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殊還沒有睡醒,夢夢就回來了。
“喂,你怎麼還在睡覺?趕緊起來!”它有點氣急敗壞。
“前輩,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我能幫得上忙嗎?”施耀表示如果有困難,作爲鳳小七的朋友,他也義不容辭。
“你插什麼嘴?”夢夢徑直跳到了君臨的肚子上,用力踩了踩,“你也趕緊起來,別偷懶,混蛋,我知道你沒有睡着。”
君臨還真的意識清醒,“夢夢,那邊還留了一些烤肉給你。”
聽說有烤肉,夢夢的怒氣消退了一些,話不多說,趕緊吃烤肉去了。
鳳殊坐了起來。
“累的話就繼續睡,看它樣子應該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鳳小七覺得護族神獸有些幼稚,怎麼看都沒有辦法當前輩看。
“沒事,我已經清醒了。你回去繼續靜養吧,看你臉色不太好。”
鳳殊準備帶鳳小七出去了解一下情況再說,不管怎麼樣,她實力最好。君臨想要跟着她,“我睡的時間更長,短時間內再也不想睡覺了。我們很久都沒有好好聊一聊。”
“不想睡也回去好好靜養,你越費神越難恢復。”
“我要是回去,你準備什麼時候和我聊天?”他近乎哀怨的語氣讓鳳殊再一次頭皮發麻。
“小君君,原來你談戀愛是這個樣子?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君爺爺也知道你原來還有怨婦的一面嗎?”蕭崇舒幾乎是笑出聲來,頎長的身體靠在了施耀身上,微微顫抖。
“蕭大哥似乎不清楚,我們結婚多年,現在孩子都幾個了,也算是老夫老妻。在外人面前不曾展現過的形象,在自己伴侶面前卻是沒有必要掩飾的,這叫信任,偶爾也是情-趣。”
鳳殊聞言很想翻一個白眼,這人大言不慚起來還真的是不打草稿。
“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需要。”他打蛇隨棍上,一手搭上了她的腰,“走吧,老婆。”
wωω¤ тTk án¤ ¢○
“七姐,你們在這裡等我。夢夢,你吃完了再過來。”
“要不要幫忙?”
“你這個傻小子,人家夫婦有私房話要說,你去湊什麼熱鬧?連這點眼色都沒有,你家長輩怎麼這麼放心讓你當繼承人?”
“沒談過戀愛嘛,看來還是吃虧了。看樣子老蕭你經驗豐富,之前有過很多女朋友?”
“該談戀愛的時候掉進這裡來了,別說女人,男人都不多,也得有對象才能談的起來啊。哪像你,在戰場上肯定有很多優質女孩吧?難道就真的沒有看中一個?七小姐這麼好的人你都不心動,將來能夠讓你心動的小姐上輩子肯定是拯救了整個宇宙。”
施耀的小伎倆蕭崇舒壓根就不放在眼裡,解決起來不要太簡單,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便行。
可惜鳳小七對他們倆的脣槍舌劍也不感興趣,此時正在夢夢邊上看着它大快朵頤。“夢夢,到底有什麼事情,你這麼緊張?吃的差不多就行了,我知道你可以一年都不吃東西也不會餓,儲備糧多着呢。”
“誰說的?今時不同往日,我又不是機器,只需要能量塊就行。”
“夢夢,吃東西不要說話,小心噎着。”
鴻蒙幫它揉肚子,“還沒吃飽啊?真香。”
“別想搶我的,鳳殊說了這是留給我的。”
“我不搶,之前我已經吃了二十頭了,足夠消化一段時間。”
“什麼?!我怎麼只有這一點點??!”因爲太過憤怒,以至於它嘴裡的肉渣都噴了出來。鴻蒙躲得飛快,鳳小七卻沒有預料到這一點,被噴了個正着。
她面無表情道,“老祖宗知道你這個樣子嗎?因爲沒有吃到和它一樣多的烤肉就大發雷霆?”
“應該比它多得多才對!鳳殊居然敢小看我,可惡!我就知道她偏心,沒有想到偏心到這個程度了,完全是在無視我!”夢夢化實爲虛,直接裹着鴻蒙就跑了,一瞬間而已,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哇哦,看來鳳家的護族神獸還真的有很多壓箱底的本事。”施耀剛好注意到這一個變化,興奮得手舞足蹈,“小七,等以後熟悉了,你能不能拜託它老人家也帶一帶我?搞不好我也能夠學兩手。”
鳳小七低頭開始收拾碗碟,“不能。”
“要不就這一個技能也行?你就幫幫忙嘛,讓前輩它提點提點,我要是能夠提高一點速度,做夢都會笑醒。”施耀屁顛屁顛地跑過來搶着幫忙。
“你這種程度還不到需要它提點的地步,還是將施家的那些祖傳技巧學好一點再說。”鳳小七速度很快,根本就不要他幫忙,便利索地整理好了所有東西。
“要不要過去看看?它搞不好真的會和小九打架,剛纔看起來特別生氣。”
蕭崇舒搖了搖頭,“沒有必要。既然四弟妹讓我們在這裡等着,就意味着她不希望我們跟過去,要不然怎麼會多此一舉?有些話她現在可能不認爲應該立刻告訴我們,但君臨身體再不舒服,也是她的男人,有告知的義務。”
鳳小七看了他一眼,更正道,“小九並不是因爲義務纔會這樣做。他們夫妻之間有着顯而易見的信任,雖然看不出來甜蜜,但相互之間配合度很高,說明經過磨合雙方都有了默契,不管是大方向上還是細枝末節的問題,他們都已經形成了不錯的處理方式。”
蕭崇舒挑了挑眉,“看來你對四弟的第一印象很不錯。”
“一般。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最關鍵的還是她認爲鳳殊知道自己的處境,君臨也清楚自己的心意,一個沒有完全拒絕,一個沒有想要放棄,自然而然會走下去。事實上,很多時候,一段關係就是走着走着纔會失散的,也是走着走着纔會到達情深義重的階段,走着走着纔會真的在不知不覺之中就攜手一生。
施耀笑嘻嘻地打趣道,“看來小七你對君四少的印象還不錯。我記得以前你總是覺得大部分都是廢物點心,要不然就是隻會吃飯不會幹活的飯桶,能夠達到你的及格線的人寥寥無幾。剛認識的時候,我在你眼裡可是連‘一般’都沒有達到。”
鳳小七想不起來自己有那樣憤世嫉俗過,“我不會這麼評論人。”“噢,當然,你這人沉默寡言,現在還是我認識你之後有史以來最爲健談的時間了。也多虧了小九啊,看來你們姐妹倆應該常常在一起才行。要不然你有什麼意見都只會在心裡吐槽,根本就不會讓那些懶惰的傢伙得到鞭策。”蕭崇舒聽的有趣,“你怎麼知道她會在心裡這樣吐槽別人?”“因爲我是她唯一的朋友啊。她的生活基本就在戰場上,可以說,不管是戰鬥還是生活,無論從哪個角度去看,我都是她唯一的朋友。什麼叫唯一?什麼叫朋友?真心話不用說很多,只要相處的時間夠了,哪怕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我就知道對於某些顯而易見的事情她心裡大概是怎麼想的。”施耀搖了搖頭,“看來老蕭你這人看着健談,其實沒有多少真正的朋友啊。”鳳小七哼了哼,“我們和你不一樣。至親太多,可以分享的人太多,朋友有沒有都沒有關係。”蕭崇舒樂了,“七小姐說得對。雖然不知道鳳家的具體情況,但按照四弟妹的說法,長輩和藹,姐妹和氣,想來家族氛圍是很不錯的。蕭家雖然人丁不旺,但從上至下都會有那麼幾個至交故友。”
施耀辦了一個鬼臉,“謝謝啊,唯一的朋友。”鳳小七居然還配合着回答道,“不用謝。”蕭崇舒嘴角微彎。這兩人感情的確好,更好的是目前看來的確雙方都沒有產生過男女之情,不像鳳殊和君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種默契度多少帶了粉紅在裡頭。鳳殊要是知道此刻蕭崇舒仍然在羨慕着她和君臨,一定會吐槽他不知道人間疾苦。“你怎麼跑出來?”“怕什麼?遲早都要見面的,你害怕七姐吃了我?”君臨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邊。自從離開了他們的視線,鳳殊就立刻讓他自己走了,壓根就不肯讓他挨着。“我看七姐恨不得立刻吃了崇舒哥,她對他一見鍾情了?”鳳殊也懶得去誇獎他的敏銳了,“嚴格來說,是蕭大哥對七姐一見鍾情,七姐只不過是對他有點好感而已。”君臨揶揄道,“有點好感而已?你是不是對‘一見鍾情’這個詞有什麼誤會?”“你以爲我是你?論成語功底,這個世界誰能夠和我比?”不管怎麼說,她纔是老古董啊。“好吧,我收回這句話。換個說法,我看七姐是真的很想立刻拉着人去結婚,然後將孩子先弄出來再說。她看起來也不是玩心很重的人,怎麼會給人這種迫不及待的印象?難道家裡長輩催得緊?她貌似還很年輕。”“沒有這種壓力。”鳳殊老老實實地開始解釋,“她的天賦不單只是這一輩中的最高,在鳳家歷史上也是排得進前十的人,如果不是魂石沒有通過,她很小就會是鳳家少主了。但即便魂石沒有通過,長老會也早就屬意她作爲繼承人,所以七姐很小就被寄予厚望。上上下下都認定了她將來會是鳳家的掌舵者,是鳳家的頂樑柱。七姐八歲就被帶到了戰場去生活,歷練,戰鬥,由始至終,除了重傷,需要返回家族養傷之外,這麼多年一直都是輕傷不下戰場。鳳小九是她的唯一同胞妹妹,兩人只通過視訊見過面聊過天,但在現實生活中並沒有真正見過彼此。我被帶回鳳家之後,聽得最多的名字也是她。據說她從小就是內斂的性子,到戰場上之後也是一門心思地訓練與戰鬥,對戰場有一種天生的嚮往,頗有太奶奶當年的風範,而太奶奶一直被譽爲在戰場的標誌性人物,是戰神,年輕時候對於感情之事不屑一顧。後來要不是遇上了死纏爛打的太爺爺,兩人結下了深厚的緣分,諸葛家又發生了諸多變故,太奶奶感慨人生的變化無常,她還真的未必會同意和太爺爺結婚成家。她曾經笑着和我說,她從小的信念就是要對蟲族趕盡殺絕,所以少年時期就已經決定終生不婚不育,以求能夠全神貫注在與蟲族抗爭的大業上。七姐從小最崇拜的人就是太奶奶,一直以太奶奶爲自己的終極目標。不過因爲在鳳家生活期間七姐一直沒有回來,所以我一直都沒有能夠認識她。直到最近她突然也進入了這個奇怪的空間,我們才誤打誤撞地見面了。”
“你呢?你也從小就決定了不婚不育?”君臨不等她回答就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看我這記性。你是被那個人傷害之後,才決定以後不婚不育的,可惜被我破壞了,你一定很恨我。”“爲什麼要恨你?”鳳殊斜睨了他一眼,“剛認識的時候的確是對你印象不太好,但還不至於到恨你的地步。”沒有愛哪裡來的恨?她平生只真正地恨過一個人。不過現在那些愛恨都隨風而逝了。“你又想起那個人了?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不要想他,一分一秒都不可以!”君臨的直覺真是驚人的敏銳。鳳殊下意識地露出了一副你怎麼知道的表情。“等你哪一天心裡有我的時候,自然就會清楚我爲什麼會對你的情緒這麼瞭解。”君臨不再看她,顯然是真的不高興了。鳳殊眼角抽抽,這人的性子還真的是彆扭的可怕,明明是個成年人,卻還是像一個小孩子那般喜怒無常。“這不是我能夠控制的事情,只能說其實我已經很少想到他了,就算想到了他,更多的也是對我自己和他在一起的那一段歲月的追思。”在一起這麼多年,點點滴滴都曾經甜蜜入骨,後來分分秒秒都變成了如鯁在喉。可是再後來,卻又一切真的成爲了過去。放下了從前,她才發現從前的自己眼界太窄了,狹小地在那麼長的歲月裡,眼裡心裡都只看着一個人,世界也只因他而增色失色。那個人,帶給她心動幸福的同時,也帶給了她庸常與沉湎瑣碎的踟躕不安。如今終於不再煎熬了,卻又發現原來他帶來的煎熬讓她在異世成長了,她甚至還依舊會懷念他,感激他。君臨的臉色越發不好了。如果那個人是在這個世界死去的,他一定會對他挫骨揚灰。他想要捧在手心裡的女人,兩輩子都在望着同一個人,思念着同一個人,讓他找不到任何進入她靈魂的方法,何其心痛,何其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