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童也贊同越早離開越好。
“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鴻蒙就要儘早放出來了,畢竟還需要它的空間來載人。”
夢夢恨恨道,“它在裡面也可以!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鳳殊啞然失笑。這傢伙生起氣來還真的像小孩。
“你到底幾歲了?別人是年輕氣盛,你是年少輕狂。”
夢夢當然聽得出來她是在笑話它幼稚。
“反正比你大!嘲笑我之前你應該嘲笑自己過於天真。那把劍又不是劍童,毀了就毀了,難道你以爲裡面也住了一個人?”
鳳殊無奈,“這個話題打住,已經有結論的事情,不要再翻來覆去說了,要不然我真的覺得我們統統都老了。”
泡泡也不希望將時間浪費在口水仗上,“夢夢,你不要和鴻蒙計較,它太小了,說話不經過大腦是很正常的。你既然是它的監護者,就應該明白這種情況時常都會發生。總之這段時間多休息,我們可能隨時會離開。”
“不用你提醒我也時刻準備着。只要你和鳳殊做好自己的事情,我和鴻蒙不用你們擔心。”夢夢說完瞥了一眼半空中的小劍,“要是你節外生枝,我一定先將你給斬了。反正鳳殊現在喜歡她自己弄出來的劍,你這個受寵的傢伙可以先丟進垃圾桶裡去。”
劍童無語,他這是躺着也中槍。未免鳳殊心煩,他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你們幫我多照看一下兩個孩子,這段時間我打算在外面度過,直到確認離開時爲止。”
“爲什麼?外面也沒有你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還不如呆在這裡,不要忘記了你生完孩子沒多久。”
夢夢覺得她實在是太過不把自己當一回事了,當然,也不把別人別物當一回事。
“感覺沒什麼問題了。”鳳殊一邊說還一邊伸展了一下四肢,“我猜是小綠的綠髓起到了很好的治療效果。”
“那當然。你真的要多謝我,幫助你產後迅速恢復了好身體。”
小綠飛到了夢夢的頭頂,“你還是進去看一看鴻蒙吧,它又有點忍耐不住,想要吃綠髓了,我總不能一直在那裡防着它搗蛋。”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夢夢幾乎是立刻黑下臉來,跟着它去找鴻蒙算賬。
“我走了。”
“出去幹什麼?夢夢說得對,你留在這裡還能夠恢復一下元氣。別看現在看起來一點疼痛都沒有,生孩子還是很傷身體的,有條件就應該多休息。”
“在外面也能夠休息。”
“總沒有這裡面環境好,還有我們不錯眼的看着。”
“你要是擔心也可以跟出來。”
“不行,我要看着君臨。”
不管泡泡怎麼說,鳳殊最終還是出去了。
“你家小姐以前也是這種我行我素的性子?”
劍童無奈,“不知道,聽少爺說,小姐性子還是很倔強的,不過面對尊敬的人時卻會非常乖順。”
“你的意思是她並不覺得有必要尊敬我?”
“不,前輩,我當然沒有這個意思。”
“只是開玩笑,你也太緊張了。鳳殊要是有你一半的緊張,肯定會直接將那把劍毀掉的。”
泡泡看向遠方,在它的視野所及之處,正是那把劍的埋藏地點。
“放棄吧,要是你瞞着小姐將那把劍給毀了,別說是你了,以後連君先生也不會被接納的。”
“想想而已。既然剛纔已經答應了她由她自己做主,我就不會去動歪心思。”
語氣遺憾。
“你出去跟着她,以防萬一。”
“我出去了也幫不上忙。小姐不允許我現身。目前也就蕭崇舒幾個人知道我的存在。”
“真是麻煩。你就是一把劍,就掛身上不開口不就行了?”
“活物跟死物還是有區別的,但凡實力高一些,就能夠分辨出來。”
劍童也希望出去,但鳳殊離開之前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泡泡沒有注意到,他卻明白是什麼意思。
不許跟上。
“你說她出去幹什麼?”
“大概是想要看看蕭崇舒說服他們沒有。”
“外面才過了多久?一個小時都沒有,能說服誰?”
“人類有時候是非常神速的,尤其是在面對重大問題的時候,能謹慎就謹慎,不能謹慎的條件下,能冒險就冒險,決定往往就是一念之間。”
劍童說得對,因爲鳳殊此時此刻正在指揮室中,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蕭崇舒閒聊。
“前輩回來了沒有?你確定真的不需要來個體檢什麼的?雖然這裡的器械都很簡陋,藥品也不齊全,但有總好過沒有。”
蕭崇舒實在是擔心她的身體狀況,鳳殊卻直接搖頭拒絕了,“我自己就是半個醫生,自己的身體狀況還是心中有數的。”
“君臨的情況怎麼樣?還是不能現身嗎?他身邊有人照顧嗎?我是說,除了你身邊的同伴之外,有人跟着他一起過來嗎?”
“他有事沒事以後你見到了可以直接問他,我沒有什麼好說的。”
鳳殊毫不意外他會窮追猛打。
“四弟妹你真的……”蕭崇舒頓了頓,不知道應該用什麼形容詞纔好,最後無奈一笑,“就算你不信任我,也可以讓君臨和我見上一面啊,他自然會告訴你我到底是不是蕭崇舒,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她覺得莫名其妙,“我沒有說不信任你啊。”
要是不信任,她爲什麼還要費這個勁來帶他和他的隊伍出去?又不是吃飽飯沒事幹。
“信任的話爲什麼不和我提你的難處?大家一起努力的話總好過你一個人苦惱。”
“因爲你幫不上忙?”
蕭崇舒苦笑,“總有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即便只是提供我的想法。”
鳳殊聳了聳肩,“想法就算了,你還是趕緊將人給安排好,親自去說服也不錯。我得到的最新情報時,風險比較大,能離開就儘早離開,不管是這裡的情況,還是我自身的情況,都是早走早好。”
蕭崇舒毫不猶豫道,“那就現在離開。要是迫在眉睫,尤其是對你們夫婦會造成生命危險的話,不用管我,更不用管他們,你們直接離開就是。”
鳳殊瞥了他一眼,這人不知道是傻還是聰明,但是能夠被選爲蕭家繼承人,肯定不是前者,對吧?
“我要真的直接走了,可能你一輩子就耗在這裡了。”
蕭崇舒也聳了聳肩,“已經有經驗了,情況能壞到哪裡去?早就做過會死在這裡的打算,而且你也說了,我在聯邦早已經是死人一個。”
“可是你並沒有死,而且你還活着的消息已經傳回蕭家了,現在聯邦上層肯定都知道你被困的消息。如果君臨和我現身了,你卻沒有,外界肯定會猜測我們要麼說謊,要麼就是見死不救,你覺得哪種情況對君家更好?”
他居然大笑,“聽你這麼說,的確是你們小夫妻的苦惱啊。怎麼辦?我居然有種看熱鬧的感覺,真想要看一看君臨那張苦瓜臉。”
鳳殊想了想君臨現在的情況,搖了搖頭,“你沒有機會了,他面無表情的時候更多。”
“噢?變化這麼大?小的時候還是很愛笑的,哭的時候不多,但真的哭起來,那可是驚天動泣鬼神。”
蕭崇舒大概遇見過那種尷尬情況,說起來時還有些後怕的表情。
“大江有回來和你商量嗎?”
“沒有,估計他現在正在頭痛兄弟當中到底誰真正的留下來的問題吧。他做決定是快,但其他人未必會聽從。這種有可能沒有挽救辦法的出路,他們兄弟只會互相謙讓。”
蕭崇舒的判斷很準確,“依我看,還不如一起走。奇山幾個能帶就帶,不能帶拉倒。幾百年都沒有現實交流的旁系,有跟沒有一樣。就算現在的情況真的像奇山所說,他們一家的確是爲了尋找他們兄弟而放棄經營已久的安逸生活,也只能夠說明奇山野心足夠強膽子足夠大,難道還真的相信他的所謂忠心?”
“錦上添花比不過雪中送炭。他們兄弟幾個經歷了滅族的劫難,死裡逃生過後當然會更珍惜親人。奇山和他們有血緣關係,不管再稀薄,不管聯繫曾經中斷了多少年,一旦真的找上門來,就不會完全無視。”
鳳殊理解大江等人的矛盾心理,一方面難以避免地戒備奇山一家,一方面卻又難以拒絕他們的靠近。
“未必。如果本身就有良好來往,像蕭家和君家一樣是世代友好,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也會珍而重之。但就算曾經是一個家族出來的,別說幾百年沒有過聯繫,就算只是幾十一百年的不往來,感情就會自然而然地斷了。現在的人,都很現實,不管是爲了家族,還是爲了自己,很多時候對感情並不會看得如同幾千上萬年以前的人一樣那麼重要。”
蕭崇舒說着說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這也是爲什麼我覺得你非常奇怪的地方。如果是我,處於你的立場,假如我的伴侶情況很不好,我會二話不說帶着對方離開。假如心裡真的過不去,那就會帶上認識的人,其他不相關的人卻絕對不會考慮的。他們的出路問題應該由他們自己去解決。”
偏偏他什麼都沒有說,她就主動提出要幫着帶走所有願意跟着她走的人。這個建議着實是讓他大吃一驚。
是女人太過心軟嗎?還是隻是她太過正直?太過心軟和太過正直都容易爲人所利用,通常背黑鍋或者說當炮灰的機會會遠多於其他不那麼心軟又不那麼正直的人。按他對君臨的瞭解,對方不太可能會看得上一個軟趴趴的女子。
善心太過氾濫是軟弱,正直太過同樣也是軟弱。太真太純粹的人,是很吸引人,可也正因爲太過美好了,容易爲惡意所吞噬。人都會有想要撕碎什麼東西的渴望,那是生而爲人就帶着的劣根性。
“很奇怪?”
慧山曾經說過,就像一滴水似的,與大海永不分離,這是最爲舒適的人生。鳳殊並不希望自己鶴立雞羣。相較於爲人所知,她更喜歡泯然於衆。
“當然也有同樣的人,但是已經很少了。”蕭崇舒笑了笑,“即便是蕭君兩家,是聯邦傳承已久的世家,我們依舊以家族利益爲先,次之則爲個人利益,後面纔會考慮所謂仁義。我們都是這種情況,下面的情況可想而知。
不過鳳瑄也提過很多鳳家的精神,他們教育後代估計還是以非常古老的方式吧,尤其是一些核心原則方面的東西,估計對你們要求頗爲嚴格,所以纔會讓你們下意識地言行舉止都會以大局爲重,即便會重傷自身的利益,也要舍小我,成全大局。”
鳳殊扯了扯嘴角,“聽着不像是誇獎。這算什麼大局?真的大局是將困在這個地方的人統統都一聲不吭地弄出去。我不過是覺得蕭大哥人品可靠,所以愛屋及烏罷了。如果是不信任的人,哪怕認識,我也不會自討沒趣,你當我真的鹹吃蘿蔔淡操心。”
“對你來說還真是誇獎,對我來說,要是我這樣做,肯定會被爺爺罵得狗血淋頭。”
蕭崇舒想到自家祖父,笑容微斂。
他的祖父啊。
鳳殊讀懂了他的神情,“蕭爺爺情況很好,時不時都要和爺爺相聚,鬥嘴是常事,偶爾還會興致勃勃地打上一架。你與其擔心他精神不振,還不如擔心你自己。”
蕭崇舒摸了摸鼻樑,“我只是覺得自己對不起他老人家,當然知道他不會因爲我出事而一蹶不振。”
“看來你還算有自知之明。你只是他其中一個孫子而已,就算天賦卓絕,不可替代,他也還需要照顧其他幾個孫子孫女,哪裡來那麼多時間悼念你?尤其是他一直堅信你還活着,更加不會浪費時間去爲你痛苦。”
鳳殊的揶揄很見效,蕭崇舒很快就精神振奮起來。
“要是你身邊的前輩有能力,不如直接連人帶星艦全部帶走吧?”
“我覺得你才奇怪。帶人走都要考慮考慮了,你居然還異想天開希望我們將這艘破星艦也弄走?”
有沒有搞錯!
“是我貪心了嗎?別看無名號破爛不堪,但它是一艘古艦,有研究意義。如果即墨看了,肯定能夠分析出很多東西來,譬如到底是什麼時候製作的,用了什麼材料,到底是什麼個水平,搞不好連人帶事統統都能夠抽絲剝繭出來。”
蕭崇舒想要探究的不單只是星艦本身的歷史,還有曾經生活在其上的人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