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光頭送到幼兒園,看着他進去之後,陸坤立馬調轉車頭,往省政府的方向奔去。
“哎,趙副省,咱們之前不是談妥了嗎,怎麼參加今年廣交會的事情會在現在這個時候出岔子?”,陸坤直接找到趙副省的辦公室,也沒客氣,直接把公文包啪地一聲甩在桌子上。
“咱明人不說暗話,這事兒您得搭把手。”,陸坤一屁股坐他對面,晃了晃面前的杯子,發現裡邊一滴水都沒有。
趙副省揮手讓秘書去倒杯茶來,而後十指緊扣,搭在辦公桌上,身子微微前傾,淡淡道,“這事兒還不是你給整出來的,你還有理了。不能第一時間參展,那都是你自己作的。”
“啥玩意?我去年就申報了,結果現在跟我說需要時間調整,這不欺負人呢嘛!”,陸坤沒覺得自己哪兒不對,反倒覺得自己受委屈,趙副省在這事兒上沒盡力。
“你仔細想想。”
趙副省拿起邊上的筆,沒摘掉筆帽,就着桌面敲了幾下,提醒道,“你去年申報了幾個展位?幾個產品?”
“展位?”
陸坤撓撓頭,有些疑惑道,“兩個呀,康師傅紅燒牛肉麪、康師傅老壇酸菜牛肉麪牛肉麪。
趙副省瞪了他一眼,好一會兒才把悶氣壓下來,一字一句道,“可據我們的下邊的同志反應,你們康師傅的那位黃副總找了我們的相關負責人員,要求把鮮橙多橙汁飲料也給加入廣交會參展名單!”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臨時臨了的,我們當然要費時間協調各方參展企業,畢竟我們省裡的展位名額是有限的,我還得讓人想法子剔除一個名額留出來給你們的鮮橙多。”
趙副省估計是真被氣着了,越說聲越大,陸坤感覺自己耳朵都在嗡嗡響。
陸坤愣了片刻,總算是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了。
康師傅的兩款方便麪,那是去年就申報了93年的廣交會參展事宜的,不過後來鮮橙多橫空出世,並且有了一定的品牌知名度,黃明博就覺得如果鮮橙多趕不上這趟車的話,那會是一個不小的遺憾。
於是黃明博發動公司公關部的人手,聯繫各方面的關係,盡力爲鮮橙多也爭取一個93年廣交會的參展機會。
鮮橙多也進入廣交會參展名單,那無疑是一件大好事,陸坤貌似從帶回家的文件瞄到了這事兒一眼,隱約記得自己當時是簽名同意了的。
康師傅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出口業務比較匱乏,絕大部分的業務都在國內。
康師傅的出口資質倒是辦下來了,但外貿訂單卻少得可憐,外貿訂單銷售額還不到國內銷售額的百0.05%。
93年的廣交會是改革步子比較大的一屆,從今年開始,將採取各省組團參加廣交會的辦法進行參展資質篩選。
在陸坤看來,這是負責廣交會的部門充分吸取了前些年廣交會的教訓,才下定決心搞與會方式改革。
雖然自第一屆廣交會開始,每年的廣交會都相當熱鬧,但隨着與會企業越來越多,工業水平也是參差不齊,把好好的廣交會會場,搞得跟菜市場一樣,難免給老外留下惡劣的印象。
如今採取各省組團參與的模式,相當與把原屬於對外經貿部的權利進一步下放到各省,讓各省先在省內篩選一遍,把沒什麼實力的小微企業給過濾掉,挑選出具備強大實力的企業參展,更好地表現我國企業的整體實力。
這屆廣交會與會參展方式的改變,步子邁得着實不小,利益受損的小微企業在背地裡沒少罵娘,因爲往後他們有很大概率是不能在廣交會上作爲參展方參展了。
被各自省裡挑選出去參展的企業,那就代表着各省的臉面,自然得一遍又一遍地篩選,怎麼可能讓這些小微企業代表各自省份參展?那不是往自己臉上抹黑呢嘛。
這事兒上廣交會主辦方承受了不少壓力,算是替對外經貿部背了黑鍋。
......
秘書在外邊守着門,連忙重重咳嗽了兩聲提醒裡邊。
“我這兒費了老大勁兒給你弄個插隊名額,結果我沒落好也就算了,還一大早地挨你一頓指責。”趙副省平復心情,聲音低了幾分,但臉上的怒色卻沒消下去多少。
“額......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啊,哈哈。”,陸坤一陣訕笑。
今天早上六點五十五分,陸坤還迷迷糊糊地躺在場上呢,大哥大就響了,陸坤接通之後問了幾句才知道那是趙副省三號秘書的電話,跟他說康師傅廣交會參展這事兒。
陸坤估計是自己當時還睡得迷迷糊糊地,沒把事情給聽全聽明白嘍,畢竟當時他自己都說不清自己怎麼稀裡糊塗地就掛斷電話了。
“趙副省,您消消氣,這事兒是我的錯,我給您賠不是了。”陸坤立馬補救道。
今年是廣交會大改革的元年,趙副省爲了給康師傅添上鮮橙多的參展名額,估計是費了不少心思的。畢竟今年的廣交會與會壓力驟增。
陸坤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光認錯,臉皮得夠厚,裝傻充愣才能混過關,“趙副省,您看,這個週末,我請您去百樂門快活快活怎麼樣?花費算我的!”
“滾犢子吧你,少在我面前裝傻充愣。”
趙副省把一份文件甩在桌面上,擡了擡眼皮道,“沒什麼事兒的話就先回吧,我這還有一大堆的事兒要忙。”
陸坤立馬上前一步,手把趙副省就要攤開的文件給壓住,嬉皮笑臉道,“有事兒,您不點頭,別人少不得說閒話。”
陸坤知道趙副省這人是名副其實的工作狂,一天二十四小時,有十二個小時都處於工作狀態,工作跟玩命似的,一旦開始正式處理工作事物,輕易停不下來。
按照陸坤的話來說,這就是典型的沉迷工作,無法自拔。
陸坤從自己的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文件,推到趙副省面前,“您看看。”
趙副省把鼻樑上的眼睛往上擡了擡,接過陸坤推過來的文件,一目十行地掃了一遍,眉頭皺得越來越緊,神色鄭重道,“八百萬,真的全砸在貴安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