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還沒放晴兩日,又是大雨傾盆。
燒退之後還在咳嗽的張誠,打出租車來到江城喜豐純淨水廠。門衛獲悉他是到此採訪的記者,立即進行通報,然後被廠裡負責接待的幹部請了進去。
“我能採訪你們廠長嗎?”張誠問。
接待人員說:“恐怕今天不行,廠長到公司開會去了,可能明天才回廠裡。”
“哪個公司?”張誠不解道。
接待人員說:“喜豐的江城銷售分公司,今天總部派人來了。”
張誠問:“喜豐總部是專門派人來安排救災工作的嗎?”
“對,”接待人員道,“我們喜豐在全國的受災區域,都有捐贈救災和志願者活動。目前災情最緊急的就是江城,總部直接派了一位副總過來主持局面。”
張誠驚訝道:“你的意思是說,全國所有受災的城市,喜豐都有捐贈純淨水?”
接待人員說:“是啊,總部下了文件。我們不僅捐贈純淨水,還向災區捐贈方便麪和餅乾,都是喜豐自己生產的食品。”
“那得花多少錢啊?”張誠問。
接待人員搖頭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江城的喜豐純淨水廠,至少要白乾兩三個月,利潤都被捐出去了。”
張誠又問:“你們喜豐的江城銷售分公司地址在哪兒?我想去採訪一下。”
接待人員覺得這是好事情,就把地址寫給記者,又打電話提前聯繫了廠長,方便銷售分公司那邊接洽。
張誠站在純淨水廠的門衛室等了十多分鐘,由於下着大雨,一輛出租車都沒等到。門衛很快反應過來,連忙通知廠裡,水廠這纔派車把張誠直接送過去。
喜豐在各地的銷售分公司,規模都在迅速擴大,江城這邊就直接佔了兩層樓。它要負責罐頭、冰茶、可樂、純淨水、方便麪、餅乾等諸多產品的銷售,既要跟各地的分廠接洽,還要協調倉儲物流部門,甚至本地的宣傳促銷活動也要過問。
張誠撐着傘下車,那傘根本兜不住,瞬間就淋了半身雨水。
快步衝進寫字樓坐電梯上去,很快就來到喜豐公司所在的樓層,正巧碰到準備離開的鄭學紅。
前臺介紹說:“張記者,這位是我們喜豐的副總鄭學紅先生。鄭總,這位是《長江日報》的記者張誠先生。”
“鄭總你好!”張誠連忙握手。
鄭學紅癟着肚子握手道:“你好你好,《長江日報》我天天都讀,是一份很好的報紙。”
純屬扯淡,鄭胖子又在睜眼說瞎話了。
《長江日報》雖然是此時中部地區發行量最大的報紙,但影響力根本觸及不到西康省,容平市甚至想買都買不到。
張誠也不是來聽客套話的,直接問:“鄭總是專程來江城佈置捐贈救災工作的嗎?”
鄭學紅說:“抗洪救災,人人有責,喜豐公司肯定也要出一把力才行。”
張誠問:“喜豐準備捐贈多少數額的物資?”
“這得看具體災情,”鄭學紅道,“我們當然希望捐得越少越好,這意味着洪災會很快平息。但如果洪災繼續擴大,我們會想盡一切辦法,讓災區的戰士和羣衆吃上放心食品,喝上放心的純淨水。”
張誠道:“也就是說,喜豐沒有確定捐贈規模,而是災情越重,捐得越多。”
“可以這麼理解。”鄭學紅道。
張誠問:“能說一下喜豐的抗洪救災計劃嗎?”
鄭學紅道:“首先肯定是要聯繫受災地區的政府和搶險部隊,通過他們瞭解具體災情。哪裡需要方便麪、餅乾和純淨水,我們就從附近的倉庫調運過去,然後整體轉交給相關工作人員。還有就是跟災區政府合作,在飲水特別困難的地方,設立免費供水點,無償提供給附近的災民。”
張誠問:“工作做起來很艱難吧?”
鄭學紅說:“確實艱難。許多街區和道路都被水淹沒了,送貨的汽車根本開不過去,只能由我們的志願者一箱箱的用肩扛。”
張誠問:“喜豐公司的志願者,有奔赴抗洪第一線的嗎?”
“我們不鼓勵員工到抗洪第一線。”鄭學紅道。
“爲什麼?”張誠問。
鄭學紅道:“第一,是爲員工的生命安全着想。第二,是不想給政府和部隊添麻煩。報名做志願者的員工,大部分都沒學習過救災知識,也缺乏統一的調度和管理。他們如果貿然前往抗洪第一線,很可能操作不當遇到危險,這時還要分出抗洪戰士去救他們,於公於私都是不好的事情。所以,我們只是把食物和飲水運輸移交給相關人員,並在相對安全的地方設立免費供水點。”
張誠問:“還有其他措施嗎?”
鄭學紅說:“我這次來江城,主要目的是爲了跟抗洪主體單位達成合作。喜豐在江城也是有倉儲中心的,救災物資完全可以臨時存放在那裡,我們可以免費提供服務。我們在各地的倉儲中心,在去年就實現了全國聯網,而且還請金山公司編寫了一套電腦管理程序。”
“全國聯網,電腦管理?”張誠感覺好高大上。
鄭學紅頗爲自豪道:“是的。喜豐的倉儲運輸部門,已經單獨分離出來,成立了喜豐物流公司。不僅我們自己的產品在使用,別的公司也願意跟我們合作。就是因爲喜豐物流全國聯網,實行電子化管理,貨物調度非常精確而且快捷。”
喜豐物流公司,是今年春節之後分離出來的。
倉儲物流系統,只是當初101渠道計劃的副產品,砸入重金打造,同時也讓喜豐公司負債累累——找銀行貸了很多錢。
原本只是爲了滿足喜豐公司的物流調度,誰知在發展的過程當中,居然有意外收穫。特別是去年實現全國聯網、電子化辦公之後,好多企業都主動上門合作,那賺錢速度已經快要趕上賣可樂,成爲公司的又一盈利項目。
至於捐贈方便麪和餅乾,這是楊信主動提出的。
喜豐方便麪雖然成功打入市場,但市場佔有率不高,實在是競爭太過激烈,而且國內消費整體轉冷。喜豐的餅乾就更扯淡了,根本賣不動,只有一點點慢慢積攢名氣。這導致喜豐的方便麪和餅乾都有大量倉庫積壓,楊信大手一揮,乾脆拿來捐贈救災。
聊了十分鐘左右,鄭學紅下意識的看手錶。
張誠問:“鄭總還有要事?”
鄭學紅說:“我要去倉儲中心一趟。救災部門聽說我們要捐贈大量食物和飲水,已經派專人過來接洽,他們訂購的一批物資,因爲交通問題暫時無法運達,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我跟你一起去。”張誠道。
“走吧,邊走邊聊。”鄭學紅說。
冒着大雨坐車來到倉儲中心,只等候片刻,就有官員匆匆趕來,跟鄭學紅握手道:“鄭總,感謝喜豐的無私捐贈,我已經被搞得焦頭爛額了。你們捐贈的物資都在倉庫裡嗎?”
鄭學紅說:“純淨水隨時可以運送,但方便麪和餅乾暫時只有一批,我們也在緊急調度當中。”
“先去看看貨。”救災官員顧不上客氣。
簡單驗證一番,搬運工人便冒雨擡貨上車,整整十輛卡車運送物資前往抗洪第一線。
鄭學紅和張誠也跟着趕去,不爲別的,就想親眼看一下情況。
半路上,暴雨終於停了,天空甚至出現太陽。
鄭學紅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麼地方,只見周遭一片狼藉。方便麪和餅乾剛剛運到,就被救災戰士和羣衆整箱整箱扛下來,也不做登記什麼的,反正哪裡需要就搬到哪裡,肚子餓了的乾脆撕開包裝就吃。
所有人都忙得昏天暗地,不管是戰士還是羣衆,連續奮戰十幾個小時都屬於常態,遇到險情那是必須上,因勞累和疾病昏倒的不止一兩個。
鄭學紅趕回城區已經是傍晚,他洗了個熱水澡,又吃了碗熱乾麪,正準備躺牀上休息一會兒。
突然間,助理就咚咚咚跑來敲門大喊:“鄭總,決堤了!”
鄭學紅翻身爬起來:“哪裡決了?”
“簰洲灣,”助理說,“聽說當時部隊正在組織羣衆轉移,突然堤壩就決口了,好多官兵和羣衆被淹。”
鄭學紅揉揉額頭:“睡覺吧,去了也幫不上忙,只能給人家添亂。給江城分公司的季總打電話,讓他組織志願者待命,再跟救災部門聯繫,看明天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PS:前文說宋衛紅的兒子二十六七歲,是老王計算錯了,已經改成三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