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金星坐寶榻,憑玉案,持拂塵,袖長衣寬,仙風道骨,他聽到聲響,擡起頭,只聽古怪又難聽的叫聲傳出,初始之時,微不可聞,須臾之後,倏爾拔高,一種來自於上古蠻荒的霸道兇戾撲面而來,讓人眉宇生寒。
叫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古怪,不一會,就引動四面八方的雲氣,染上一層黑青,乍一看,像禽鳥翎羽的紋理。
再然後,團團簇簇的毒火自其中升騰出來,何止萬千,不停地拔高,依次綻放,簇擁出九個鳥首,或上或下,或前或後。
鳥首出現後,只是看上去輕輕一啄,擋在天庭衆人面前的無量佛光如積雪碰到太陽般融化,速度肉眼可見。
佛光去,西牛賀洲的景象涌入到太白金星等天庭來使的眼中,日月星辰,山川大河,等等等等,瑰麗而神奇。
特別妖氣所來的盡頭,洞府在列。
“九荒妖聖!”
被驅趕開的佛光聚集在一起,匯成一方闢地千里方圓的功德池,裡面種着蓮花,紅的,白的,金的,青的,赤色的,菩薩的影子翩然其上。
雖然看不清面容,可身上氣機厚重而浩瀚,和吉祥藏菩薩應該不相上下。在金仙層次的佛門真正大人物不出面的情況下,這種等級的存在絕對分量十足!
轟隆隆,
感應到攔路的菩薩的氣機,自九荒別府中,妖氣再次膨脹,絲絲縷縷垂下來,憑空一卷,化爲虹橋,橫亙在天地間。
虹橋不斷延伸,徑直落到天庭衆人的雲車寶輦面前。
用意很明顯了。
太白金星依舊是笑呵呵的,手中拂塵一擺,停下來的寶輦雲車再次前行,順着妖氣虹橋,走得不緊不慢,穩穩當當。
在前面,巨靈神般高大的天將們舉着天府神牌,帝君仙旗,瑞氣衝出,寶彩鼎沸,最上面,托出萬道金光,瀰漫着赤文,字字如鬥,大放光明,講述天庭正統,帝君威嚴,字字珠璣,不是凡品。
剎那間,引動西牛賀洲的氣機。
風起雲涌龍虎會,紫青漫天天庭音。
聲勢起,覆蓋時空,向九荒別府去。
這樣的動靜,驚動了沿途地界,以及勾連的時空,沐其光,聽其音者,隱隱感應到,有天庭使者去九荒別府宣讀帝君旨意,要讓九荒別府府主上朝爲官!
“止步!”
天庭使者們的舉動以及影響毫無疑問讓佛門的人很不滿意,聚攏在一起的佛光上圈圈暈暈的寶輪發出脆響,像是瓷器碎裂,蘊含着一種寂滅後的清淨,讓人神骨冰冷。
佛門有的是理由不滿,九荒別府本來就是西牛賀洲中的獨特所在,成爲鐵板一塊佛門勢力中的一個釘子,恨不得讓人早日拔除,而九荒別府的府主九荒妖聖讓佛門蒙羞,是罪魁禍首,是佛門的眼中釘肉中刺,雙方勢不兩立。
而天庭這樣大張旗鼓來西牛賀洲給九荒妖聖李元豐宣旨,是對李元豐的一種聲援,向西牛賀洲上下正式宣告:九荒妖聖非同一般!
不非同一般,不強大,不厲害,豈能被天庭帝君們委以重任,加官進爵?
這是讓佛門難堪啊。
反正不管怎麼樣,出現的佛門的人就是這麼想的,於是佛光再次引動,往下一落,光明超過日月萬千倍升騰,明淨無垢,狀若琉璃,在其上,菩提寶樹生長,枝葉華實,衆色馚馥,上面懸掛七寶,晶晶瑩瑩,璀璨生輝。
佛相升,偉力落,阻擋住妖氣長虹。
由於佛門和天庭的複雜關係,雖私下裡有齷齪,可明面上還是合作爲主,眼前一行人打着帝君旗號,代表的就是天庭,佛門的菩薩自然不會主動攻擊,他們就阻擋,阻擋,阻擋。
同樣的,天庭的使者們也不會主動攻擊佛門的人,有人攔路,他們就停,前面沒有人,他們就走。
是停是走,取決於佛門和西牛賀洲九荒別府的爭鋒。
“咄!”
在佛光上菩提樹叢生,七寶妙音再次擋路的時候,自妖氣虹橋上,一鳥首伸出,先是昂起,然後猛然落下,用長而尖銳的鳥喙啄在佛光的中央。
只聽恍若實質的碎裂音,以鳥喙的落點爲中央,妖氣向四面八方擴展,自上而下看,像蜘蛛網,更像破碎的巨大玻璃。
“鎮壓。”
看到這一幕,佛光之上,再有變化,菩提樹下,功德池前,顯出一尊偉岸的金身,髻相耀灼若摩尼,曄如蓮華清淨,身後瓶罃珍器香爐,燒着華香。
佛身捏了個須彌山印,鎮壓所有。
“散。”
妖氣長虹煙氣滾滾,飛出一幅寶圖,滴溜溜一轉,裡面千姿百態的洪荒異獸的影子旋轉,上古蠻荒的氣質,稱霸天地的霸道,無與倫比。
“了不得。”
太白金星看着妖氣虹橋上不時躍出的妖影和寶圖,和來自於前後左右的佛光碰撞交手,還能分出力量引導自己一行人向西牛賀洲前進,讓佛光半點影響不到自己一行人,不由得驚訝連連。
對於九荒別府的這一位,自己也是和他打過幾次交道的,不算太陌生,可對方現在明顯是今非昔比,魚躍龍門了。
要不是親身經歷,親自見證,要是旁人說,只疑爲虛言。
不知多久,在沒有金仙層次的佛門大能插手下,出手的佛門兩三人真的突破不了九荒妖聖的沿途護佑,佛光終於不甘心散去。
待妖氣佛光散去,天穹沒了遮掩,日光自雲層中激射下來,落到天庭一行人身上,雲車前,華蓋下,明晃晃的,若流動的金沙。
“還是到了。”
太白金星甩着手中的拂塵,眯起眼睛,看向遠處,九荒別府在望。
咚咚咚,
當天庭一行人抵達九荒別府的時候,雄壯有力的鼓點響起,每一下都如同上古時代太陽墜入湯谷的巨響,只留下漫天的虹霞,然後洞府的門戶打開,衆人簇擁一個人,以衆星捧月的姿態,走了出來。
太白金星看着眼前紫青氤氳,赤星高舉,金芒亂墜的樣子,神情再次凝重,對方不但自己修爲突飛猛進,麾下的勢力也成了氣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