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將她的手掰開,下地穿鞋,頭也不回地就要離開。
鳳殊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她速度飛快地將人拉了回來。事出突然,他被她直接拽倒了。爲防他再次離開,她甚至用自己的身體壓制着他,使得他無法動彈。
這一連串的動作發生得非常之快,等回過神來,鳳殊傻眼。
君臨顯然也沒有想到她會這樣做,因爲沒有防備,他此刻正略帶茫然地被她禁錮着。
“你……”
“我……”
兩人不約而同地想要說些什麼,又都不約而同地停止了。
君臨安靜地看着她,突然就低聲笑了開來。
“你笑什麼?”
鳳殊不知道爲什麼有些惱羞成怒,她下意識地騰開一隻手去捂住他的嘴,可是笑聲依舊從她的指縫中傾瀉出來。
“笑個屁啊?!”
她俯下身子,眼睛瞪得溜圓,甚至都忘記了他剛剛纔提醒了她,他可是一個正常的、健康的並且還很年輕的男人……
鳳小七再見到鳳殊是第三天早上。
“你不舒服?”
“沒有。”
鳳殊一開口就嚇了一跳,才發現她的聲音沙啞得很。
“感冒了?”
鳳小七皺眉,“你體質怎麼這麼差?太奶奶他們沒有給你改善體質?幾年時間應該也可以調理一部分。生個病就氣息不勻,隨時都要倒下來,將來任務……”
施耀拐了她一手肘。
鳳小七瞥了他一眼,“有話就說。”
靠在門邊的施耀無奈,這人明顯是沒有看出來鳳殊的情況,“哦,我看小九是肚子餓了,所以纔會腿軟站不住。”
鳳小七愣了愣,“腿軟?”
鳳殊的臉火燒火燎起來。
“七姐想吃什麼?我去做。”
“算了,你繼續休息,我帶早餐上來給你。”
鳳小七和施耀頭也不回地就走了,速度快得就像是在打仗。
不是誰都像鳳小七那般在某些事情上缺根筋,君家的人,噢,天。
一想到君庭等人那戲謔的眼神,鳳殊就想去死一死。
所以說,她到底爲什麼將人拉住了啊!
明知道是頭狼,還偏要往他嘴裡送。
打住。
鳳殊猛地甩了甩頭,開始不斷地空間鈕裡往外倒東西。
“你到底要找什麼,喂,別將調料給撒了。”
夢夢突然竄了出來,正好將調料罐給接住。
“你之前死哪裡去了?”
鳳殊一邊說一邊接二連三地往外扔東西,夢夢一股腦兒地全都接住了,“你們交-配難道還叫我旁觀?老子可沒有這麼奇怪的愛好。”
“滾!”
“你到底在找什麼?找不到也別將氣撒到我身上。你真奇怪,明明之前還……”
夢夢猛地躥到了天花板。
鳳殊一掌揮出去的勁道正好打在了它剛纔站立的凳子上。
“喂,鳳殊,你講點道理,要不要這麼暴力?凳子礙着你了?居然還要大卸八塊。你也太暴力了。”
鳳殊擡頭看它,咬牙切齒地讓它滾下來。
夢夢又不傻,當然不會湊過去找揍。
“你這是在生君臨的氣?我看他挺賣力……”
鳳殊二話不說揮出去一大把的細針,夢夢不論速度多快,她手裡的針都能夠如影隨形,彷彿無窮無盡那般,指哪打哪。
夢夢又不想要傷害她,最後只好化實爲虛,才躲過了暴雨梨花針的追擊。
“你要不要那麼狠?我受傷了你也一樣要流血啊,蠢貨!”
“禍從口出沒聽過?”
鳳殊沒有辦法瞄準目標,只好恨恨地收手,拿出磁鐵來回收細針。
“你到底生什麼氣?”
“我沒生氣!”
夢夢無語,這人明顯就是睜眼說瞎話。
“那你在找什麼?”
鳳殊不吭聲,在房間裡轉了兩遍,才確認自己將針都收回來了。
“要不要我幫你?”
鳳殊沒理會,又開始清理空間鈕。
大概半個小時後,夢夢纔看到她找出來幾株乾草,碾碎成粉末,然後直接用水吞服了。
“什麼東西?你可不能亂吃藥,是藥三分毒。”
鳳殊完全不解釋,喝完纔將散亂的東西再次收拾後放回空間鈕。
“女人就是麻煩。”
夢夢很不高興,它完全搞不明白她現在在發什麼脾氣。
“喂,你什麼時候進來看孩子?君庭他們都出去了,你現在進去也不會有人知道。”
“不,有小綠它們照看我很放心。”
她一時半會的都不想要再見到君臨那張臉了。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很奇怪?”
夢夢看着她皺眉,“怎麼一副巴不得永遠都不要見到你孩子的表情?”
鳳殊怎麼向它解釋她現在的心情?
她解釋不了。
她知道自己很奇怪。
可惡。
她有種糟糕的預感,模糊卻很尖銳的預感。
她可能這一生都擺脫不了君臨。
這人和驢打滾不一樣。
他是會吃人的。
說不定有朝一日,她會死在他手裡。
不是被他一劍殺了,而是被他一起拖着下地獄。
鳳殊的臉紅的滴血。
她到底爲什麼會發神經將人拉住啊啊啊啊啊!
他明明要離開的。爲什麼最後搞到好像是她將他留下來一樣?她真的蠢透了,蠢透了,蠢透了!
她覺得自己很不正常。
“你還是進去看一看他們比較好。就算不想要去帶孩子,你也最好進去好好睡一覺。我看你就是太累了,所以纔會心情不好。據說有些人天生就是這樣,睡不好就會亂髮脾氣,控制不住地想要揍人甚至自殘。”
夢夢有種她此刻正在崩潰之中的感覺。
也許是錯覺,它心裡嘀咕道。
“進去睡一覺,反正也花不了多少現實時間。你的身體需要休息,大腦也需要清空,等睡好了,事情也許就迎刃而解了。”
鳳殊怔了怔,總算是將它的話聽進去了,瞬間就閃身進了小世界。
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進來過了。
小世界並沒有太多其他變化。
“殊殊,你來了?”
沒有想到,第一時間迎接她的居然是泡泡。
“嗯。”
“你還好吧?”
“嗯。”
鳳殊沒有注意到泡泡的語氣不同以往,但夢夢卻感覺到了它的忐忑不安,就像是做了什麼錯事怕被當場逮住一樣。
有古怪。
“你……”
“夢夢你去看看兩個孩子,小綠和鴻蒙都睡覺去了。”
“幹嘛你不看要我看?”
明知道泡泡是想要支開自己,夢夢最後還是去了。
既然不想要讓鳳殊知道,那它最後總是能夠問出答案來。
“你要不要吃點什麼?”
“不用。我不餓。”
說是不餓,其實是沒胃口。
進來小世界才知道,她現在頭暈目眩,還真的像夢夢所說那般,她急需要補眠。
“我要睡一覺,你們誰都別來吵我。”
“好。你安心睡。”
它這一次一定不會吵醒她,泡泡心想。
鳳殊可不知道它在腹誹什麼,飛快地掠上時光樹,在自己長呆的樹枝上躺下來,幾乎是一秒入睡。
泡泡等到她陷入了深層睡眠,才進了自己的領域。
夢夢一見到它就冷哼道,“說吧,你到底瞞了什麼?要是不告訴我,你就死定了。”
“她之所以會那樣,可能是間接受了我的影響。”
泡泡語焉不詳。
“什麼那樣?她哪樣了?受了你什麼影響?你不是一直都呆在這裡?”
“君臨都已經在外面了,我可以到外面去。”
它只是一直貪圖小世界能夠讓它進階更快,所以纔會停留在這裡。
“你之前到外面去了?”
“是。”
夢夢哼了哼,“鬼鬼祟祟的,出去也不和人說一聲,你是不是做什麼錯事了?我看你八成是心裡有鬼,要不然剛纔的語氣怎麼這麼奇怪?”
“我可什麼都沒做。”
“你剛剛還說了恐怕是間接受了你的影響鳳殊纔會那樣。”
夢夢抓住它話語的破綻不放。
“反正對她沒有任何害處。”
“你到底做了什麼?我第一次看見鳳殊這麼抓狂。”
夢夢還真沒有擔心它對鳳殊使壞,畢竟鳳殊有事,它們都討不了好。
“我什麼都沒做。”
夢夢哼了哼,壓根不相信,“不說就不說,等鳳殊睡醒我就告訴她你有古怪,讓她以後都不讓你進來。得了便宜還敢隱瞞,你真當自己可以依靠君臨就和我們平起平坐啊?說句不好聽的,君臨那傢伙都還要排在我們後面,你就更在後頭了,信不信我讓她再也不讓你靠近?”
夢夢的威脅對泡泡而言並沒有多大威懾力,只不過它也沒想過要隱瞞夢夢,於是便解釋道,“你也知道,我前不久突破了瓶頸,本來魂力就自帶魅-惑,剛剛突破,氣息無法收斂,小世界又放大了我這一個特性。因爲我和君臨結契了,他又和鳳殊結印了,算是無限增幅了這種作用。”
“哈?我就說明明我什麼都沒有做,怎麼這一次她會這麼奇怪。”
夢夢還以爲是什麼事情,“反正他們契合度還挺高的,就是性子都太彆扭了,所以纔會磨磨唧唧的。你這也算是歪打正着。以後就應該多突破,順便讓他們也多交流,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感情順暢了,省得我們總是夾在中間。”
“你不怕他們又生多幾個幼崽?”
夢夢無語,“以前嫌煩是因爲多了小孩會很麻煩,現在有小世界在,直接放養就可以了。再大一點,就拎出去,不管是君家還是鳳家,都可以將人照顧得好好的,哪裡需要鳳殊親自照顧?她現在可是鳳家少族長,不可能有時間長時間照顧孩子的,所以我們也不會有這種負擔。”
“所以這事算過去了?統一口徑?”
“誰和你統一口徑?鳳殊要是自己發現了,到時候我可不背鍋。”
“只要你不說就好。”
“我可沒興趣說些亂七八糟的。看着他們兩個我都嫌膩歪了,不想要再摻和進去。”
夢夢看着兩個睡着的孩子,“他們是不是長胖了?”
“是長大了。”
夢夢卻很堅持,“我看是長胖了。”
泡泡不和它爭論,“你看着他們。”
“你去哪?”
“去看看君臨。”
“哦。”
夢夢見它就要走,突然道,“不對,你怎麼能夠出入自由的?”
泡泡無奈,“君臨在外面,我當然能出去。”
“難道鳳殊也沒有對你下禁令?”
“對外面想要進來的傢伙她有着很高的戒備心,但對於我們這些想要出去的傢伙,她根本就沒有設防。”
泡泡解釋完就走了,幾乎是一瞬間就消失不見。
夢夢盯着兩個孩子看了好半晌,他們一直呼呼大睡,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正被它注視着。
“長得也太像君臨了,難怪鳳殊現在不想要見到你們。我看你們從現在開始就失寵了,要是君臨不好好表現,你們會不會被丟到君家去?
就像你們哥哥一樣,可憐見的,活到成年也只和她過了不到兩年時間,估計現在都忘記鳳殊長什麼樣了。啊,也不對,有視頻記錄可以看,鳳殊沒有多大變化,還是認得出來的。但就算認得出來,這人的感情也是說沒就沒了,當初還這麼小,能夠知道什麼?
現在再見面,也和陌生人相見沒什麼兩樣。不過你們也別得意,鳳聖哲雖然來歷有些古怪,但你們也是多虧了我幫忙纔出生的。要是將來鳳殊發現了這個秘密,我不好過,你們兄弟倆也會遭殃,記得保守秘密啊。要是你們不好好表現,我一定讓你們好看……”
夢夢絮絮叨叨了很久,壓根沒有留意到熟睡的鳳殊身邊出現了一個飄忽的人影,如同煙霧般若隱若現。
鳳殊這一覺睡了很久,久到她覺得自己像是做夢了,夢中好像有一團濃霧始終籠罩着她,讓她感到熟悉又不安。
是熟悉的感覺,非常熟悉,熟悉到讓她以爲自己不是在做夢。
失憶前後,她都從來沒有夢到過驢打滾。可是這一次,她覺得自己看見了他。
“爲什麼?”
“爲什麼要殺我?”
“爲什麼要那樣做?就算是有苦衷,這也是無法饒恕的罪。”
他們難道不是約定了要白頭偕老?他們難道不是約定了要攜手天涯?爲什麼要那樣做?爲什麼?她想不明白。
“你倒是說話,你說話啊,你說話……”
不管她如何聲淚俱下地質問,他都無動於衷。
她看不清楚他的臉,可是非常奇怪的是,她卻像是看到了他臉上的細微表情。
眉間微挑。
那是他感到困惑不解時的動作。
困惑不解?
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