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昊一手摟着云溪,一手搭在她的頭上,避開張先生那直直射來的目光。只是,他沒有想到,今晚,在這塊隱秘的暗處,竟然還有一個人瞧瞧跟在他們的身後。
封藁。這個男人,在今晚的晚會上擁有絕佳的風度,不管他的女伴有多麼失態,他總是適宜地出手引開衆人視線,避開了最尷尬的場面。但是,當他從樹後突然閃出,他突然明白今晚自己爲什麼總覺得有什麼問題。不是因爲覺得這個嗑藥派對太危險,而是,他壓根不想云溪和這個人再沾上一點邊!
鼻息已經近在眼前,靠在他懷裡的云溪已經完全僵住,似乎不敢置信,屏幕上那個英雄無敵深情雋永的影帝竟然會朝着他投懷送抱,直接強吻。
大廳裡的燈光悠悠落在面前不過三尺的英俊面孔上,此刻,他眼底那糜爛幽深的目光讓他熟悉得扯開一抹冷笑。
“咔!”骨頭的脆響在這靜謐的夜裡顯得格外陰森。
云溪一動,發現原來摟在她腰上的那隻手已經移開。她下意識地朝封藁望去,果然,正捂着腰間渾身顫抖地癱倒在地。
“起來!”耳邊的男聲沒有絲毫起伏,他只是高高在上地看着影帝慘白着一張臉,瞳孔渙散。“敢在我面前演戲的,你算頭一個!”陳昊放開云溪,轉身彎下腰,扣住他的頸子,笑得一片冰霜:“裝嗑藥上癮了是吧?行,我滿足你,讓你下半輩子都再也離不開那些東西!”
渙散的瞳孔突然一定,渾身發抖的身子像是一下子失去了牽引的線頭,這一刻,坐在地上的封藁冷靜得讓云溪忍不住眯起雙眼。
這纔是,影帝……。
她輕笑地背靠着身後的大樹,看向遠處。那原來張先生張望的地方早已無人蹤影。
是發現了封藁的突然攪局而不得不先離開?還是,這位影帝是故意想要引來別人的目光,暫時逼走張先生?
有意思,真有意思,爲了能吻陳昊,連張先生這樣的龍頭蛇都敢得罪,她該說這人是色膽包天,還是惡向膽邊生?
星光下,陳昊那張禁慾氣息十足的臉上陰冷榮華,竟是比往常更添上一抹狠絕的豔色,讓人心神搖曳,簡直走火入魔。的確,這麼個人,手中權勢滔天,再加上這樣的容貌,即便是影帝又如何,還不是乖乖馴服?
“啪”“啪”“啪”——
一聲比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起,云溪一愣,看見陳昊一巴掌一巴掌地摑在封藁的臉上。
“裝深情?你還嫩得很。我早就查過你的背景,封天王,作爲個雙向的,你可不是見着男人就軟的連路都走不了。乘我現在還有心情,你有話就說,別再這給我玩這套!”銳如刀鋒般的眼神像是從封藁身上刮過一樣,觸之一片冰涼。
封藁終於收回視線,再也不敢和他對視,老老實實地站了起來:“陳公子,您誤會了,我剛剛只是看到張先生一直在看着你們,想幫個忙而已。”
“是不是誤會沒關係。”陳昊輕蔑地直起腰,看了他一眼,眼中眸色深深:“你只要照着我原來說的做,好好‘照顧’好你女伴,其餘的什麼都不用關心。”
云溪摸着耳環的動作一靜,慢慢地看向陳昊,他竟然關照封藁要好好“照顧”曉芸?
誰知,被打得腰間疼到麻木的封藁竟然一愣,隨後輕輕聳肩,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她早就攀上大戶了,哪需要我關照?陳公子多慮了。”
這句話,像是突然在漣漪滿布的湖面投下一顆巨石。
陳昊的臉色恐怖得讓封藁情不自禁地退後幾步,直到撞上一邊的云溪,剛想換個姿勢,結果看到她的表情……。
他自從見這位投資人的第一眼就知道她和他不在一個世界,這是那種腳下不沾纖塵的豪門千金,規矩、教養、氣質、背景就算是在北京這樣的皇城裡照樣算是一等人物。喜惡不行於色,談笑間
讓許多人身不如死,可這樣的人,他竟然在她的臉上看到這樣冷凝的表情。
他看了看陳昊,又看了看冷云溪,突然發現這兩人的表情竟有些相似。
“你說的‘大戶’是誰?”冰冷的空氣裡,原來略帶笑意,一直看陳昊好戲的冷云溪終於開口。
陳昊忽然看她一眼,嘴角抿得僵硬,卻沒有出口打斷。
封藁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只是,當他發現冷云溪眼底的那團冷炎時,不知是不是嫉妒心作祟,竟沒有來的生出一股墮落的衝動。呵呵,自己果然不是什麼好人,原來,看到這樣的千金小姐露出這樣的表情竟然興奮:“曉芸能攀上的還有誰?在北京,敢動張先生的女人,數來數去,怕也沒有幾個。”
他突然邪笑起來:“當然,有人有那個實力,卻不一定對曉芸這種貨色感興趣。不過,當初她跪在那位‘大戶’的腳下,可是連臉皮都豁出去了,是個男人都不會拒絕。冷小姐,聽說當時你就在現場,該不會突然失憶,給忘了吧?”
云溪眼底閃過一道暗色的金光,並不晃眼,卻讓兩個男人同時一愣。
“不對,如果是那個時候蕭然就對曉芸另眼以待,她來劇組的時候不會那麼落魄。”最起碼,有人撐腰,特別還是蕭然照着的話,看在自己的經紀人不會是那種反應。更不用說,今晚,曉芸的表現不像是被人拱手送上了影后的寶座,倒像是,像是被人斷了後路,絕了她的生路一樣!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在拍戲的時候,聽到她接過‘那位’的電話。”他聲音有意上挑,帶着天生磁性的嗓音慢慢地帶上幾分挑逗的氣息:“我聽到,她喊‘蕭公子,今晚在四季酒店,不見不散。’”
風從薄薄的紗裙上飄過,這冰冷的夜,氣溫簡直能把人活活凍死。
沒有人再說話,四下,只剩下三個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你不知道,最初曉芸在劇組裡明面上還過得去,大家看在她名氣上不怎麼說她,不過背地裡指桑罵槐的多了去了,你看她在攝像機前笑得就像是個鬼一樣,呵呵,其實是晚上睡不着覺,恨得一嘴血,還是得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吞。”“碰——”金屬蓋華麗地在空中閃過一個弧度,藍色的火焰靜靜地燃燒起來。zippo最經典的一款,流線設計,幾乎讓人以爲它是個藝術品,而非一個日常用品。
祿烽威直到此刻,臉上才漸漸失去了笑容,他望着墨少手中的打火機,眼睛卻是慢慢眯了起來:“身手越來越快了,什麼時候摸走的,我都沒注意到。”
他身上總共就兩個物品,一個掛件,一個就是這個打火機。墨少雖然拳腳了得,可畢竟,他也沒讓他得到多大好處。可現在,竟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拿走他身上的東西,是他的警戒心太差,還是,這人從頭到尾都影藏了實力?“
”不過是個小玩意,那麼在意幹嘛?如果,下次,我要你腦袋的話,會打招呼的,到時一定讓你多加註意。“說完微微一笑,順手接過灩塵遞過來的香菸,慢悠悠地叼在嘴邊。
火光一亮,飄飄搖搖的白煙徐徐化了開來。那姿態竟像是隻惡魔在黃昏時,靜靜地悠閒漫步,讓人近不得半分,卻又捨不得轉開視線。
半根菸後,他的眼中漸漸恢復了往日的清冷,一片寒冰似的氣氛中,他緩緩伸出熾熱的右手,出其不意地輕輕將灩塵的胸口,再一寸,就可觸到她的紅蕊,偏偏他的眼神只是淡漠而詭異:”這裡,想我沒?……。“
”以前,你從來是不會做這些的。“看着手下色香味俱全的佳餚,許靳那雙絕俗的眸子裡淡淡地染了層異色。
是啊,灩塵是怎樣的天之驕女,當年就算是她驕橫無比時,他們這個圈子裡的大多數少爺都不得不避其鋒芒。
那時的她,年輕,衝動,甚至有些喜怒無常。可她有資本,母親是國家僅有的兩位女將軍中其一,父親又是享譽國際的財團大亨,外公更是政界元老。這樣人,你讓她洗手做羹?
別說沒幾個人有那個福分去吃,就是她家裡那一衆護短的親人,又有誰捨得她去侍弄油煙?
可如今,消失了整整三年後,她卻是從頭到腳都變了……。
”以前,你也說過,會在人民大會堂擺酒開席,讓所有人都明白,我是誰的人。現在,又如何?“以前,以前的承諾有那麼多,可放到現在呢?不過都是笑話。男人的許諾,呵呵,狗屁而已。
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後種種。譬如今日生。
許靳,你是最沒有立場和我提從前之事的人。
灩塵的臉上依舊擺着笑臉,可到底,笑意還是淡了許多。她看着劫在半空的勺子,手中的湯匙換了個方向,從”素炒寶皇“裡挑出一勺,慢慢放進了墨少的碗裡。
”唉,少爺叫我什麼事啊?“笑臉迎人的劉媽一下子就從外間跑了過來,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一般。渾身沁着股喜氣,光看着就讓人覺得舒心。