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如天神的男子一身極致尊貴,他的眼目不斜視,雙眸浩瀚如曠古星辰,即便不言一語,卻何時自有萬衆矚目於他一身。
他只伸出了右手,三指分開鬆鬆地扣在女子的手腕上,分明沒有任何用力的樣子,卻是輕而易舉地將跪在地上的曉芸拉了起來。
梨花帶雨的女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這樣的好運,雙眼睜得偌大,臉上的紅暈幾乎止不住地往上涌來,“謝…。謝謝……。”
驚愕不已的女聲彷彿連受寵若驚都掩飾不住,只是站在那裡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幾乎忘記了自己滿臉的涕淚。
是被感激的人,臉上卻絲毫沒有任何憐惜,回頭,看向淡淡望過來的冷云溪,低沉性感的男性嗓音隨之絲滑般流瀉而出,如同耳邊神秘的呢喃:“不知冷小姐今天可以賣我一個面子,放過這位小姐?”
瞬間,一直置身事外的陳昊原本譏笑諷刺的眼神變得冰涼,任誰都看得出,那雙眼裡面已經沒有一絲情緒。
“蕭然,你缺女人到這個程度了?就這種貨色,你也看得上眼?”胸口似有熔岩洶涌蓬勃而出,當年,他是中了什麼毒,竟然會把笪筱夏讓給這個人!聲音低啞暗沉,深不可測到讓人渾身戰慄的地步。
可偏偏,那眸光溫柔到可以將人覺得複雜得無法剖析。
修長的右手慢慢地沿着云溪的臉頰撫上了鬢髮,冰冷地散發出一股熟悉的男人味。
他的眸光一閃,瞬間迸發出一股冷冽的氣息。
隨後,看向身邊的云溪。
他卻發現他竟是越來越看不懂她的心。
“蕭公子果真是真英雄,我已經很多年沒看到這麼有趣的事情了。”英雄救美?云溪淺笑豔豔的聲音突然打斷了陳昊的下一句話,她溫暖的口腔平滑地吐露出這麼一句話來,輕柔,卻又出奇地讓人戰慄,明明那聲音出奇的平靜,卻讓人無法猜透,這麼無波的平靜下到底掩藏了怎樣的波濤……
前塵往事,一切就像魔障一般,隨着它的出現,一下子又將她回到了那個晚上。
眼前似乎開始出現了幻影,她在醫院病房裡重生後的修養的那段的日子裡,那糾纏的身軀,那交纏勾魂脣舌,糜爛的月光下,翻滾的肉軀,那蒼白的牀頭悄然綻放的紫色薰衣草。
記憶中曾經無數次出現的男人真的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了一般。
只是靜靜地立在一邊,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卻輕而易舉地虜獲了所有人的目光。
飽滿的額,俊挺的鼻,那一雙眼,深不見底一如最莫測的海洋,似乎多情的可以流淌出溫柔的海浪,將你包裹其中,遠離俗世紛擾。
一如他的名字——蕭然。
蕭家的獨子啊,當真是個高貴到連塵囂中人看一眼都會覺得玷污了去的人。
云溪不禁灩灩一笑,潤潤的,懶懶的,似乎一下子將身邊的人驚醒過來。
“蕭公子想保的人,我怎麼會動呢?”聲音一出,幻影即滅。
云溪恍惚地擡起頭望向他,只是笑笑,周身的所有人卻覺得力氣都被人活活地抽走了:“不知道剛剛蕭公子剛剛介紹我入會爲理事,還需要什麼流程?”
蕭然睨了身邊的曉芸一眼,情緒一絲波動也沒有,望着在場不動聲色的來賓,“既然剛剛沒有人反對,你就已經是商會正式理事之一。”
云溪點點頭,似乎對於這個結果非常滿意,“我很榮幸。”連曉芸一眼都沒有看,回身對着一直出神的祁湛,“既如此,長夜漫漫,大家繼續,我明天早上還有課,就不打擾大家的雅興了。”
祁湛聽她這樣一說,立即定了定神,溫柔地走到她身邊,並立而行,“我送你回去。”
云溪點了點頭,手上卻是突然一緊,發現,陳昊不知何時竟已經站在她的另一邊,握住了她的手心。“我和你一起走。”
他這樣的人,一般的女人自是趨炎附勢都來不及,卻從來沒見過他這樣護着一個人如珠如玉的樣子。
蕭然站在原地,看着那三個人轉身離去的步伐,一邊是禁慾感十足,讓人望而卻步的陳昊,一邊是俊雅紳士的祁湛,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掃去,最終定在漫步離開的女子,那娉婷的身影腳邊的裙襬隨着步伐掀起層層波浪,猶如雲端的浮雲,濯濯清華……。
漆黑的夜裡,離開了璀璨燈光,離開了奢靡宴會,月光的清冷顯得越加潔白。
冷宅轉眼間已近在咫尺。
司機將車停在山下,守衛的軍士看向那三位從宴會歸來的俊男美女,摸了摸鼻子,沒有吭聲。
三人下了車,誰也沒有說話,突然,云溪回過頭,冷厲素色的一張臉帶出涼涼的笑意:“躲了那麼久,吳老,有什麼話要說麼?”
樓道附近的綠化帶應聲傳來一陣窸窣相聲。
只見,一張的俊臉慢慢從樹枝後露了出來。
一雙漆黑的眼帶着種難以言語的複雜,定定地落在灩塵的臉上。
良久,他徐徐嘆了口氣,低低喊了聲:“學姐……”
吳老立在原地,進一步也不是,退一步也不是。一張臉忽明忽暗得,簡直讓人懷疑是他被人撞破了好事。
可其實,他真的挺冤。
但是,那股渾身沁繞出來的氣質,那種不經意中散發出來的氣息,總是讓人覺出不同。
眼前的她,幾乎是用另一種方式在展現出美麗。清澗的眸變成灼燒的火焰,看向他最深處的隱秘,直直地讓人可以沉淪其中。如花般嬌弱的嘴脣,輕輕抿着向上劃出一個最淺的弧度。就是那抹溫柔,讓人心扉一顫,久久無法平息……。
這個謎樣的女人真的只是一個學生這麼簡單?
他突然開始懷疑,到底是這個學校藏龍臥虎,還是這個女人的身份太過深沉。
畢竟,並非一般的常人可以擁有這樣詭譎的氣質。
在他這麼多年的記憶裡,也就只有那麼一個人,和她有同樣的氣場。
可是,那個人卻是……。
看着羅梟臉上努力想要掩飾住的詫異表情。從剛剛開始的尷尬,到後來的驚豔,再到後面的疑惑,驚異不定。那張看似波瀾不驚的少爺臉孔,竟然一下子出現了這麼多的表情。
灩塵無所謂地搖頭嘆息,心中明白,若是今天不能將他好好擺平,往後她的平凡人生算是真的要到頭了。
她靜靜的,看着身邊的這個新生。像是要研究出他心底到底在糾結什麼,一雙眼深不見底,直直地看進他的瞳孔,像是一束光直接劈開他所有的掩飾。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又像是隻恍惚了一下,然後,羅梟看到,她的嘴邊緩緩綻開了一朵神秘的笑靨……。
“吳老,我們做個交易如何?”灩塵輕輕一笑,眼底帶着淺淺的痕跡。羅梟只覺得眼前的女人豔色逼人,渾身都散發出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氣息。雖是媚眼如絲,面上卻是淡淡,周身都環繞着冷香一般,吳老覺得突然覺得她並非一朵嬌嫩非凡,非要依傍着蔥蔥森林才能生存下去的珍貴花朵,相反,她是鬱郁深深之處難得一遇的千年古井。
這一刻,他竟然生出一股好奇,恨不得將剛剛那個轉身離開的男人拎到面前,好好問問。
對面的女子卻似乎對他的反應沒有任何詫異,只是微微一笑,從口袋裡拆出一封金色請帖。
碩大的“陌”字繁花錦簇,古色古香,遠遠看去,便知不俗。
“學姐,時間也不早了。要是沒什麼事情,那麼我先走了。”羅梟敲了敲手中請帖,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心想卻是在想,她和自己除了迎新不會再有什麼交集。萬幸,萬幸。
灩塵這種人精怎會不知道他的打算。可她也懶得再多說什麼。是個人都要看造化的。成功人士成功的秘訣不僅僅在於他的本事,很多時候也要看他的運氣。
要是這個羅梟今晚真的會去宴會,不僅能幫她省掉一件麻煩事,對他和他的家族來說絕對是一件天降餡餅的喜事。
畢竟,受邀的賓客哪個不是跺跺腳就可以讓國家經濟變色的厲害角色?神秘了那麼多年的陌家今天突然邀請b城所有身份矜貴之人,這樣詭異的事情,誰會沒有好奇之心?
灩塵站在階梯上,看着揹着她漸行漸遠的羅梟,卻是突然綻開了笑顏。
她忽然很好奇,那個人要是看到她的請柬竟然是被另一個男人拿在手上,他會是什麼樣的表情……。陌家的宴會呢?又會發生什麼好玩的事情?
或許,她太過健忘,竟然忘記提醒羅梟,陌家的人,沒有一個是善男信女啊。
吳老啊,你可千萬要保重。就當買個教訓:要記住,輕易示好的女人沒有一個會是好人。女人天生就是謊言家,而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會騙人。張無忌的母親,趙敏,雖被人稱作妖女,卻誠不欺我啊……
望着透明玻璃上那笑得像個妖精的自己,灩塵輕輕挑眉。
張先生,明天你若是還能完整無損的回來,我們的交易纔會真正開始。如今,你不過是我手中的一顆棋。老天保佑,你能活着回到這所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