“攪和?你用的詞語越發奇怪了啊。”
君臨看着她似笑非笑,“他沒有爲難你?”
“不算爲難。但的確有比較奇怪的吧,目前來說還好。”
“什麼奇怪的地方?”
君臨打算問個清楚。
“這是他的秘密,所以沒辦法告訴你。”
“他爲什麼要將自己的秘密告訴你?”
“因爲我現在被他當做了親妹妹。你不知道他有多搞笑。”
儘管鳳殊用開玩笑的語氣這麼作了回答,但君臨顯然還是起了戒備。
“你以後還是和人保持距離吧。尤其是愛德加斯汀,他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對一個人這麼熱情的。整個宇宙,也就阿里奧斯纔是他不會防備的人。別說你,就算他身邊的心腹,他也不可能給予全然的真心。”
鳳殊無語。
這人到底是吃醋了還是沒吃醋啊?
“我有師兄的,君四,你是不是忘記了這一點?對於我來說,我只有兩個兄長。啊,他們倆算是孃家的,現在得算上君家的三位哥哥。”
“所以你不可能將愛德加斯汀看成是自己的哥哥?”
“已經叫大哥了,不過是迫不得已才這麼叫的。”
君臨被她氣笑了。
“就算是迫不得已,你都這麼稱呼了,你覺得以後還會允許你改過來?”
“也無所謂吧?不管怎麼說,他的確是我姐夫的大哥沒錯。按照輩分年紀來算,私底下我的確應該叫他一聲大哥。公開場合的話,當然不能這麼稱呼。要不然聯邦還以爲我帶着你來投靠帝國了呢。”
而且鳳家的立場也不能不考慮。
“有一句話叫做上了賊船就下不來了。稱呼上的一點點小麻煩而已,怎麼就不能堅持己見?”
“你要是來了你就知道了,他真的讓人難以抗拒啊。”
“所以他讓你做的事情你都會做?”
君臨眼光驀地銳利起來。
鳳殊瞥了夢夢一眼,“所以說,你剛纔爲什麼偏心於他?”
夢夢反脣相譏,“所以說,你剛纔爲什麼滔滔不絕地跟我說你和君臨互相信任彼此依靠肯定可以攜手終老?”
君臨聞言怔了怔,很快便放鬆下來。
“我都聽見了,老婆大人這是對我告白了?既然是對我的告白,爲什麼要對夢夢說?正主就在這裡,該我聽的話你是不是應該還給我,重新講一遍?”
鳳殊受不了了,“你們兩個能不能別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