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老爺,蒙老爺來了,正在大門外面等着……”一個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一個青衣小帽的家丁手裡還拿着一份名帖,走到了公堂的門口,看到地上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的衙役,還在那裡哼哼地呻吟着,不由得一愣,嘴裡的話也停了下來。
“蒙知府來了?”歐知縣聞言,皺起了眉頭。
按道理說,蒙知府是他的上官,如果有事,也應該是派人來叫他上門去拜見。
不過,他們兩個雖然同處一城,可是,相互之間,關係卻極差。他在這個東星府,經營多年,直將這個東星城營造得跟個鐵桶一般,別人根本插不進手。
更不用說去年底纔來到東星府的蒙知府了。雖然他的官職上面比歐知縣要大,可是事實上,這個知府,卻是被歐知縣,架空得極厲害。
所以,兩個人的關係纔會極差,他平常不會去拜見這個知府老爺,知府老爺自然也是凡事避着他。
更不用說主動★萬`書`吧`小說★上門來找他了。
到底有何事?他不由得沉吟起來。
“老爺……見還是不見?”家僕見自家老爺遲遲不能決定,不由得開口問道。
本來對歐府來說,這只是一句很普通的話,可是現在歐知縣眼睛餘光從阿七的身上瞟過,卻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妥。
“別胡說八道……趕緊打開正門,將蒙知府請進來。”歐知縣說道,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又站了起來,“算了算了,還是我自己親自去迎接吧。”
他整了整身上的官袍,這到是正正好,不用着急去換衣了,匆匆忙忙地去了大門口。
歐知縣一走,阿七理都不理那躺一地哼哼唧唧的衙役們,拉起了還在地上的大魚,拍了拍他身上的塵土。
大魚又羞又愧,趕緊將自己的褲帶重新系上。
自己跟着這個七爺出來一趟,真是出了大風頭。今天遇到的這麼多事,真真是讓他感嘆,前面幾十年,都白活了。
幾十年的時間,遇到的所有驚險、刺-激的事情,加起來,還沒有今天一天遇到的多。
“走吧。”阿七說道,又扭頭看了姚掌櫃一眼。
姚掌櫃不知道爲何,心裡明明篤定,這個外地官,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可是卻仍然被嚇得渾身都哆嗦起來。
“走吧!”阿七又說道,然後帶頭向外走去。
大魚趕緊跟上。
姚掌櫃站在那裡愣了一愣,他後面這一聲“走吧”,是對自己說的?
讓自己也跟着他一起走?
他以爲他是誰啊,這裡是歐知縣的公堂啊,難道他還以爲,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還能夠指使別人也一起走?
他以爲他是誰啊?
然而,站在原地臉色變幻了半天,最終,他咬咬牙,還是跟了上去。
像他這樣的狠人,自己……最好還是不要得罪吧?
而這個時候,知縣衙門的客廳裡,歐知縣已經與蒙知府,都坐下了。有婢女迅速地上了盞香茶,蒙知府卻是端着冷冷的一張臉,根本不去碰這個茶。
歐看着他這個樣子,不由得心中打鼓。
他雖然並不害怕蒙知府,不過,畢竟他是自己名義上的上司。如果這個姓蒙的真的如此不笑好歹,要向上彈劾自己一本的話……
自己這邊,也會很麻煩的。
他只好壓下滿心的不悅,笑着對眼前年紀輕輕的蒙知府說道:“蒙老爺,不知道今天突然來找卑職,可是有何事?”
這個姓蒙的真是不知所謂!自己問他好幾遍了,他卻只是板着個臉,什麼話也不說!
莫非還真要在自己的面前,擺那個什麼上峰的臭架子不成?
他真要敢這樣,自己就有辦法讓他身敗名裂、臭名遠揚,落荒而逃!
狼狽不堪,離開這個東星府!
歐知縣的臉色變了又變,正要開口說什麼,蒙知府卻是傲然地站了起來,大聲宣佈道:“本官接到百姓舉報,東星縣知縣歐長文,貪婪無度,爲官多年,不思爲民做主,反而橫徵暴斂,欺壓良善,與地方黑暗勢力勾結,狼狽爲奸……”
這是要做什麼?歐知縣的臉色大變,也跟着站了起來。
可是還沒有等他說什麼,蒙知府只是一揮手,一羣人便破門而入,直接衝了進來,控制了他,也控制了知縣衙門裡所有的人。
而現在整個知縣衙門裡最有戰鬥力的那羣人,剛纔在公堂上,便讓人全部制服了,到現在,還躺在公堂的地上,哼哼唧唧的,叫疼着呢。
原來剛纔他一直不吭聲……是在等他的人手到齊。
歐知縣已經全部都明白過來,可是現在,形勢已經逆轉。他所一直瞧不起的這個年輕書生一般的蒙知府,突然間暴起,將他控制住了。
而且,還是一個如此巧合的時機……
難道說,剛纔那個人,是蒙知府安排的?
歐長文突然便感覺到了一陣的膽寒。
不,不,應該不是。姓蒙的雖然算計深沉,可是也不應該會有如此深沉的算計。
應該只是巧合吧……雖然這個巧合,實在是巧得讓人心寒……
“將全部人等都關到柴房裡去!所有的案卷,全部都清理出來!裝箱!貼上封條!”蒙知府大聲地宣佈道。
一年來的晦氣,今朝一掃而空。他感覺到了極度的躊躇滿志。
大丈夫,當如是也。他想起了千年前,一個先賢說過的話。
剛來時候的憋屈,身爲知府,卻被同城的縣令所欺壓的那種憤怒,還有不平的怨氣……
終於,在今朝,一舉全部清洗乾淨了。他這一年來的隱忍,終於沒有白費,全部都得到了報答。
歐長文恐怖極了,看姓蒙的這個架勢,是想要將自己連根拔起啊!
姓蒙的肯定是籌劃良久……可是,到底是爲了什麼,會在今日發動?今天難道是什麼好日子不成?
歐知縣惶恐不安,想來想去,想不明白事情到底錯在哪裡。
蒙知府帶來的人動作極快,極快的速度,便將整整一個知縣衙門,裡面所有的人全部都帶出來了。
蒙知府看到濟濟挨挨站滿了院子的人,皺了皺眉,他沒有想到,這個歐知縣這裡,卻是這麼多人。
他的知府衙門,到現在,除了幾個師爺,就只有他一個孤家寡人罷了。
“封住一個院子,將人都關到那院子裡去。”這麼多人,一個柴房肯定是關不下了,蒙知府想了想,開口說道。
那些人趕緊驅趕着這些人去了鄰近的院子。
“慢着!”蒙知府突然開口,“誰是歐知縣的獨子,誰是他的葛姨娘?”
人羣裡,一個年紀大約三旬、面相還算英俊、但是眉眼之間卻帶陰狠之氣的男子,連帶着他身邊那個眉目如畫的女子,都驚愕地向這邊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