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天,大星自天外來,與氣機摩擦,暈開赤色圓輪,尾翼其長,不可估量,可當撞入媧皇宮後,倏爾就散去衝擊力,輕輕一搖,下自有千百明光升騰而起,結爲蓮花燈盞,託舉住大星,然後搖搖擺擺,高高下下。
大星不斷地橫來,源源不斷,何止萬千,這一瞬間,整個媧皇宮中,似乎升騰起不計其數的燈盞,照在四下,如同置身於赤紅火壺中,丹色照人。
媧皇宮向來以清冷爲主體,不說白玉殿閣,霜色亭臺,只是宮中起的靈植,也常常掛着霜雪之色,四下瀰漫一白,只能夠看出若橫髻一樣,又似白頭翁。而現在被大星的赤紅如火的色彩一映,霜白中有赤光,不停燃燒般,紅白相磨,和以往大不同。
“好紅。”
“好看。”
“嗯。”
零零星星的侍女們被驚動,紛紛推開小窗,伸着脖子,看着窗外花葉上積累下的沉甸甸的赤色,隨時間推移,越聚越多,到最後,甚至化爲雲霞狀,赤中有火,火生金暈,金燦燦的,煞是美麗。
她們小聲驚呼,交流着喜悅。
媧皇宮中雖然自有規矩,可同樣的,由於這裡遠離現世,不用懼春夏秋冬的更替,也無溫飽災難的考慮,不增不減,歲月悠悠,讓這裡的人養的有點嬌憨可愛,天真爛漫,想說就說,想做就做。她們見沒有人制止,甚至盛裝打扮,到了庭院中,在紅白兩色中翩然起舞。
都說富養女,可整個天地間,哪裡能夠比得上聖人之地的“富養”?
玉真夫人坐在閣中,眉長而纖,目狹而亮,她手中握着靈芝如意,上面冒出三尺青煙,裡面氤氳華章,講述女媧造人,混同陰陽的故事。
當萬千赤星搖曳而來,凝成星燈高懸於媧皇宮中的時候,她擡頭看了一眼,那熊熊燃燒的色彩,昂然向上,有一種煌煌堂堂,代表着奮起,開拓以及進取的火德。
要知道,媧皇宮中聖人之力庇護,鎮壓所有,再是外力影響,都不會顯於內,因爲所有的外力在本質上很難高的過聖人之力。可如今星火凝燈,赤色成火炬,昂有姿態向前,如此激烈,不是其他,是源自於對方和媧皇宮氣運相連,都是一家人。正是這樣,秋風未動蟬先覺,對方蓄勢待發,媧皇宮中有所映照。
“鬼車還真要衝擊金仙大道。”
玉真夫人真的驚奇,也只有和媧皇宮氣運相連的人有衝擊金仙的想法,並將一部分已經付諸於行動,纔有如此氣象啊。
“希望能夠成功吧。”
玉真夫人手一招,把江山社稷圖和紅繡球都拿在手中,寶氣映上她的玉顏,眸光燦然,對方真要成功的話,媧皇宮肯定不會坐視不理。
畢竟不管是妖族多個紀元中第一個金仙也好,還是能夠在西遊中晉升打破梵門的佈置也罷,重要性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來。
妖師宮,洗寶萬妖池,最深處。
大片大片的虛空,冷寂非常,沒有任何聲音。
只有不同的篆文飄落,似彎月,似羊角,似鳥形,有的古拙,有的輕靈,有的玄妙,有的看上去模糊不清,禮讚法寶,萬妙無雙。眼前的所有描繪出一個奇妙的時空,在裡面,法寶至高無上,奴役天地生靈。他們是主宰,是至高,是不可思議。
正在此時,只聽時空中響起嗚咽之音,似是山間清泉拂過夏日的石色,掩去暑氣,繼而郁郁青青的水光從四面八方來,黛青一片,深不見底。到最後,自水中冒出一點香色,白蓮花盛開,馥馥香香,在最中央,有一人踱步出來,看上去只是個投影,可即使如此,那種眉眼中的智慧,依舊讓人印象深刻。
來人手持書卷打量周匝,平平靜靜。
叮咚,叮咚,叮咚,
當來人的投影出現後,這一片洗寶萬妖池中最爲神秘的虛空中,突然傳來玉磬之聲,一下緊着一下,打破了時空中的寂靜,似乎是歡迎,卻因爲太響太脆,又給人一種冰冷冷的殺機。
再然後,突兀有千葉蓮臺浮現,上面託舉出三個人。站在中央的是一箇中年道人,頭戴魚尾冠,身披山河仙衣,手持拂塵,看上去仙風道骨,身後有圖卷展開,展入到不可名狀的時空裡,混沌一片。左首是個女子,銀髮垂下,眸子灰白,素色裙裾,扶搖帶風。右面是個少年人,身姿挺拔,筆直如劍,面上沒有眉毛,薄薄的嘴脣抿起,看上去就是寡恩刻薄。
三人出現後,時空中的景象再次變化。
“二宮主,”
爲首的中年人看向書卷氣很濃的來人,叫破他的身份,眉宇間有着警惕,道,“不知道你來這裡幹什麼?”
“文陽道人,”
來人自然是白澤,他看向中年道人,笑了笑,道,“本宮主來,是要告訴諸位一聲,接下來有事,要你們三人出手一次。”
“哦。”
三人中的女子渾灝手中把玩着一個玉壺,自壺口冒出水雲,卻顛倒陰陽,自生災禍,她聽到白澤的話,挑了挑細眉,道,“二宮主智慧通天,算計深沉,可是妖族真正的大賢,什麼事情也要我們出手了?”
話語聲裡有着譏諷,更有不少的怨恨。
要知道,洗寶萬妖池自從妖師宮大宮主鯤鵬離開後,就動作不斷,謀求自己的地位,可每一次都被眼前之人識破,並針鋒相對地佈置,將他們的動作壓下去。可以講,要不是有眼前的白澤阻擋,渾灝三人說不定可能已經褪去羈絆,超脫去了。
此情此景,渾灝如何不怨恨?
對方還有臉上來求幫忙,不可能!
文陽道人沒有說話,只是盯着白澤看,打定主意要拒絕。畢竟能夠讓眼前這位爲難的事情,肯定是涉及到金仙層次的存在,他們身爲強橫的法寶,或許爆發出的力量不遜色於金仙,可真比起金仙來短板太多,恐怕得用去很多積累,交手得不償失。
“自然不會讓你們白出手。”
白澤對眼前三人同樣沒有好感,要不是有太多的外敵,導致妖族外部環境太惡劣,分散自己的精力,豈能讓這三個傢伙割據一方?不過現在事情要緊,那就暫時把他們三當刀子用一用也好,反正他們夠鋒利。
白澤剛要說話,驀然間,若有所覺,他能夠看到,在妖師宮的正殿中,本來是煙水嫋嫋,月明纖纖,空靈上下,不知何時,闖入一種煊赫的赤光,其盛大如火焰,照徹四下。頓時間,景象一改,跨過千里清秋,滿山楓葉勝火,色彩明麗到無以復加。
紅彤彤的赤色,如火焰般燃燒,帶着一種難言的希望。只看一眼,就讓人印象深刻。
“氣運映照,萬象牽引。”
白澤看到這一景象,饒是他智慧身後,攏在袖中的手都攥了攥,毫無疑問,這是鬼車那個小傢伙已經真正定了衝擊金仙大道的念頭,正在收攏所有的積累,包含內外所有,也包括氣運,從而有所牽引映照。
這樣的情況是,鬼車本身的積累已經足夠,並下定決心要衝擊金仙大道了。
“得快一點。”
白澤心中有了決斷,身爲經歷過衝關上境的妖族大聖,他心裡明白,鬼車現在只是在等時機,天時地利人和一起,就是衝擊金仙大道。或許下一刻,就會開始。
“二宮主?”
這樣的氣運外衝,赤紅如火的異象,當然不是誰人都能夠看到。實際上,整個妖師宮中,現在也只有白澤能夠見到,因爲他執掌妖師宮。這個情況下,媧皇宮的玉真夫人也是如此。所以文陽道人看到白澤愣神,覺得奇怪,這是怎麼了?
白澤回過神來,再看向眼前三人,眉宇間少見地有鋒銳,如刀似劍,讓和他目光一碰的文陽道人似乎被刺痛一樣,他深吸一口氣,心中有想法:無論如何也得讓文陽道人等三人馬上答應下來,時不我待!
天庭,勾陳宮。
紫青之氣流轉向下,飄飄搖搖,像是萬千孔雀翎,上到天,下臨地,中間則橫斜在檐下,與之相碰,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正如媧皇宮和妖師宮一樣,同樣和鬼車氣運相連的勾陳宮中,出現橫紋般的赤色,或大或小,又好似朝霞,在後面透着即將躍出的大日。
朝霞過後,或許就是不可阻擋的大日,照耀諸天萬界。
正如金仙一成,萬界響應。
“倒是讓我沒有白費功夫。”
勾陳帝君大袖一展,站起身來,看向地仙界的西牛賀洲,他對鬼車的支持是很大的,一般的子侄都享受不到這個待遇,幸好的是,對方也夠爭氣。
積累已夠,已經下定決心衝擊金仙大道。不管能不能成功,只這種程度,就讓整個紀元中所有的人看到妖族的潛力,不屈,以及堅持。
“要是能成功最好不過了。”
勾陳帝君負着手,想到最近天庭各大勢力因爲鬼車座下的玄天聖君的位置下的爭鬥,更不要提梵門想要以強硬姿態拿下鬼車後的宣告諸天,不由得嘴角噙着冷笑。
且說下界西牛賀洲,孫悟空,主要是他引來的救兵,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包圍住九荒別府。
“八戒,師兄來救你了。”
孫悟空踩在祥雲上,大聲疾呼。
“猴哥。”
豬八戒被綁在大柱子上,雖然沒有被打,可現在嚇得要死,原因很簡單,因爲萬聖龍女已經衝了過來,正站在他的跟前。
喪父之痛的萬聖龍女銀牙緊咬,發出咯咯的聲音,看她的樣子,恨不得把豬八戒生吞活剝了,豬八戒豈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