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雷府。
銅鶴含丹,壁掛如意。
上懸明珠,拳頭大小,晶澈的光照下來,香氣一映,流光溢彩,見之忘俗。
置身其中,冷香幽幽,橫浸衣袂。
再有案上玉磬,發出清音,聞之靈臺清明。
禺狨王端坐在青蓮花寶座上,正在讀書,看得津津有味。
在花果山結義的時候,禺狨王,獼猴王,美猴王,三個妖王都呈現猴相,可和獼猴王美猴王兩個蹦蹦跳跳的傢伙比,禺狨王溫和而玉潤,很有書卷氣。
在天庭當官,也四平八穩。
正在此時,案上的玉壺中有金劍跳躍,叮叮噹噹的,響個不停,像是有一隻大魚出水,被人放到裡面,搖頭擺尾。
玉壺龍吟,金書魚鳴。
“哦,”
禺狨王微微頓了頓,這是天庭發生了新鮮事?他不緊不慢放下手中的書卷,淨手後,用紗布擦乾淨,不疾不徐上前,拿出來一看。
“嗯?”
禺狨王展開看完後,怔了怔,旋即笑出聲來,道:“沒想到一段時間沒見,我這個二哥又鬧出這般動靜,被帝君親自下天旨貶下界去。幸好的是,保留天籍,以後有迴旋餘地。”
“目無天規,”
禺狨王知道自家二哥九荒大聖李元豐心機深沉,不會平白無故動手,這番招惹龍族,恐怕有自己的打算,他想了想,招呼來自己的貼身人,吩咐他出去,將事情經過原原本本打聽清楚,再向自己稟告。
府邸中。
樓高百尺,上蓋圓頂,尖尖向上,下覆天青琉璃瓦,積累明光滿上,似是水波,暈開漣漪,層層向外。
雷震子站在樓上,展目看向外面。
“李元豐,”
在東極青華大帝頒佈天旨後,由於地位高的原因,雷神子不但比禺狨王早一步看到,而且清楚整個事情的原委。
從李元豐大鬧北海,把北海龍宮之人弄得灰頭土臉,再到龍王上天告狀,東極青華大帝主持公道,最後宣判。
甚至連勾陳帝君出面,他都知曉,但勾陳帝君和東極青華大帝關門的談話無人得知,即使以雷神子的身份,也打聽不到。
“這個李元豐,”
雷神子搖搖頭,還是傳信給了二郎神楊戩,至於其他的,他就不管了。
離雷神子所在的府邸不遠,同樣有一座府邸,只見高閣廣廈,何止千百,中間點綴虹橋水榭,綠亭小臺,綠蘿處處,松柏青青,景色如畫,靜幽非常。
披綵衣,畫靚妝,美麗的女子們穿梭其間,但都玉足輕點,香氣氤氳,不發出任何聲音。
在後山,道人負手而立,白眉儼然,容姿偉岸。
他的身前,有一美貌少婦,眸光如水,清麗從容,身上氣機沉凝,和道人在一起,陰陽相合,運轉如意。
當日被李元豐魔主真意暗算,沒有踏入仙關的周蘊儀換了一身青衣,脣點胭脂,輕描黛眉,腰佩法劍,看上去非常平靜,並沒有折戟於心魔一關的頹廢。
倒是金玉禪揹負雌雄雙劍,走來走去,喋喋不休,說個不停。
“好了,”
美貌少婦用手點了點自己的兒子,笑盈盈地道,“你少說幾句,讓你父親說話。”
“知道了。”
金玉禪嘟着嘴,抱着芝仙,搖頭晃腦。
白眉道人不去管他,再次看向自己的徒弟周蘊儀,白眉軒起,看上去有點不解,開口道,“以蘊儀的心志,再加上傳下的護佑心神的法門,不可可能渡不過心魔劫。”
這番話,白眉道人說的斬釘截鐵。
其他人不知道,但白眉道人瞭解自家這個自己一手教出來的親傳弟子。
“可結果我們都看到了。”
美貌少婦斂去俏臉上的笑容,玉手放在身前,裙裾飄飄,照在波間,綠水倩影,她皺了皺細眉,道:“要不是蘊儀修煉了神通,本身心志又極爲堅韌,這次恐怕已經走火入魔了。”
“奇怪。”
白眉道人手指一動,有經文自指尖跳出,相互一碰,化爲卦象,不停變化,可迷霧一片,看不清楚,嘆息道:“心魔劫是天地間的劫數,沾染天地氣機,難以窺視。”
“不過,”
白眉道人散去神通,看向周蘊儀,道:“根據蘊儀的講述,她的心魔劫超乎想象的厲害,確實不正常。”
“父親,”
金玉禪歪着腦袋,問道:“這心魔劫到底怎麼回事?會不會是因人而異?師姐她積累深厚,突破後不同於一般真仙,所以心魔劫水漲船高,格外厲害?”
“沒有什麼不可說的。”
白眉道人想了想,組織語言,道:“天地經過無數年歲月,生靈越來越多,因果糾纏越來越重,從而形成惡濁洪流,瀰漫所有時空。這樣的惡濁越積累越多,久而久之,發生蛻變。”
“惡濁乃天地間至暗至邪至惡之物,和仙道格格不入,或許陰陽相吸,或者天道自有規則,從而形成一種劫數,當修士晉升之時,會與之交感,就是心魔劫。”
“原來這樣。”
金玉禪點點頭,若有所思。
“心魔劫能夠成爲修士之劫,逐漸覆蓋天地宇宙,肯定不是這麼簡單,但大體如此。”
白眉道人大袖如翼,眸光深邃,道:“根據我講的就知道,天地間的惡濁和修士內心的陰暗面等等等等感應,內心的漏洞越多,產生的心魔越大,越厲害。”
“心魔不是雷劫,不會因爲你積累越多,根基越深,爆發地越恐怖。”
“所以說,”
白眉道人擡起頭,對自家兒子,道:“心魔劫一起,最慌亂的應該是那些左道旁門,他們熱衷於追求其他,不在意心志的打磨,真遇到心魔劫,凶多吉少。至於我們玄門正宗,向來穩紮穩打,又有專門護佑心神的神通法寶,劫中有運,不是壞事。”
“至於蘊儀之事的發生,看來心魔劫有不爲人知的地方,”
白眉道人眼瞼垂下,靜了靜,道:“我準備跟門中仔細講一講,蘊儀到時候跟我走一遭。”
聽到自家師尊的話,周蘊儀心中一震,自己有機會見到祖師了?
“那李元豐?”
金玉禪突然想到將自己一行人打得灰頭土臉的李元豐,咬了咬牙,道:“父親,不能放過他。”
“他剛被天庭被貶下界,我們更沒有任何顧忌。”
白眉道人把話說得很透,道:“賬會算的。”
“被貶下界?”
妖師宮中,李元豐擡起頭,面帶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