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面黑水。”
彌勒梵主眉心垂珠,上觀日月,軒吞宇宙,他眸子中激射光芒,堂皇大氣,巍峨厚重,落在小雷音寺下幽幽深深的黑水裡,見波動粼粼,水花輕搖,難以形容的莫名激盪,是不知道多少歲月的沉澱。
在黑水中,有人間界自封神後不計其數生靈所積累的因果,有西牛賀洲紀元裡的罪孽沉渣泛起,有幽冥最深處的死亡橫浸有小雷音寺興替的照影,等等等等,交匝一起,不斷匯聚,從而形成這樣一個吞吐黑色雲氣的新時空。
能夠看到,每時每刻,小雷音寺都有梵芒折射入內,在同時,這一片新生的時空也有虛無縹緲之氣融入到小雷音寺時空裡,一種陰陽混元的味道,經久不散。
孔雀大明王菩薩站起身來,他身披錦衣,手持玉尺,先天五色神光往下一落,暈輪高懸,繞着金絲,何止千百,不斷變化,照出黑水,想了想,道,“有點惡念淵海,有點幽冥地獄,再加上陽面照影,甚至紀元之力,此時空很有意思啊。”
彌勒梵主點點頭,用手一指,發浩大之音,有七寶玲瓏,佛香嫋嫋,道,“真天賜也。只要我們梵門能夠煉化此水,天上地下,紀元之中,不可匹敵。”
要是能夠真正煉化暗面黑水,就能夠憑藉其中積累的經驗,染指惡念淵海,幽冥地獄,以及其他所在。要知道,無論是惡念淵海也好,或者幽冥地獄,全是在紀元中大放異彩所在,能夠完善梵門道經義不說,還可以提升梵門道戰鬥力。
孔雀大明王菩薩對此心知肚明,只是他眼瞳中金黃瀰漫,現出八寶功德,七珍妙樹,梵門要真正做到這一點,可不會太容易的。
這個時候,彌勒梵主把目光從小雷音寺下的暗面黑水上移開,放之於整個西牛賀洲,見萬劫千番,紫青雲集,驚虹貫空而下,地氣氤氳則生,千般色彩,萬種變化,剪不斷,理還亂。整個部洲,劫氣和大運交替,變化層出不窮,亂如麻花。即使是以他梵門大能都無上境界,都無法洞徹所有。
“收網吧。”
彌勒梵主看到這裡,收回自己的目光,人間界的這個界空上浮融入西牛賀洲,對西牛賀洲的衝擊要比想象的更大,以防萬一,需要儘快收網。
“好。”
孔雀大明王菩薩答應一聲,眼瞳豎起金黃,不含任何雜色,他背後的先天五色神光散開,若開屏一樣,再是一閃,就消失不見,沒了蹤影。
西牛賀洲,金平府。
府城不小,滿地繁華,擡頭可見,青樓畫閣,玉門朱戶,又有花船行於水,管絃之樂,聲聲入耳。走在寬敞的大街上,裝飾華麗的寶車被雪白如霜的大馬拉着,馬蹄聲踏着落花。真的是一副盛世好景,風采入畫。
正在此時,從外面進來兩個人,一男一女,一個身披妙玉法衣,裙裾搖擺,眉目如畫,氣質勝蓮,光潔額頭上三道橫紋;另一個銀白長髮垂到腳踝,眸子空空,不見眼瞳。兩個人身具異相,本來招搖過市,肯定會引得衆人圍觀,可不知爲何,周圍的人人來人往,可都是穿影而過,彷彿兩個人根本不存在一樣。
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即將出世的兩位魔主妄心和白唸的投影化身,他們自從潛入西牛賀洲後,就興風作浪,積蓄資糧,只看他們身上粼粼的光暈,就能夠看得出來,他們收穫很大,很有一點樂不思蜀的味道了。
兩個人如今正興致勃勃地看着城池,在常人看不到的視野裡,城池之中,不知何時,絲絲縷縷的莫名之氣浮上來,隨着衆人的吞吐,似乎染上了斑斕的色彩,不小萬千種,交匝在一起,不但沒有讓人覺得美麗,反而給人一種極其變化的眼花繚亂。
妄心魔主伸出手,捉來一縷氣機,在手指上把玩,她嫣然一笑,若石青色枕頭上的煙雨,瀰漫着一種青後的美麗,開口道,“本來西牛賀洲的辛秘就讓人如癡如醉,沒有想到,現在又有了新的變化。”
妄心魔主光潔額頭上的三道橫紋熠熠生輝,照耀四下,卻偏偏有大片大片的陰霾,有一種說不出的獨特,道,“在這樣的西牛賀洲,我們很快就能夠完成積累,準備出世了。”
“出世。”
白念魔主眼瞳空空,聽到這兩個字,似乎兩個漩渦憑空產生,糾纏所有。他們來到西牛賀洲後,越是見識到紀元下的變化,越是對出世有迫切和期待。對於能夠展現的力量來說,不出世和出世差別很大,而在波瀾壯闊的紀元裡,力量太重要了。只有足夠強的力量,才能夠分潤足夠多的好處。
兩個魔主一邊說着話,一邊循着氣機,隨意亂走,他們感應到自己真身出世在即,都是非常高興,面上有着笑容。
就這樣,不知不覺,兩個人突然走到一地,見有一座山門,門上有“慈雲寺”三字。打眼一看,真是好一座寺廟:珍樓壯麗,寶座崢嶸。佛閣高雲外,僧房靜月中。丹霞縹緲浮屠挺,碧樹陰森輪藏清。真淨土,假龍宮,大雄殿上紫雲籠。兩廊不絕閒人戲,一塔常開有客登。爐中香火時時爇,臺上燈花夜夜熒。忽聞方丈金鐘韻,應佛僧人朗誦經。
“寺廟,僧人。”
兩個魔主看着眼前的古剎,怔了怔後,臉色大變。因爲他們兩個人是知道梵門的不懷好意,所以都是有意識地避開和梵門有關的東西。以兩個人的境界修爲,有意識避開的,不可能再撞到。而現在撞到了,只能說是出大事了!
“走。”
兩個魔主當機立斷,馬上運轉神通,他們身上冒出莫可名狀的火焰,自下而上,扭曲變形,真虛之間,穿梭時空,撥開乾坤,快到不可思議。隱隱的,能夠從時空裂縫上,見到惡念淵海的虛影。他們不只是想要離開此地,而是要徹底離開西牛賀洲,迴轉惡念淵海。
叮咚,
正在此時,只聽一聲輕響,兩位魔主的腳下,剎那間,浮現出複雜而又玄妙的梵紋,一圈又一圈,一層又一層,從四面八方來,匯聚到中央。每一個,都有着不計其數的變化,金燦燦,明晃晃,若佛陀端坐,如如來說經,光耀千古。
叮咚,叮咚,
諸般梵音裡,無量的光芒化生,若碩大的蓮花盛開,浮在兩位魔主的腳下。這一下,兩個魔主能夠撕裂時空的力量頓時一個停滯,身形居然無法動彈。
叮咚,叮咚,叮咚,
梵音越響,金光越多,玄妙的梵門力量不但阻止了兩位魔主迴歸惡念淵海,而且有得寸進尺的姿態,居然沿着兩個人有形無質的身子向上,結成鎖鏈之相,要把兩位魔主束縛住,牢牢鎖住。
妄心和白念兩位魔主感應到腳下越來越強勢的禁錮之力,目光卻看向前面,因爲這個時候,廟門一開,從裡面走出一位英武的青年人,其佛姿神骨,俊美非凡,背後先天五行之氣升騰,凝成孔雀開屏相,似乎只看一眼,就會墜入其中,難以掙脫。
“梵門的孔雀大明王菩薩。”
妄心和白念魔主在西牛賀洲可不是白待的,兩個魔主一下子認出來人,正是孔雀大明王菩薩,在現世中有着大羅偉力。
“兩位魔主,隨我去小雷音寺吧。”
出來的孔雀大明王菩薩面上帶着淡淡的笑容,他伸出手,背後的先天五色神光一耀,五彩的光華中,綴着白金般的梵文真咒,囊括時空,包羅乾坤,向妄心和白念掃去。
“我們,”
妄心魔主和白念魔主兩個人面對這鋪天蓋地的先天五色神光,目光閃爍不定,在閃爍中,他們兩個人身上的氣機正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流逝,就好像一條大河打開了缺口,正在泄洪澎湃。在兩個人這麼做的同時,在西牛賀洲上,不知道多少的生靈心中,隱隱有波瀾色彩流轉,眸中浮現出幽幽深深的黑色。
“這是魔主的手段?”
孔雀大明王菩薩看在眼中,先天五色神光再往下壓,上面的梵文真咒響徹,組合出一種非凡的力量,在不可能地情況下,落到妄心魔主和白念魔主身上,讓兩人身上的氣機沒有完全脫身出去,還剩下了一部分。
“這,”
妄心魔主和白念魔主兩個人面色很難看,本來他們兩個認爲能夠把所有力量散去,歸於衆生之心,可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孔雀大明王菩薩如此之恐怖,竟然化不可能爲可能,讓他們倆沒有全功。
“可恨啊。”
妄心魔主和白念魔主看了眼不遠處的慈雲寺,恨得牙根都癢癢,要不是對方提前做了佈置,把這一片時空都做了手腳,絕對不會是這個樣子的。
“咦,魔主的手段,果然有點意思。”
孔雀大明王菩薩把剩下不多力量和神唸的妄心魔主和白念魔主困在背後的五色神光裡,他微微眯起眼,淡金色的眼瞳中暈着光彩,他和彌勒梵主精心謀劃,小心翼翼地等着這兩個魔主,果然沒有錯。要是真的提前捉拿的話,說不得可能會撲了一場空。
“魔主,”
孔雀大明王菩薩看向落在自己先天五行神光中的兩個魔主,感應着他們身上不同於現世的絲絲縷縷的規則之力,那是來自於宇宙陰域,天道暗面的規則,眸子中光芒閃耀。正是這樣的魔主本質,不枉費自己和彌勒梵主兩個人花費的精力啊。
要知道,爲了圍獵這兩個魔主妄心和白念,以彌勒梵主和孔雀大明王菩薩之尊,都很是花費了不少精力和時間。在其中,不但要在西牛賀洲中搜尋兩個魔主的痕跡,還得時不時送上一點好處,吊住兩個人的胃口,不能讓兩個狡猾的魔主離開。這裡面的東西,說起來簡單,但做起來非常難,因爲兩個魔主太狡詐,太詭異,又身負大運,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察覺,逃之夭夭。
這樣的事兒做起來,比之修煉都要困難。幸好的是,彌勒梵主和孔雀大明王菩薩都是厲害人物,又佔據地勢之利,最後接着人間界的一個界空上浮融入西牛賀洲,引動西牛賀洲大變化,兩個魔主放鬆警惕之時,驟然收網,才獲全功!
“還沒有全功。”
孔雀大明王菩薩掃過兩個掙扎的魔主,他金黃的眼瞳睜大,看向西牛賀洲,剛纔讓兩個人逃走了許多的力量和神念,都得一一尋回來。
想到這,孔雀大明王菩薩取來兩位被束縛魔主的氣機,眸子中閃過無數的卦象,進行推演,然後腳下閃過一道五色雷光,驟然消失不見。
在西牛賀洲的一個地方,絲絲縷縷的黑氣浮現出來,向上一躍,化爲一男一女,男的俊美,女的纖麗,正是白念和妄心兩個魔主之相。只是此時此刻,兩個魔主面上滿是怒意,無形的心火降臨,如果有修士看到,就會引動心魔,沉淪不已。
“可恨。”
兩個魔主咬着牙,面容扭曲,他們小心翼翼,千避萬避,沒有想到,還是着了梵門的道兒。要不是他們魔主自有神通,恐怕現在已經被全部禁錮,落入那個可怕的孔雀大明王菩薩的手中了。
“不好。”
白念和妄心魔主剛咒罵了早不壞好心的梵門幾句,臉色又變,因爲他們感應到孔雀大明王菩薩循着莫名追趕過來的偉岸之力,燦然若金,不可阻擋。而在之前,他們留下的不少種子已經被對方滅掉。看這個樣子,對方氣勢洶洶而來,不把他們一網打盡不罷休的。
“我們走。”白念魔主和妄心魔主此時此刻不由得想到他們以前的準備,現在暗自慶幸,馬上向之發出求救的信號。
在同時,在竹節山時空中力量越來越強勢的李元豐眸光一動,背後十個鬼車鳥首攢起,繞之若圓環,慘綠大盛,白念和妄心的狼狽超乎他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