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九歌見此也不和她多說,緩身走到那布偶面前,將布偶拿出來呈現在衆人面前,輕聲道,"大人,這就是夫人所說的證物。”
知府一看那布偶,當下臉色大變,沉聲道,"可有人證,能證明這是你做的?”
牧九歌含笑地搖了搖頭,"本來是有一個,九歌交那證人交給了夫人看管,可不知怎的,那人青兒居然昨晚讓大火燒死了。”
"那就是沒有人證了?"知府緊緊地皺眉,不管此事是真還是假,他都覺得自己惹上了麻煩,誰人都知華皇最痛恨的就是此。而這華氏居然將他拖進這事中,當下立馬狠狠地瞪了眼華氏。
華氏也知這知府是怒她了,立馬朝她的大丫鬟粉蝶使了個眼色,粉蝶立馬出列朝知府面前一跪,哭訴地道,"回大人的話,奴婢粉蝶,奴婢看到,那日青兒當着很多人的面指證這布偶就是四小姐做的,青兒爲什麼會死,還不是因爲四小姐怕事情敗落,所以纔會放火燒死了青兒。四小姐做事真是太狠毒了。”
"譁!"門外百姓聽了立馬驚地議論起來,"這四小姐真是太狠毒了,居然連一個丫鬟都不放過。”
"是啊是啊,真是看不出來,剛看着她那弱不禁風的模樣,還以爲她是個好的。”
人羣的議論,讓華氏又微微地揚了起嘴角,這羣人就是她故意讓人放進來的,今日她一定要看看這牧九歌是怎麼死的。
牧九歌輕聲淡笑,望向知府,冷靜地道,"大人可又知,我有將青兒交給夫人看管是何意?”
知府不解地搖了搖頭,牧九歌看了繼而道,"因爲我就是怕青兒會被人故意殺害,所以纔會交給夫人看管的,那天可是當着牧老太爺的面這麼說的,如若青兒突然找不到,或是不見了,那麼事情就麻煩了。夫人可還記得九歌說過這樣的話?”
華氏不懂其中的意思,但在衆人的眼神下還是點了點頭。
"既然夫人也承認了,那麼此事就與青兒的指證無關了。"牧九歌想將青兒的存在藉此抹去,說着眼睛瞄了眼院外的衆百姓,振臂一揮,高聲喊道,"臨都城的父老鄉親們,我牧九歌想請你們去請一位城內最具名望的字畫鑑定師來,九歌想請他老人家爲我指證這布偶是不是出自我手。”
"不用去請了,本尊已來了。"就在衆人全都懷疑此事真假時,人羣外突然響起一個沉穩威嚴的聲音,拉動衆人不由而同地望向他。
"是,是豐墨染大師!”
"天啊!我居然在幸見到大師了!”
"大師,求您收我家小兒爲徒吧!他聰明又能幹,會做很多事的。”
就在豐墨染從人羣中走出來時,衆人全都驚地拜倒在地,請求他能收自家子女爲徒。
"居,居然真是他。"趕來的牧老太爺正好見到豐墨染走進祠堂,當下立馬呆了,此事居然會驚動這隱世了的豐墨染,看來怕是不能善終了。當下便帶人隱在一旁,沒有露面。
牧九歌見到豐墨染出現時,也是驚了,但只那麼一下,微驚的眼神立馬平復下來,朝着走近她的豐墨染恭敬地施了個禮。
這老頭子果然是長得仙風道骨的,雖已有牧老太爺那般年紀,但依舊能從眉宇間看出這老爺子當年應該也是個人中龍鳳的人物。
"大師,您,您怎麼來了?"比她驚訝的是知府大人,這時他已是跪在地上詢問了。
豐墨染看了眼朝他施禮後便起身了的牧九歌,不由地冷哼一聲,果然是個不知禮爲何物的小子看中的人,長得跟他一樣,骨子裡都傲氣的很。
隨後又看了跪在地上的知府,揮了揮手道,"高知府起來吧,我只是路過,正好聽說有人要找本尊,於是好奇便進來了。你們辦案,我聽着。”
顯然,這豐墨染一點都不想在此耽誤,直入正題,但眼睛卻是盯着牧九歌。
牧九歌也不怕,大大方方地讓他看着,她雖好奇,但現在不是好奇的時候,當下立馬取過布偶朝華氏走去,問道,"夫人可知這布偶是什麼時候做好的?”
華氏早被突然出現的豐墨染嚇傻了,帝師出現在她府裡,她能不呆麼,但聽着牧九歌問話,原本短路了的腦子立馬清醒過來,心裡盤算後道,"聽青兒那丫頭說,這是上個月老爺回府前做好的。”
"那這後面的字也是那時也好的麼?距今又有多長時間了呢?"牧九歌緊逼着問。
華氏很不喜歡被人問話,但礙於豐老爺子這尊大神在,她不得不老實地回道,"聽說也是那時寫上去的,有一個多月了。”
"很好,謝謝夫人的如實回答了。"牧九歌緊提着的心鬆了一口氣,只要華氏承認了這點,她就有機會將事情扭轉過來。
牧九歌轉頭又望向知府,沉聲道,"知府可知這布偶做出來有多久了?”
高知府不知其中的意思,雖然華氏說是有一個多月了,但他還是冷靜地搖了搖頭,"不知。”
"既然知府大人也不知,那九歌就先來告訴知府大人,這布偶後面的字,倒底是我寫的還是別人仿的。”
牧九歌脣角勾着一抹篤定的淺笑,上前一步走到豐墨染面前,將布偶後面的字露出來,隨後又叫紅妝去將她那日的字畫拿過來。
豐墨染不在意地瞄了眼那字,先是眼眸一緊,這字……隨後又緊緊地盯着那字不放,片刻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衆人不知他是何意,全都屏氣凝神地盯着他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上了。
等紅妝將字畫取過來時,他已是不再看那布偶後面的字,兩眼放光地望着牧九歌已展示在衆人面前的字畫。
"大家請看,請將這布偶上的字跡與我的剛令婢女取來的字畫對比一下,看看是否一樣。”
牧九歌說着舉着布偶與拿着字畫的紅妝最先走向知府,然後才走向圍觀看熱鬧的百姓,最後才走到華氏面前,讓華氏看清楚。
"夫人覺得這兩邊的字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嗎?"牧九歌那雙凝眸望着華氏問。
華氏被問的窘迫,但依舊點頭道,"你母親覺得是。”
牧九歌隨後又舉着讓祠堂裡衆僕人看個清楚高聲喝,"那你們認爲呢?”
衆人面面相覷,
隨後看了眼華氏,全都鎮定地道,"奴婢/奴才們認爲是。”
"好!既然大家都認爲是,那你還有什麼可說的?高知府,還不讓人把這個逆子抓起來。”
華氏早已等不急,就怕事情會有轉變,高喝下連聲調都變了她都沒有察覺。
衆百姓也在華氏這聲高喝下全都鄙夷地朝牧九歌吐起了口水。
紅妝在一旁緊緊地護着,"小姐,不是的,不是我家小姐做的,這是有人仿寫我家小姐筆跡的。"紅妝那小臉緊張地全都要皺到了一起。
而牧九歌則是嘆了口氣,望着就要下令地高知府,鎮定地道,"知府大要也相信嗎?”
高知府不敢回話,望向一旁靜默不語的豐墨染,求助地詢問,"大師?”
豐墨染若有所思地望着冷靜沉穩的牧九歌,對上那雙似秋水般的雙眸,在心底輕嘆,到底是什麼事,能讓如此一個還未及笄的女子做到如此穩重,處事不驚,也不知是好還是壞。
可當他看着周圍那些全都冷冷旁觀的衆僕人後,他剛剛起的憐憫之心又慢慢地回落下去,眼神漸漸地凝冷下來,擡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沉聲道,"此事,還是請牧家四小姐自己說明吧!"她自己的事,她一定能處理的好,而他,也想見見她到底有幾斤幾兩豐墨染一句話,立馬又讓衆人的眼神全都放在了牧九歌身上。
牧九歌也不廢話,拿着布偶走到豐墨染身前,淺笑着道,"九歌先謝謝先生了,如此,九歌就獻醜了,如有說的不對的地方,還請先生不吝賜教。”
"好!"面對如此坦蕩直白的牧九歌,豐墨染心底原本的不滿在此刻漸漸化掉。
"大家一定知道什麼叫模仿,大家先看,這布偶上的字,然後再請細看我牧九歌丫鬟手裡拿的字畫,如若看不出,我再和大家細說。"牧九歌說着,又請出百姓中能識文斷字的青年才俊來。
幾人相互看了好幾眼,其中一眼尖的似乎瞧出了點門道,高興地道,"我瞧出來了,我瞧出來了,這些字有點不同。”
在他的一聲喝下,另外幾人也高興地揮着雙手大叫起來,"這兩副字真是不一樣了。”
牧九歌淡笑地望着那幾人,眼裡的笑,真切的很,可華氏卻在那叫聲下忍不住身子顫抖起來。
"好,既然大家都瞧出來不一樣了,那容九歌獻醜,說說這布偶和我奴婢手中的字畫有何不同。"牧九歌擡手示意衆人安靜下來。
"大家都知道民間有不少仿寫他人字畫的高手,有的人仿的以假亂真,可有的卻是技術不到家,怎麼個技術不到家呢,那就是我的所有字中都習慣是左邊一豎用中鋒,而上邊一橫和右邊一豎爲一筆由中鋒轉側鋒完成,中間沒有停頓,並且是一個弧形。然,大凡仿寫者往往都忽略了這些獨特之處。"牧九歌說到這,緩緩地停頓了一下,示意那些青年才俊再繼續仔細地看清楚一些。
衆人又是一陣細看,對比,果然,這回讓他們真的看出門道來了。全都不由地高聲大喝"精彩。"隨後看向牧九歌的眼神也從輕視爲敬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